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和渣前任她姐HE了?>第42章 深处

  站着看的并不是很清楚,时欢将花抱了起来,指尖捏着卡片,眼里的欣喜怎么也藏不住。

  正好梁君丽打电话上来,见着她怀里的话,下意识就问了一句,“唐意秋送给你的吗?”

  时欢很想应下来,但是她不确定,她看过唐意秋的字,和卡片上的字并不像,她摇摇头,“不清楚,可能是哪个粉丝送的吧。”

  “开什么玩笑,这一层住的都是你们剧组的艺人,怎么可能有粉丝混进来。”梁君丽深深看了一眼,红玫瑰里最贵的几种品种,卡罗拉、黑魔术……送这种花大抵只有唐意秋那个身份的。

  “上面没有留名字。”听她说是唐意秋,时欢嘴角的笑就有些藏不住了,她也觉得是唐意秋,毕竟她就跟唐意秋说过一起过情人节。

  整的这么浪漫,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梁君丽挥挥手,道:“先抱进去吧,要真的是唐意秋送的,你也送点什么回过去。”这么说她又怕俩人真的走到一起,补了一句,“先确定一下是不是唐意秋送的,免得不是她送的,整的尴尬。”

  “我知道。”进屋时欢就把玫瑰花放在了床头,芬香馥郁,把她的心里的那点焦灼压了下去,时欢抱着猛嗅了一口,不太想把花插进花瓶,就让它这么包着,拿着花不停地转来转去。

  太喜欢了,时欢给花又喷了点水,看着站在门口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梁君丽,“丽姐,你怎么啦?”

  “没事。”梁君丽按了按眉心,忍不住提醒,“欢欢,有时不越线也是对自己负责,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艺人,知道吗?”

  时欢停下手中的活,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她敛起嘴角的笑,用力的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丽姐提醒。”

  梁君丽嗯了一声,没听见她保证一声,说之后和唐意秋保持距离的话,基本就是明白了,道:“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要拍戏吗?”

  时欢很听话的点了一下头,眸子却是灵活地转来转去,怎么都不像是能听话的样子。梁君丽不好多说,想着明天跟她去剧组的时候在看。

  她一离开,时欢直接蹦到了床上,侧着身体看那束玫瑰,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陈令在群里发信息让她们几个主演早点来片场熟悉,待会好直接拍戏。

  时欢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玫瑰,确定玫瑰没有凋谢,把花插进瓶子里,才去了片场。

  上了车,时欢玩了一会手机,忍不住叫文静,“昨天我睡的早,有没有什么人找我啊?”

  文静在看八卦,闻言摇头,“好像没有,十点的时候我去你房间拿东西也没听你手机响,倒是你房间的玫瑰好香啊,我在门口都能闻到。”

  时欢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勾,文静看着她这个样儿,又问:“欢欢,情人节要到了吧,玫瑰是谁送的啊?”

  “我也不清楚。”时欢故作疑惑,“可能是常青她们过来的时候带来的,你待会问问她。”

  “啊,那可能就是唐老师送的吧。”

  俩人说着到了片场,梁君丽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眉心跳动个不停,唐意秋的态度暂且不提,但是时欢的态度,她是知道了个十成十。

  时欢喜欢唐意秋,还很喜欢。

  她这次跟着时欢过来,倒不是想盯着时欢,而是想弄清楚唐意秋的态度,以及唐意秋给她两张名片是什么意思。

  车很快就到了片场,这会还是新年的尾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几个技术指导老师看着还圆润了不少,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见时欢来了还笑着同她打招呼。

  时欢没见到唐意秋的人,有点坐不住,一会起来去门口转悠,一会踮着脚从窗户那儿看。

  梁君丽被晃的头痛,道:“你去跟剧组的人打声招呼吧。”

  时欢就等着她这句话,撒开脚丫子就跑。

  梁君丽忍不住问文静,“欢欢平时都这样?经常往唐意秋的休息室跑?”

  文静回道:“还好吧,也不是欢欢非要去的,很多次我都看到唐老师给欢欢留门。”

  留门……梁君丽眉头抖了一抖。

  时欢到唐意秋的休息室门口没着急进去,就站在门口伸着脖子看,过了一会常青端着茶出走来。

  “来找秋秋的吧,她在里面等着你呢。”

  “等我?”时欢眼睛一亮。

  “对。”常青往里面指了指,“昨天意秋去找过你,但敲了两下门,没听着回声就走了,你是不是睡了?”

