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诧异的看着季庭安的眼睛， 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毫无铺垫的问出这个问题。
秦瑶曾经思考过是什么原因才决定跟孙筱在一起的，是看到孙筱为了自己，当着很多人的面怼了节目制作人为自己出头， 还是在自己受节目组逼迫时她站出来主动放弃了c位的竞争， 亦或是总决赛自己被压票时，她拿出了这些年她存的私房钱给自己氪金，让自己在投票通道关闭的前一秒异军突起。
少年时纯白的爱恋也就是这样模糊且无解， 看那人为自己舍弃一切，也分不清感动还是心动。
在孙筱跟自己表白时，也就答应了。
“嗯。”秦瑶点点头， 算是承认了。
“真好骗。”季庭安笑了一下，眼睛里有些苦涩。秦瑶还来不及看清楚， 季庭安就将视线转向了舞台。
“哪有。”秦瑶反驳了一句，底气不足。
季庭安没有看秦瑶， 勾起了一侧嘴角，“哪里都有。”
舞台上的光束变幻着，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 七个姑娘披荆斩棘最终成团， 观众席上爆发了一波又一波的欢呼。
粉色花瓣从舞台上方飘了下来，乘着风飘到了前排观众席。
季庭安的眼睛微眯， 她看着错落成阶梯状的舞台， 思绪流转。花瓣落在她身上， 给她着了一层浅浅的粉色。
“在看什么？”这次换秦瑶问她了。
季庭安伸手接住了一片缓缓飘落在两人面前的花瓣， 讲道：“花瓣没有烟火好看。”
“只有我们那年是烟火。”秦瑶讲道。
季庭安望着秦瑶的脸， 从舞台上洒下来的灯光照亮了秦瑶的脸，额间和两眼下缀着的白色的闪钻闪着亮光，她的眼睛纯洁干净， 像是堕入尘世的精灵。
季庭安点点头，讲道：“我知道，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风是朝着秦瑶这边吹过，花瓣越飘越多，堆堆叠叠在秦瑶的脚底下铺上了满满的一层。她穿着细高跟鞋的脚丫被勒出了些浅浅的痕迹，像一抹粉红，无意的染上，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你多大的脚？”季庭安问道。
秦瑶抿了一下嘴唇，不太好意思的讲道：“39。”
季庭安没有露出其他人听到时的惊讶，兀自脱下来脚上的板鞋，推到了秦瑶脚边，“可能有点小，但是你凑合穿一下吧。”
“干什么？”秦瑶不解的看着季庭安。
“退场了，你不是还要去医院吗？穿高跟鞋怎么迅速退场。”季庭安见秦瑶没有换鞋的意思，弯下腰准备给她强制换上。
季庭安轻轻的握住了秦瑶的脚腕，感受着她微微凸起的骨骼，薄薄的一层皮肤细腻柔滑。季庭安的手指有些微凉，秦瑶被触碰到，不觉缩了缩脚。
刚被触碰时的微凉，很快就被季庭安温暖的掌心消退。她的指肚柔软，头发挡住侧脸还是能看到眼角的温柔。
秦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弯下腰，解开了另一只鞋子的系带，“我自己来吧。”
季庭安也没有再继续，松开了秦瑶的脚腕，拎过秦瑶换下的一只鞋自己穿上了。
不得不说季庭安的脚踝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微微凸起的指骨漂亮又优雅，脚背曲线流畅的跟小腿连接在一起，像被精心雕琢过一般。
朱颜从远处低着身子走到秦瑶身边，挎着一个小包，“瑶崽，咱们走了。”
“好。”秦瑶点点头，这才把视线从季庭安的身上挪走。
秦瑶再站起来腰已经不那么痛了，季庭安的板鞋底子很软，秦瑶穿着也不算挤脚，走起路来很快。
但秦瑶没有走多么快，她身后还跟着穿着自己高跟鞋的季庭安。
秦瑶几次回头，都在看季庭安，也不是确定她跟上来了没有，只是想回头确定她还在不在。毕竟不知道她待会儿离开的时候会不会跟自己打招呼，还是像下午彩排的时候，一声不吭就走了。
“秦瑶。”季庭安叫住秦瑶。
秦瑶站住楞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情愿在翻涌。
她要走了吗？
“我送你吧。”季庭安讲道。
秦瑶眼里闪过一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欣喜，而后回答道：“好。”
退场通道人来人往的，都是一些工作人员。因为还有很多学员在前面舞台合照互动，门口蹲守的粉丝还不算很多，没有想到秦瑶会这么早退场的秦瑶粉丝也没有提前等在这里。
秦瑶把帽子压得很低，又罩了一件黑色的大风衣，整个身子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被察觉的就溜进了自己的保姆车里。
秦瑶还没坐定，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瑶崽！”
被发现了！
朱颜在最后面还没上车，慌乱之中把正要换鞋的季庭安推上了车。保姆车司机开车也是野，从会场出来怕有私生粉跟车，一脚油门在违法的边界疯狂试探。
季庭安没有机会下车，被迫跟着秦瑶的保姆车来到了近东郊的一家中医馆。
秦瑶是这里的老熟人了，这些年她的腰伤都是来这家中医馆针灸治疗的。
针灸室里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中药味，跟季庭安闻到的秦瑶身上膏药的味道差不多。秦瑶在里间的针灸室里针灸治疗。
针灸的时间很长，已经是夜里凌晨一点了，季庭安跟朱颜坐在外面静静地等待着，也没有一个人不耐烦。
