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雷雨本就因为自己那说不出口的酸溜溜小心思, 而睡不着觉,结果阿瑶突然靠了过来,她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

  阿瑶诧异的问她:“你怎么这么惊讶?难道你不希望仙子变成我们的女儿吗?”

  刘雷雨急忙解释:“不是不是, 我也希望……”

  她一时情急, 声音没压住高了一些,阿瑶连忙扑了过来, 将刘雷雨的脸一把藏进自己怀里,整个人一动不敢动, 装作熟睡的模样。

  云雾上头, 负责守夜的胖丸子原本正全神贯注的在观察灵玉空间外面的夜色。

  它隐约听到了一点刘雷雨的声音,但仔细一看发现刘雷雨和阿瑶安安稳稳的睡着。

  “嘻嘻。”它忍不住偷笑,刘雷雨和阿瑶抱在一起睡觉呢, 羞羞。

  胖丸子可是个好孩子,它舒展的叶片悄悄的卷了起来, 像是捂住了眼睛一样, 不敢看。

  过了好一会, 阿瑶听不到胖丸子的声音了, 她抬头看看, 发现胖丸子的叶片又摇摇摆摆起来, 她估摸着胖丸子应该是又去看外头的情况去了, 便悄声跟刘雷雨说话:“吓死我了!”

  刘雷雨久久没有回应。

  阿瑶低头一看,只见刘雷雨紧闭着眼睛,满脸通红, 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

  “这是怎么了?”

  阿瑶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她把刘雷雨的脸给压在了自己胸口。

  而她只穿着里衣,刚才又在被子里翻了几个身,衣服领口早就松开了。

  阿瑶只觉得心跳有些加快。

  若这里只有她俩,这样的情形,她肯定要对刘雷雨说点、做点什么。

  但胖丸子就在旁边。

  阿瑶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衣服,装作什么异样也没发现,自言自语的说:“原来雷雨已经睡着了,那我也赶紧睡了。”

  她原本想问问刘雷雨,胖丸子还能不能再长大,但白日里毕竟奔波了大半天,昨夜里又没睡好,她头沾上枕头,闭上眼睛没一会,就当真睡着了。

  刘雷雨一直闭着眼睛装睡,她演技拙劣,眼睫毛一直抖个不停,她听见了阿瑶的话,身体挺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不多时之后,她耳边当真传来了阿瑶平静绵长的呼吸声。

  刘雷雨还挺意外,没想到当真把阿瑶骗过去了!

  她自己摸了摸仿佛还沾染了一丝余温的鼻尖,翻了个身,面对着阿瑶熟睡的侧颜,偷笑了一阵,又偷看了一阵,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睡着了。

  天边刚露出一线鱼肚白的时候,胖丸子轻声叫醒了刘雷雨和阿瑶:“该起床啦!”

  这个点起床,是刘雷雨跟它事先讲好的。

  一来,灵玉空间目前依然只能让刘雷雨每次停留不超过三个时辰,这会儿已经到了时间;二来,刘雷雨还得追赶母亲去呢,她们得争分夺秒,只好尽量压缩睡眠的时间了。

  阿瑶一夜睡得很好,醒来时只觉得精神饱满神清气爽。

  倒是刘雷雨看着有点晕乎乎醒不过来的样子。

  不过,刘雷雨从灵田云雾下面接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洗了洗脸,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好了,让我们这就出发吧!”阿瑶快手收拾好了她们两人的被褥,还催促起刘雷雨来:“往前走约莫一个时辰有个小镇,咱们到镇子上去吃早饭!”

  看着阿瑶这样充满元气的模样,刘雷雨也感觉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从双峰村到京城,路上要走一个来月。

  杨启那边的车队自从接到了杨氏之后,就一直以急行军的速度往京城赶。

  杨氏发觉了不对劲,她找上杨启,杨启也只是打着哈哈敷衍,说他想早点回家。

  不过,杨氏原本也没指望杨启会跟他说实话。

  对于杨启这个名义上的兄长,杨氏一向是没什么好感的。

  最初的时候,她被杨将军收养成了义女,住在杨将军府上时,她一直都是跟杨家老太君生活。

  杨将军常年在外征战,每年在府里的时间屈指可数。

  将军夫人对杨氏十分冷淡,也就维持了表面的体面而已,并没有一星半点“母女之情”。

  而杨启作为嫡子,自然也是跟他母亲一条心,对杨氏也是冷淡待之。

  后来一向常胜的杨将军突然兵败,拖着残躯回到了京城里,挨了皇帝一通教训,连铠甲都给扒了,回家养老。

  当时杨启已经弱冠,他倒不是京城里常见的那种花天酒地的二世祖,反而一心想在官场上博出一番天地来。

  从那时候起,杨氏才真正瞧不起杨启来。

  杨启越是想“上进”,就越是瞧不起自家吃了败仗的亲爹。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杨将军一生光明磊落,他分明是被人陷害了。