  “她去找我了?”时欢眼睛一亮,又在心里懊恼,早知道定个闹钟了,这样唐意秋来的时候,她还能把唐意秋拉进来,俩人一起睡觉。

  常青点头,时欢又有些疑惑,那花是怎么回事呢,她正想问,又抿紧了唇,道:“那我去找唐老师了啊?”

  “去吧。”常青把手中的茶杯递给她,给她让了一条路,自个就在门口坐着,她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助理了,要学会给自家影后创造机会。

  屋里,唐意秋拿着手机在讲语音,语气不冷不淡的,倒是电话那头的人显得很急切。唐意秋没空下手,抬了抬眸,示意她倒一下茶。

  时欢快速将茶倒好递给过去,唐意秋发了一段语音后,道:“我不喝。”

  “啊?那茶……”

  “你不冷吗?”唐意秋头也不抬,说完继续发信息。

  现在虽说是二月中旬没有下雪,但是温度一直没有上去,时欢还穿着袄子,早上坐着车过来肯定冷啊,她看看刚刚泡好还冒着热气儿茶。

  茉莉花茶,香气鲜灵,没有玫瑰那么妖欲,清清淡淡的,像极了冷美人,难怪说“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

  时欢一口喝下去,身上四处都暖了,她半阖着眸,学着唐意秋的样子品了品,又凑到唐意秋身边,道:“唐老师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香了。”

  唐意秋打字的动作一顿,估摸着她要胡说八道,稍稍和她拉开距离。时欢继续说:“你用的茉莉花型的香水,是不是?”

  “不是。”唐意秋否认。

  “我不信。”时欢挽着她的手腕,像是喝交杯的姿势一样,把另外半杯喝下,碍于唐意秋的不配合,撒了不少茶水,时欢舔着唇尽数吞没。

  茶香袅袅,俩人又贴的很近,热意肆无忌惮的翻腾着,空气里流窜着的,已然分不清是茉莉香还是香水味儿。时欢仰着头看唐意秋,“我可想你了,你这几天怎么不理我啊?”

  白皙的脖子透着粉,女孩儿乖乖的模样,这画面让唐意秋想到了某个夜晚,握着手机的指头微颤着。

  时欢把她的手放在自己下巴上,撅着红唇,“你怎么又不说话?”

  “没有不说话。”唐意秋轻声说着,指腹碰了碰她的唇。

  “怎么可能,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都没有回过我。”时欢不满的嘟嚷,故意伸着舌尖舔了舔她的手指。

  痒意过于突兀,唐意秋收回手指,将她的脸按到一边,随即坐直身体,拿着手机的动作像是在看书,端着一副谦谦公子只读圣贤书的模样。

  “你怎么又这样。”时欢有些气,扯着她的领口,一不小心把拉链带了下来,里面竟是白皙一片,穿的是薄薄两件,“你,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唐意秋也是一愣,迅速拉好拉链,解释道:“今天拍泡温泉的戏,别看了,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好骚气啊!”时欢又去扯她的拉链,“看着正经八百的,禁欲的不行,谁知道你羽绒服底下空荡荡的,让我再看看……就一眼。”

  那手指只往里头探,扯着拉链一点点往下,开到差不多深V的地方,又止住,擦着内里的布料,像是在适可而止,更像是在危险边缘试探。

  唐意秋垂眸,深吸着气,将她的手拿开,裹紧了衣服,看着是真的不会再让她有所动作了。

  时欢由不死心,又往她身下看,不知道长腿之下是不是也是穿着比基尼。

  唐意秋被她火热盯的难忍,无奈地转换她的视线,道:“你刚刚说我不理你是什么意思?”

  时欢拖着把椅子过去,一边紧盯着她,一边委委屈屈地说:“你看看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你又回过多少条,任谁看了我觉得我在烦你吧。”

  说着,她又摇摇头,“我本来就是在烦你,以后我会控制我自己的,每次给你发三条信息,你回了我后,我再给你发,这样可以吗?”