“季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朱颜还对自己刚才把季庭安拎上车的行为惴惴不安。
“真不好意思就早点跟我工作室签约吧。”季庭安目不斜视，语气平淡。
“这些天在忙这个成团夜的事情，等这阶段的工作结束，我们瑶崽就可以跟极光签约了。”
朱颜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的，签约的事情一直压在心里，魂牵梦萦，恨不得快点解决。她掏出了秦瑶的日程表，指着一个空闲的日子：“这周六怎么样？”
季庭安也探过头看了一眼，伸出指甲修剪的很平整的手指问道：“后天不是有空吗？”
“嗯。”朱颜觉得心急的可能不是她，季庭安比她还心急。
“那就明天吧，该给你们准备的明天也都会领着你们看一遍的。”季庭安果断的讲道。
“好。”朱颜点点头。
“我进去看看。”季庭安撂下了一句话，就起身朝里屋走了。
朱颜也没反对，等缓过神来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台词的时候，里屋的门就被季庭安关上了。
屋子里的中药味比外面更甚，秦瑶安静的趴在诊疗椅上，浓密的睫毛落下，双眼微暇，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秦瑶的头发低低的盘在脑后，别了一根银色的长簪。深褐色的长浴巾盖在她赤。裸着上半身，一条流顺的曲线从她的背部延伸到腰际，又微微上扬至尾椎，诱惑着来到这间屋子的莽撞闯入者。
像是一副上世纪的西方油画。
“几点了。”
尽管季庭安关门的声音很小，秦瑶还是被惊醒了。
“一点。”
秦瑶的腰盈盈一握，在诊疗椅上还有两个巴掌宽的位置，季庭安便挨着坐了下来。
秦瑶平静的脸上添了一道褶皱，她以为来的人是朱颜，“朱姐呢？”
“在外面。”季庭安讲道。
没有走进不知道，季庭安低下头看着秦瑶露着的半截儿腰，上面矗立着几根头发丝般粗细的银针。
“疼吗？”季庭安轻声问道。
她的指肚小心翼翼的放在秦瑶的腰上，轻柔又温暖，让秦瑶紧绷的腰肢稍稍有些舒缓。
秦瑶摇摇头，讲道：“不疼。”
季庭安只觉得秦瑶在强撑，“别让自己太累了。”
“可是我必须把一切都做好。”秦瑶苦笑了一下，“台下的观众向来不论过程，只论结果。”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不重要。
“不需要了。”季庭安说着撩起了秦瑶耳侧的头发。
“跟着我吧，不再为别人而活。”
今晚的夜有些寂寥，从中医馆里屋的窗户看出去，星星稀少的挂在方方正正的黑色幕布上。季庭安的声音不算大，却击中了秦瑶的心。
秦瑶微微侧头，回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看着她眼神温柔又笃定，乌黑的脑袋轻点了一下。
算是答应了。
。
今年雨水偏多，进入五月才一周多，S市就已经下了四场雨了。但都不大，绵绵小雨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刚刚顺润了一层柏油马路。
秦瑶今天穿了一条橘红色绸子吊带裙，外面套了一件米白色针织开衫，有些日系。因为腰伤复发，秦瑶穿了一双矮跟小皮鞋，撑着一把纯黑色打伞，站在楼下安静的等朱颜开车来接自己。
下午的雨已经比上午要小一些了，天空还是阴沉，雾蒙蒙的笼了一层纱。陨石创意园区有些静谧，行人稀少，两侧的木槿树抽出了叶子，堆满了花苞，不久就要开了。
上次来时见到的小胖墩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秦瑶下车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条线。
“秦小姐下午好，我们老大在里面等您。”
秦瑶友好跟小胖墩笑笑，在他的带领下走到了季庭安的办公室。
季庭安穿了一套天青色的小西装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秦瑶跟朱颜进门，茶几上放着两份合同。
秦瑶打量了一下这个办公室，还是以前的布置，不过窗台上多了两盆小雏菊，跟另外几盆早就在这里的绿植一样有点怏怏的。
直到签约结束，秦瑶都很介意的看着那两盆小雏菊。
“怎么了？”季庭安顺着秦瑶的视线看着自己那两盆小雏菊，明知故问道。
朱颜出去跟陈乐乐对接秦瑶接下来的经纪团队了，整个办公室里就秦瑶跟季庭安两人，气氛有些微妙。
“你的花快养死了。”秦瑶讲道。
“你替我养吧。”季庭安看着秦瑶，目光灼热。
秦瑶起身走到小雏菊前，真的有在思考怎么把这些花草养回来。季庭安跟在她身后起身，不着痕迹的抬手，搂住了秦瑶的腰。
秦瑶习惯了季庭安的突然，平静的抬起小雏菊的叶子，不被干扰的观察了一下：“水浇太多了。”
“嗯。”季庭安认真听着。
秦瑶又拨了拨叶子，发现土壤里还有些不明渣滓，“你倒什么在这里了？”
“咖啡。”
听到季庭安这么说，秦瑶瞪了她一眼，可怜这两株备受折磨的小雏菊。
“我错了，你养吧，你会养。”季庭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耍赖般的搂着秦瑶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楼梯间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手里玩着两个鼓槌从三楼跑了下来，大咧咧的就推开了季庭安办公室的门，丹田用气般喊着：“安姐，我听说你签了个大美女啊，那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