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月目囚困>第一百四十二章 噩梦与守候

  日落西山,无尽虚妄。正有黑暗之影正一点点的延长,直至扩散到整个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漫漫黑暗,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将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包裹其中,浓稠而又绵密。

  正有,漫天的水兜头浇在了无忧的身上,她的眼前更有屹立在前的高台倒塌,只这高台倒塌一瞬间便有好多好多人死在了她的面前。有被压死的,也有被她杀死的。

  血,满天满天的血四处飞洒。

  她不知道这血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她只知道这血,就像是泼墨一般的,沾在了她身上的同时也沾在了别人的身上。

  冷,彻骨彻骨的冷,她不知道这冷是源于她手上弹指飞洒而出的冰,还是源于她内心的寒。

  面对面前众人的仇视,以及追杀。无忧只能不停的跑,不停的跑。且,时时刻刻不停歇的透支她的身心,造出更多能将它包裹在内的冰盾,保护她的同时也向那些要杀她的人,射出无数寒冰利刃,以期望能获得一线生机。

  可令她绝望的是,她身边护着她的人,正一个一个永远的倒在了她的前面,永眠不醒。

  无忧颤抖着双手,将倒在她面前的墨樱,伸手接住,稳稳的抱她入怀。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失去珍视之人的彻骨之痛。

  墨樱是为她挡了致命一击才倒下的,她是为了她才濒临死亡的。她懊悔的哀嚎一声,有血从她的喉咙中撕裂而出。同时她的周身也产生了重重更厚的冰盾。

  巨大的冰盾,将她和墨樱围在了中间,正有无数的利刃对着她的冰盾不停歇的砍杀而来。

  她不明白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她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要这样对她,她觉得她隐约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蓝启明的影子,可他看起来似乎比她记忆中的要老了许多,是他要杀了她么?

  可他为什么又没有像是其他人一样,对着她的冰盾猛砍不止,而只是一直沉默着盯着她看呢?

  感受到墨樱的颤抖,无忧忍着泪意回望向墨樱。

  无忧只见她怀中的墨樱虽疼的轻颤,却仍是微笑着落下一行清泪,温柔的对她低语道:“漂亮哥哥你快走,不要管我。我虽然一直知道你对我不是那种喜欢,可我就是没办法不喜欢你。

  今生我虽不能做你的妻子了,但来生请你先来找我,来娶我好不好?”

  无忧忍住心痛,竭力的忍住泪水,笨重的伸出手,努力的去为墨樱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可不擦还好,一擦反倒是将她手上的血,都抹在墨樱的脸上,花了她的一张脸。

  她的心在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可她面上却努力的对墨樱笑着道:“说什么来生,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我现在就带你走,带你回我们的家,娶了你。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娶你,娶你。”

  墨樱的一张脸就这么在无忧的话语中,永久的定格在了这一刻。

  无忧觉得她死前,应该是听到了她的话的,只因她的面容永久的定格在了那一刻的温柔笑意,可她却好像再也不能开口了。

  望着笑意嫣然的墨樱,无忧指尖颤抖着去探她的鼻息,一探之下果然发现那里已经没了气息。而她,正在她的怀中一点一点的变冷。

  这一刻,压抑了许久的悲痛,如大坝决堤一般的汹涌而出。

  无忧仰天嘶吼一声,哀嚎道:“墨樱你起来,你给我起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你怎么能像是安安一样也离我而去呢。你本可以不用死的,不用为我死的。

  你只要站在人群中与他们一样就可以的,可你为什么要毅然决然的站在我身边呢”

  无尽的痛,将无忧的心口撕碎,她疯狂的大声哭喊着,怒视着她冰盾之外的众人。

  此时那里正站着一个他熟悉无比的人,他为什么会站在那边?

  她缓缓的将墨樱放在了地上,然后嘶吼着,挥舞着双手,反复的在空中结出不同的手印,并降下无尽的冰霜。

  此时她留下的泪,竟然一经留下,就直接凝结成了冰,颗颗冰珠直接散落在地,化作冰刃。

  随这又一声撕心大吼,无忧紧接着便从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直接从梦中惊醒。

  睁开双眼的无忧,坐在床上,愣了半晌才意识到刚刚那深入骨髓的痛,居然只是一场噩梦。

  她望着房间内满室的黑暗,这才想起来她此时正身处在观自在崖内。

  很难想象,那样真实的感觉,居然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上一次她做噩梦是在什么时候?

  她记得上一次,她所做的噩梦,正是那个人皮人来敲她的门,掐住她的脖子的时候。现在她都快要分不清什么才是梦,什么才是真实的了。

  好在,这只是一个噩梦,她现在还好好的,墨樱也还好好的。

  可这些梦中之景,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吗?

  现实中,那个吃了她几张饼的傻安安,就那样替她死了。

  她不止一次的想,那是该死的不应该是安安,她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可她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活着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孤独的,不男不女的活着呢?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是为了回到窃玉酒馆,那个被她视作家的地方?

  还是为了知道她的亲生父母,为何将她独自一人丢在了那个满是死人的战场?

  又或者是为了完成沈三绝对她的交代,保护幻虚珠光大幻虚门?

  不,都不是!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孤独且痛苦的活着?

  想到这,无忧忍不住的啜泣出声,她是真的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她关心的人死在她的前面。哪怕刚刚那些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从前,安安的死是她没有能力保护她的错,以后她便更不允许,也不能让她关心的人,先她一步而去。

  安稳平顺好像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

  门内,无忧躺在床上,默默的抱紧了她自己,无声的啜泣。

  门外,和子鱼正轻轻叹息,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高高悬空而立的诡异月目。

  刚刚他在听到无忧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时,便什么也没想,就毫不犹豫的地冲到了她的门前。

  可直到他冲到了她的门口,他才发现他并没有直接敲开她门的勇气。

  初闻她的哭泣声,他只觉得心疼,却又不知要如何去安慰她。

  就这犹豫的一瞬,那屋内便没了哭泣之声,他便更没了理由在半夜直接闯她的房门内了。

  思来想去,他只好默默地,在她的门外守候着她,只因他知道,她一定不想在此时,让别人看见她一丝一毫的软弱。

  靠在无忧房门外的墙壁上,他感受到一阵凉意正透过墙壁隔着衣物,直接传递到了他的身体上。

  紧接着他便拢了拢他披着的外衣,望向了那微微结冰的墙壁苦笑。他知道这凉意是源自于屋内那人的。

  只见他轻轻地呵了一口气,望着一团白气,慢慢的飘向空中,飘向月目,直到那白气在空中飘散的无影无踪,他才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声道:还好,不是人皮人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