  “没觉得你烦。”唐意秋出声打断,时欢后面那些话就在心头哽了哽,想说又说不出来。唐意秋轻声道:“你不是说拍综艺累吗?”

  时欢点头,“是很累啊。”

  旅行类的综艺要到处跑,有时候为了增加看着,剧组会故意增加难度,什么摔倒啊没饭吃啊,都是家常便饭。期间有次拍摄,时欢就在山上摔了一下,膝盖磕破了一层皮,她拐回去的。

  “很累你还发信息?”

  唐意秋很理性,很克制,做什么事都会先考虑一番,在她的认知里,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该继续聊天。

  可是时欢不是,“你怎么这么笨,没听说过有情饮水饱吗?你要是安慰下我,我就不累啊。”

  唐意秋神情复杂,似不能理解这个。

  时欢有点生气,“非要我跟你说明白吗,我就是想要你哄哄我啊,得到心灵上的慰藉啊!”

  “怎么哄?”

  “我的天,哄还要人教?你上次不是挺会哄的吗,你亲我嘴儿的时候,说给我补妆!我要是要累了,你说亲亲抱抱,宝贝儿我给你吹吹。”

  唐意秋有点明白了,问:“你的意思是,我对着手机吹两下你就不痛了?这样很有用吗?”

  时欢用力点头,“有用!”

  唐意秋想了一会,摇头道:“不科学。”

  时欢差点一口老血憋过去,她拍拍额头,提醒自己不要太较真,唐意秋情商就是这么低!

  话是这么说,时欢还是觉得有些无力,小声说:“我知道你喜欢实际行动,但偶尔甜言蜜语一下也能缓解一下精神疲劳。”

  唐意秋滑动屏幕的动作顿了顿,问:“很难受吗?”

  时欢闷闷的,“我以后会控制自己少给你发信息的。”

  唐意秋又问了一句,外面的常青就咳嗽了一声,是化妆师过来了,要给她们化妆准备拍摄。

  时欢起身,“我走了噢。”

  到了门口唐意秋喊住她,“这里的暖气供应出问题了,你可以把你化妆师叫到我这里来化。”

  时欢眼睛亮了亮,刚要转身,又黯淡下去,“没事,我们那边也有火炉,不算太冷。”

  化妆师好奇的问,“欢欢怎么了?”

  “没怎么。”唐意秋看着时欢的背影,合眸子让化妆师上妆,上到一半,她又睁开眸子,问:“口头上的安慰有效吗?比如说聊天。”

  “有啊,这算是精神上的安慰吧。”化妆师说,“你看电视里的那些脑残女主,不都是被甜言蜜语哄的团团转吗?现实就是这样,行动不如一张嘴。”

  唐意秋若有所思地朝着时欢的休息室看去,指腹轻轻地磨蹭着椅子的扶手,许久又闭上眸子。

  开年的第一场戏,陈令非常重视,场地是经过大价钱谈下来的,光替老师已经走过几遍场了。

  陈令怕时间久了她们入戏困难,特地把俩人叫到了一起,主要是跟时欢说:“剧本都预习好了吧,要把上次的感觉找到。上次你走的太快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上一场的情绪你把握的很好,这次再下一把狠心。”

  “我知道。”时欢把剧本都快翻烂了。

  陈令盯着她看了一会,道:“我看你还是不明白,现在的季语安已经理智化了,不是那种一点点甜就能哄回来了,你要心硬,对自己狠!”

  “啊?怎么狠?”

  “前期的季语安只是用言语恐吓秦知言,刺激秦知言,实际秦知言一句话,她会继续飞蛾扑火,现在你要强迫自己忘掉。多心狠呢,比如少看她一回,少回她一次信息……”

  话没说完,就听着“啪”地一声,俩人扭头看去,是唐意秋手里的剧本掉在了地上,唐意秋俯身将剧本捡起来。

  “小心点,怎么毛毛躁躁的。你也是,虽然之前的单人场都拍完了,但是最近几场也都是你的主镜头。我知道你的演技好,不过一定要把控住,不要太冲动,尤其是力道,懂我的意思吗?”

  唐意秋点头,拍着剧本上不存在的灰尘。

  陈令又看向时欢,问:“记住现在就是拍戏,入戏的时候该哭的时候哭,该发泄的时候就发泄,出戏的时候也要快,能懂吗?”

