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
冷风卷起珍珠白的窗帘, 房间空荡荡,失去了一片生机。
白猫蜷缩在窝里,渴望地看了一眼天空。
一双洁白纤瘦的手臂在写字板上沙沙地留下娟秀的字迹。
莫望脸色宁静苍白, 脸上甚至挂了一丝浅淡的笑容,仿佛独自置身伊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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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天。
上次这么记录我们分别的时间,还是在我出国的时候。
时间过的好快。
结冰的河水一定很冷吧?
你掉下去后,我自己试了一下,只能保证几分钟的清醒。
但是我相信你不一样,你是在平民窟厮杀着长大的Alpha, 你一定,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嗯。
今天是他们第三次要给你办葬礼了, 爸爸还打了我,不过我不在意。
真奇怪。
连身体都没有找到, 又怎么能断定你死了呢?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我送你的耳钉是可以单向接通的。
你坠河的那几天,我试着拨打连通。
当时总能听见你清清浅浅的呼吸声,但是没过几天, 那头就没了声音。
是你伤的太重, 被人拿掉了吗?
还是你不想回来见到我?
对不起,之前那么疑神疑鬼, 害你过得很不开心。
汤圆它很想你, 总是吱吱叫的小燕子我有在用心照料, 但是,今天早上, 它毫无征兆的死掉了。
天生的野物在温室里养不活, 我早该想到的。
没有你我真的什么都不行。
…………
写到一半,莫望的手指微微颤抖, 泪水落在纸页上,洇湿了一片,墨迹花里胡哨。
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情,白猫一跃而上,卧在她的膝头。
莫望扯下纸页,折成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纸飞机,扔到空中。
雪白的机翼随着气流上升,划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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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二……,很棒。”
护工身着雪白的制服,温声细语地鼓励着正在栏杆上支撑着双腿,努力复健的病人。
“请小心。”
她伸手扶住这位黑发的东方Alpha美人,带着她调转方向,继续康复训练。
她眼中不无钦佩。
这位病人转院而来的时候,情况已经是十分危急了,她足足昏迷了半个月,才恢复了神智。
一但醒来,她就焦急地问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她的爱人。
而复健的这半个月以来,没有人来看过她。
明明是有爱人的。
想到这里,护工眼中浮现出一丝可怜,她搀扶住大汗淋漓的莫离,将她带到轮椅上。
“今天您做这些就可以了。”
莫离却眼也不眨地盯着窗外,一架架雪白的纸飞机划过,紧跟着一群彩色的氢气球。
她的嗓子沙哑,冰冷的河水将它泡坏了。
“飞机。”
护工见状,笑了出声。
“是的,您所看见的正是当地孩子们庆祝回春节,冰雪消融,他们很快就可以出去赚零花钱了。”
莫离垂下眼。
“已经,春天了吗?”
她的眼里是止不住的挂念。
不知道直升机最后怎么样了?
莫望有没有安全降落,有没有受伤?
那伙人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追杀她们?
莫望现在摆脱追杀了没有。
莫离心中有千百般疑问,她依旧不知道是谁送她来这个医院的,更不知道何时可以离开。
她低头看了看轮椅上的双腿。
现在只能两眼一抹黑地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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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工送她回到了冰冷的病房,礼貌地鞠了一躬。
“需要的话,您可以按铃。”
安洁莉是一个很好的护工,体贴而不越界,但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莫离伸手,摸了摸耳垂。
莫望送的耳钉被拿走了。
她垂眼,只有手上的小小钻戒,代表着那场婚礼是真切存在的。
送她来的人似乎是有意地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手机,手表,一切可以连接通讯的东西全部都被拿掉了。
莫离一筹莫展。
不过,那人总会出现的,费尽周章送自己治伤一整个月,总不会毫无所图。
她只需要静候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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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一日三餐简单而清淡,莫离一切的娱乐措施就是看陈年的报纸和杂志。
偶尔会被安洁莉推出去散散心,喂喂医院的那些肥得像老母鸡的鸽子。
当时针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整整四十八圈的时候。
莫离终于可以站起来,自己走动了。
虽然速度有些缓慢,但看起来也已经与正常人无异。
似乎为了表扬她的进步,这天的午饭也不再是清淡的粥点和小菜,添了一道红烧排骨。
而也是这天的午后,莫离拒绝了安洁莉的帮忙,独自一人下楼,带着没吃完的米饭,喂那群臃肿的老鸽子。
一把米粒撒了下去,它们就一拥而上地啄食,等到没了米,就闲庭散步地溜达,毫无防备之心。
只是,一只镶钻的高跟鞋突然出现,往鸽子群里虚虚一踹。
鸽子们受了惊,纤弱的翅膀竟真的撑起了肥胖的身体,晃晃悠悠地成群飞到两米外的地方了。
莫离的投喂被打断,她抬头。
林浅盈穿着厚呢格子长裙,但依旧在寒春中裸露着双腿,头上的白色贝雷帽将她伪装成了一个亲切温柔的女孩。
她向后掖了掖飞扬的长发,露出了一个莫离熟悉的狡黠的笑容。
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莫离疑惑中带着些警惕,但度过了这与熟识的人完全隔绝的几月,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异乡异客的疏离感时刻折磨着她。
见到林浅盈的那一瞬间,她居然产生了一丝不愿承认的喜悦。
“是你送我来这儿的?”
她开口问到。
林浅盈俯下身,有些嫌弃地拍了拍树桩旁的座椅上的灰尘,坐到莫离身边。
“是啊,为了救你我花了不少财力和人脉。”
她像是清算一般地一样样列数。
“呼吸衰竭,肺部破损,腔内积水,多个脏器也在冲撞下破损,身体多处骨折。”
“就连医生都说你能活下来算是个奇迹。”
莫离却似乎不关心这些。
“莫望呢?她怎么样?”
林浅盈不说话,就静静地笑着,眯起双眼看着莫离。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片刻。
莫离率先败下阵来:“我知道了,这次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你让我帮什么忙,我都会全力做到。”
林浅盈顿时喜笑颜开。
“莫望当然没事,生龙活虎的,前几天还在和莫老总吵呢。”
“果然,爱情会让女人被冲昏头脑。”她眼神戏谑:“你也是,莫望也是。”
“明明连尸体都没找到,空棺下葬又有什么关系?她非要挨莫老总那几个巴掌。”
“父亲打她了?”莫离心一急,脱口问道。
“何止是打,他们现在恨不得生啖其肉,活扒她的皮。毕竟在他们心中,你是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如今死了,肯定和莫望脱不了干系。”
林浅盈眼神幽幽:“你觉得呢?”
莫离想起那袭白色婚纱,还有那精心布置的婚礼。
“不是莫望。”
林浅盈笑得了然:“倒是聪明,是洛历程。”
“他的心脏大概是偏右,没有死去,而他被掩埋的时候,应该是陷入了假死,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不过他应该是脑子被刺激坏了,大张旗鼓地出来报仇,就像是对洛历明宣言:“我在这,快来杀了我吧!”。”
听到这个名字,莫离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释然又有沉重。
这么说,莫望也不必再自责,洛历程并没有死。
但犯下那么多血案的凶手竟借机逍遥法外,而她们也饱受其害,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林浅盈拍了拍手,将她从思绪中打断。
“既然你要了解的情况,我已经逐一说明了,那我就要说出我的要求了。”
她微微一笑,提出了一个诱人的问题。
“你想,夺回莫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