  偏偏他唯一的独子竟然看不透。

  再后来就是政变了,前朝皇帝也被人从龙椅上赶了下来。

  杨将军哪怕早就被夺了将军名号,也一直衷心护主,他又向来在军中极有声望,新帝上位,当然不可能容他。

  宫变当夜,杨府起了一把无名的烈火,烧红了半边天。

  就是在那个夜里,原本应该与养父一家葬身火海的杨氏,跟着刘大柱私奔走了。

  而杨启竟然也没事。

  他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南诏国的“献国侯”。

  听听这名字,不知他是每个夜里如何安眠的,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面对父老族亲。

  虽然杨启不肯跟杨氏说实话,他每日避开杨氏不敢碰面,但从他行事上看,倒并不敢对杨氏有半分怠慢。

  哪怕赶路途中条件艰苦,他依然安排了下人将杨氏的衣食住行打理的精心精致。

  虽然杨氏早已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十几年,但哪怕她用最挑剔的眼光来看,也得承认,杨启是用了心的。

  这样一来,杨启大约是所图何事,杨氏心里也有了猜测。

  她心里早有打算,便每日安安心心的等着。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眼看着临近京城,杨氏慢慢发现,杨启赶路的速度越发急切起来了。

  只要不是人疲马倦到了极限,他们根本不会进驿站休息。

  杨启甚至舍了好几辆装着粗重行李的马车,只余下一辆他乘坐的马车,一辆杨氏乘坐的马车。

  他这次出行带了二十余位手下,到了这时候,这二十余人每人一骑,赶路之时前后左右将两辆马车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这一日到了傍晚时分,杨启的车队赶到了进京城前的最后一个驿站。

  他们日夜兼程赶了两天的路,这会儿却不得不停下来休整一番,等明日再一鼓作气赶往京城去。

  杨氏从马车上下来,一路也不多话,径直去了房间里休息。

  她身后跟了一个粗壮的丫鬟,那人与其说是杨启安排来“伺候”杨氏的,倒不如说是“监视”。

  长途乘坐马车,那滋味确实不大好受,筋骨感觉都要被颠散了架。

  杨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丫鬟就一声不响的在门边站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杨氏突然听见外头闹哄哄了起来。

  这驿站因为临近京城,是个挺大的驿站,往来车马络绎不绝。

  然而杨启毕竟“身份尊贵”,堂堂侯爷,他一到,就立即命令驿站立即关了门,闲杂人等全都赶了出去,不准打扰侯爷休息。

  正好今天驿站里头往来的,也没人官位能高过这位“献国侯”,当即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腾出了地方。

  然而偏偏有这么一辆马车上头,下来两个不起眼的草民,硬是拉住了杨启的手下,胡乱打听起来。

  “请问,诸位可是献国侯杨老爷的手下?”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刘雷雨和阿瑶。

  只见她俩都做男装打扮,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看着像是吃尽了苦头的模样。

  这是真的。

  要知道,她们俩本就比杨氏晚了一天出门,一路上杨启又是急行军,她俩为了能追上杨启的车队,那真是马不停蹄片刻不敢耽误。

  起先两人夜里还能找个地方扎营歇脚,生个火堆煮点热食,后来眼看着越追越跟不上,她俩干脆连休息也顾不上了,两人一个白天一个黑夜,轮流赶着马车,拼了命的往前赶。

  好不容易终于在这个驿站外头,让她们追上了杨启的行踪。

  刘雷雨拦住了一个腰间挂着长剑的兵士,客客气气的跟他询问。

  然而她刚一开口,只见那兵士二话不说,拔起长剑来就横到了刘雷雨的脖子上。

  要不是刘雷雨躲得够快,只怕当场她的脑袋就要给割下来了。

  “啊!”刘雷雨吓坏了,歇斯底李的惨叫了一声。

  她腿彻底吓软了,全靠唯一一丝理智让她没有当场藏身到灵玉空间里。

  阿瑶原本跟在刘雷雨身后,她也吓疯了,一把抱住了刘雷雨:“别动,别倒!”

  刘雷雨脚下一晃,颈间的长剑立即划破了她的皮肤,幸亏阿瑶及时撑住了她。

  她们当时是站在驿站门外,身后来来往往都是被献国侯从驿站里赶出来的人。

  阿瑶当机立断,立刻大喊起来:“苍天啊!救命啊,还有没有王法了,问个路就要被杀头是什么道理啊!”

  这京城附近,毕竟天子脚下,驿站众人中也有那瞧不起献国侯杨启所作所为的,当即不少人围了上来。

  “要杀要剐也得给个说道,哪怕是献国侯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吧!”

  “对啊,对啊,这人犯了什么罪就该杀?”

  “给个说法!”

  ……

  杨氏先是听见了刘雷雨那一声惨叫,她心里一惊,莫名觉得耳熟。

  只见她一个起身便从床上跃起来。

  那丫鬟连忙冲过来想拦着杨氏。

  杨氏冲她一瞪:“怎么,你家主子说过我连打开窗户看看热闹也不准?”

  她径直从丫鬟身前经过,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

  这一眼往外看去,杨氏当场看见了驿站门外,那被架着剑威胁的人,不是刘雷雨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