  虽不明白陈令为什么这么关心她,但是时欢还是承情,她笑了一下,“明白,我有经验。”

  “那注意安全,之后我会喊卡换专业人员替拍。”等陈令交代完退回拍摄的机位,场记老师就喊了一声“A”。

  ……

  镜头最先落在泳池边上,唐意秋先入镜,她靠在池边看一张合照,是季语安成年那天找她拍的。季语安一手勾着她的脖子,趁着她不住的时候在她脸颊上偷亲了一下。

  少女的心事就这一刻再也藏掖不住,那时候她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像季语安那样,天天挂在嘴边,一定要分开,就这样不挺好的吗。

  现在——

  不好,一点也不好。

  就像那句叫她耳红情话一样,“我喜欢你,这怎么藏得住,一天不见你我就难受死了。”

  秦知言闭了闭眸子,又将照片收起来和她钱包里的那张门票放在一起,这些都是季语安给她的。

  她再抬头的时候,季语安已经来了。

  这次季语安的穿着打扮没有之前那么大胆放肆,一身黑色连体的泳裙,模特较好的身材很是养眼,只是手臂上的长疤格外突兀。她简单的做了一个入水的动作,接着像鱼一样游两下,攀在对面的池子边上。

  秦知言刚要起身跟过去,秦妈走过来摁住了她的肩膀,“她不搭理你也好,你也当没见到她,早点断了她的念想。我听说她爸妈把房子卖掉了,赔给了模特公司,哎,害人不浅。”

  秦妈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从过去两家一点小事又说到季语安的无法无天,最后摊摊手,像是释然了,很大度地说:“算了,不提了,就今天最后一次会面了,以后还是当陌生比较好。”

  陌生人?

  秦知言眸子暗了暗,她起身无视秦妈的话,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季语安趴了一会,看到走来的秦知言,俩人简单的对视了一眼,就懂了彼此的意思。

  她从泳池里起身,俩人一前一后的到了隔壁还算僻静的池子,季语安刚下水,腰就被秦知言扶住了。季语安警惕地往后退,“你干嘛?”

  秦知言两下又游了过去,和方才的动作一样,手指落在她手臂上,问:“怎么回事?”

  她问的季语安手上那块疤,季语安伸手去捂,但疤太长了,一只手捂不住,秦知言的手指在那处用力地揉搓,“说话!”

  季语安一笑,做出无所谓的表情,“上次被划伤的,然后就留疤了。”

  秦知言蹙着眉心,揉搓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这块疤给搓掉,“你没说实话。”

  季语安唇瓣动了动,想要游走。

  秦知言拦腰抱住她,鲜少露出情绪的人此时压低了声音,“跟我说说好吗?”

  曾经什么都想和她分享,现在只有逃避。

  季语安说:“没怎么,就是我以后不会再走秀了,对了,我要搬走了。”

  “搬去哪儿?”

  季语安抿着唇不肯说。

  秦知言侧着头想去碰她的唇,却被躲开。僵持了几分钟,秦知言亲着那块疤,“痛吗?”

  季语安咬牙,“不痛。”

  “难受吗?”

  季语安一愣,秦知言坚持问,“很难受吗?”

  这次,秦知言没等她的回答,稍稍俯下身,“我给你吹吹。”

  季语安稳不住情绪了,像是在同什么挣扎,她稳了很久,把秦知言推开,道:“已经结痂了,你不要来做无用功了。”

  秦知言的动作一顿,她继续道:“我上次应该跟你说过,我后悔了。我不想在哭哭啼啼的去追求你了,这样就显得我特别幼稚,也会让你不堪其扰。”

  说完她要起身离开。秦知言却是不肯,阴沉的眸子满是执着,和以往那个克制冷静的人不同。

  远处秦妈她们找了过来。

  “放开,来人了。”季语安推了一下秦知言,在秦知言的控制下显得十分微弱,她越挣扎秦知言越靠近,直到抵着她的额头,“别走。”

  只是一句,季语安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忽地深入水底,攥着她的脚踝将她拉了下来。

  俩人沉在水里,秦知言的手指落在她腰上轻柔,接着又压了根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季语安满脸的愤然,却是贪恋水下的柔情蜜意。

  直到那根手指落在她的唇上,季语安猛然清醒,挣扎着推开眼前的人,攒足了劲往上浮动。

  偏就这时,眼前人也用了力,紧扣着她的腰,唇瓣贴上来的瞬间,蛮狠地啃噬着,分明是要窒息的样子,却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亲吻。

  她在跟她自己较劲。

  这个吻根本亲不下去,也更无法回应。

  那些什么“心如刀绞”“痛不欲生”都是字面上的意思,而现在她们是切切实实的接近死亡,要一起溺毙。

  水下没有台词,时欢费劲地缓缓地回吻回去,讨好的安抚着眼前的人,等唐意秋闭眼的时候,抬腿一脚将她踹开。

  这会她本应该直接逃脱,可扭头之间看到水下的人,她又往深处沉,抓住着那人的肩膀。

  两人在深处挣扎,又在一声耳光中浮上水面,时欢举着手,歇斯底里,“你神经病啊!”

  唐意秋直直挨了一个巴掌,不怕痛似的伸手去抱她,再靠近,又挨了一巴掌。

  就这样,动作一直重复着。

  直到岸上的人冲过来将俩人拉开,想躲开的、想逃避的、藏掖的,在这一刻变成了滑稽的猴戏。

  “卡。”陈令喊了一声,大家才反应过来是在拍戏,刚准备过去把池里的人拉起来,泳池里的时欢突然游到唐意秋身边用力抱着她,再松开,抹着脸,头也不回的爬上了岸边。

  这一幕很快,惊得的大家都忘记了下一步动作,倒是陈令还在线,他用力拍了下手,“你们都干站着做什么,不知道过去给两个演员送衣服吗?”

  文静先跑过去,时欢摇了摇头,一手抱着胳膊往休息室走,一手挡着脸,等到休息室的时候,时欢蹲了下去,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文静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梁君丽“嘘”了一声,将火炉拎了过来放在时欢旁边,道:“入戏了就是这样,让她静一静自己走出来。”

  “可是,这得多冷啊。”文静想把羽绒服给时欢。

  梁君丽制止了她的动作,道:“那你说水里冷不冷?”

  文静哑言,把衣服放在时欢旁边,跟着走了出去。

  梁君丽叹气,再怎么都是自己的艺人,她肯定是心疼的,道:“之前我问过了,陈导要求再怎么苛刻,像这种水下危险动作,一定会找专业的替身,她们刚刚是一镜到底了。”

  文静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又怕瞒不住火,“说起来,欢欢的演技越来越好了,之前都没有这么入戏过,她会不会走不出来啊?”

  “不会的。”梁君丽说。

  就是需要一个过程,就像喜欢一个人,开始只是偷偷喜欢,觉得这只是自己的事,一个人也可以甜如蜜糖。

  突然有一天被察觉了。

  就开始不满足,疯狂的想要这个人,想和她在一起。

  之所以只能偷偷喜欢,肯定一开始就知道无法在一起。当一个人的事变成了两个人的负担,感情就变了质。

  要是洒脱点,会选择放手继续做朋友,要是舍不得的,只能咬牙苦撑,撑到脸面尽毁。

  时欢就是这个混乱的状态,分不清现实,却又被共情了,不知道自己是放弃还是要苦撑。

  文静不懂这其中的感慨。

  旁观者清,加上年纪大了,早看透了这些粘稠的感情,梁君丽又说:“欢欢缺爱,又很死脑筋,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放手,特别较真。”

  文静赞同的点头,道:“别人是撞破南墙就会回头,她是把南墙撞破了还要继续撞,除非南墙主动跟她说‘没用的别撞了’,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几率可能回头。”

  俩人说着,唐意秋从泳池那边走了过来,脸颊微红,应该是时欢刚刚没控制力道造成的。俩人看的心慌,生怕唐意秋要过来掰扯两句。

  但是她们显然是想多了,唐意秋就是在她们休息室门口站着,眼睛里只有些许忧色,冷凄凄的。

  文静撞着胆子问了一句,“唐老师你要进去看看欢欢吗,我们欢欢还没有好,现在特别难过。”

  唐意秋往前走了一步,时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要没事了,你快回去换衣服吧。”

  唐意秋薄唇微动,话在喉咙里打转,半晌又敲了敲门。

  屋里的人烦躁地叫了一声,“你干嘛呀,我在换衣服!你要是敢进来我就对你不客气。”

  唐意秋动作顿了顿,接着继续推门。时欢喊了一声,“你让我静一静啊,我很快就好的。”

  “好。”唐意秋收回手,“我拍完戏来找你。”

  说着,她又在时欢休息室门口站了一会,时欢一直没出门,直到常青过来喊人。

  本来那场戏是在下午,由于时欢那一巴掌下的力太重,陈令怕她的脸肿起来,就把下午的戏提前了。

  唐意秋回去换造型的时候,时欢就从屋里出来了,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滴着水,只穿着一件羽绒服蹲在门口。她两只手撑着下颚,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静愣愣地看着她,想劝她多穿两件,但是想着梁君丽抢先开口了,“欢欢,你现在发展趋势很好,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上次跟你一起录综艺的乔心月你知道吧?”

  时欢抬眸看了一眼。梁君丽继续说,“你看看她现在发展好吧,她非科班出生,跟你一样被人捡进娱乐圈的,刚开始还没有你这么好的资源,只能演端茶送水的角色。你现在演技不错,最好把感情放一下,到时候肯定比她的发展好。”

  “而且,只要自己变强了,才有资格去把控感情,要是位置低了,连个转身的体面都没有,对不对?”

  这明里暗里的暗示时欢怎么可能不懂,梁君丽是在说,要是哪天她和唐意秋掰了,也有个体面的收场。

  时欢抿了抿唇,很烦躁,她偏头朝着唐意秋的休息室看过去。唐意秋到底是不会哄人,还是唐意秋并不想哄她?

  她越看越颓废,最后还是陈令拿着大喇叭冲着她喊了一声,她才有了精神。

  “陈导,我今天的戏不是都拍完了吗?”时欢揉了揉耳朵。

  陈令点头,似随口一说,“但是后面有一场重头戏,你可以去学习学习。”

  后面的戏都是唐意秋,之前时欢想溜过去看,陈令都不让,怎么这次主动让她看了?

  她抬了抬眸,来了点兴趣,“我可以过去看吗?”

  “嗯,之前看到过唐意秋抽烟吧?”

  时欢用力点头,每天一起她们拍戏,按理说应该能发现什么,但她完全不知道,偏偏就那一次看到,可见唐意秋保密措施做的多好。

  “去看看就知道了。”陈令说着,又开始跟她分析角色的感情,“你抱唐意秋的那一镜不能留下,个人色彩太浓烈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其实还不到入水,在秦知言问季语安难不难受的时候,时欢的角色就已经失控了,只是唐意秋的演技好,带着她拍才没被发现。

  说起来,季语安比她坚定多了,下定决心不再当模特,就真的狠心放弃。她手上的疤是她特地弄的,单是陪违约金公司也不会放过她。

  她先是咬牙把秦知言上的药洗掉,之后再也没有给自己上过药,硬生生的留下一条疤痕。而时欢哭了伤心了,还是不舍得放手。

  时欢道,“我知道,谢谢陈导提醒。下一场几点拍啊,我去换身衣服,头发也吹吹,太冷了。”

  “你知道冷就好。”陈令道,“半个小时吧,唐意秋那边造型弄好,就要开始拍了。”

  半个小时足够时欢收拾自己了,她重新回到休息室,颓废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收拾好出来,除了眼睛有点红,她还是那个一点小快乐,就能兴奋到不行的时欢欢。

  场务非常给力,短短一会功夫,他们就把泳池附近布置的和秦知言画室一模一样。

  时欢本来想在陈令身边看,陈令直接给她指了一个地方,“看到那儿了没,那儿正好对着唐意秋的窗户,你一眼就能看到她。”

  “可是……”时欢有些不理解,道:“那不是拍摄场地吗,要是把我录进去了,后期你们处理多麻烦啊。”

  “没事,你去那里当个道具就行了。”

  “道具?”时欢指指自己,在看看这满地的道具,她这样一个大活人去当道具真的好吗?

  “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还是不想看唐意秋拍戏了?”陈令不耐烦地说,“你再不过去,我就要喊人清场了。”

  “唉唉唉,你别急,我去。”时欢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蹲过去,她伸着脖子看了看,果然透过窗户能看到人影。本着一个道具的应该有的素质,时欢抿紧了唇,一句话都不说。

  等场记喊完镜头就落在了唐意秋身上。

  此时的唐意秋就坐在画架前,她低着头在调色,可是她显得很没有耐心,就将画笔拿了起来在画布上用力使了两笔,力道很大,不像是认真画画,好像是在用刀子捅什么东西。

  唐意秋本人会画画,每次拍戏要用道具或者需要到画画的情节都是唐意秋亲身上阵。

  不管是时欢演的季语安,还是时欢她自己,她们都很喜欢看唐意秋画画。

  她画画的时候很安静,好像什么都不会打扰到她,又很认真,每一笔都很温柔,那一瞬间,时欢就好像变成了她的画,在被她认真对待。

  也不知道是画到了什么,唐意秋的情绪从暴怒难控到逐渐平息,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到收笔要重新上色的时候。她背抵着椅子,按了按眉心。

  烟盒里还有留着半根烟,唐意秋将它点燃夹在指尖,每次到要熄灭的时候,她才会吸一口,好几次抖落烟灰都险些烫到她。

  星火烧到烟蒂,最后那一点被压在调色盘里,唐意秋沾着颜料,把画上最后一处收尾。

  她习惯性地朝着窗外看去,对面的房子再没有亮起光,住在那里的人搬走了,就在今天。

  最开始她没有发觉,只是觉得烦躁,理不清头绪,再后来开始焦灼。那几天季家一直在收拾东西,晾晾晒晒的,像是新春之后最普通的打扫步骤,可是总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直到季家父母把晾晒好的东西收进箱子抬上车的时候,秦知言才猛然反应过来,她们是在搬家。她想去追回季语安,但是季语安再没出现。

  唐意秋再朝着那熟悉的方向看去,仿佛间出了幻觉,季家大门口蹲着一个人,她梳着好看的丸子头,动作小心翼翼的好像是再偷看她画画。

  她想看的再清楚一点,本身的克制又制住了她的动作,唐意秋伸手去拉窗帘,带动了画架上的画,就那么巧合,让窗外的人看到画的内容。

  画上是一个少女,她沉在深海里,海草缠在她的手足上将她往下拖,嘴巴被人捂得紧紧的,只有一双眼睛带着逃离的光。

  窗外的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两人对视,都是红了眼,一如很多年前一样。

  那时候的季语安接了小太妹的烟,秦知言回去告了状,当夜季语安回去就被狠狠揍了一顿。

  季语安觉得自己没抽,执拗的蹲在门口不肯进门,狠狠地瞪着秦知言。

  瞪着瞪着她又怕距离太远,秦知言看不见,就过去拍秦知言的窗户,威胁道:“你给我等着,总有天我会烧了你的画!让你付出代价!”

  秦知言在房间起初没有搭话,直到季语安要到窗户进来,秦知言才转身瞪了她一眼,随即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

  她以为自己吓到了秦知言,用力拍了两下窗户,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蹲着。

  她哪里知道,配着那样深的夜,和她脸上不能言语的可怜,秦知言的心门被敲的阵阵响。

  在她翻窗户之前,秦知言就鬼使神差的蹲在画架前,抽起了那根从她手里缴来的烟。

  此时,唐意秋也做了关窗户的动作,但是镜头里那些没有撩开的画布,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画,这次全然展现在时欢面前。

  如果说秦知言抽烟是因为季语安,画画是因为季语安……

  那,唐意秋笔下的人,到底是为了迎合剧情画出来的季语安,还是此时蹲在门口的她呢?

  陈令说,唐意秋这个人演技很好,不要你不要去看她的剧本,也不要去揣摩她的心情。因为一旦窥探到一点秘密,就会开始自我怀疑。

  时欢没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再回过神的时候,唐意秋已经拍完了戏,正在和陈令说话,她似没认真听,时不时会朝着时欢看一两眼。

  陈令本想讲一下后续安排,见着她们俩的样子,挥挥手道:“快去把你们俩的关系折腾清楚。”

  然而还不能等唐意秋走过去,时欢已经跑的没影了。

  时欢就这样的人,她黏人的时候,怎么都撵不走,但是她不想出现的时候,怎么都挖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