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养猫人家(GL)>第77章 养猫人家

  “致小舟,我爱你。”.

  读研的生活如她们所料, 比大学时还要忙碌一些,时间的划分单位逐渐从天变成论文篇数和实验报告、两个医学生整日长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比着赛的忙, 离得近了反倒没什么时间见面。

  好在第二年华安口腔医院通过了徐森淼的实习申请,刚好林舟的实习医院就在附近, 她索性从学校搬出来,和徐森淼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正值暑假,口外科人满为患, 没有人有时间照顾一个来实习的学生,徐森淼的代教老师是口外科的科室主任, 刚开始那两天格外忙, 主任没空教她, 她就乖乖跟在一旁绝不影响大家工作,偶尔帮忙递个东西, 喊下病人, 身上透着股干练的机灵劲儿。

  主任见她眼里有活儿, 做起事不疾不徐的, 操作时也喜欢拉她一把,让她凑近了看,教她怎么提高贴合度,怎么提高咀嚼质量……

  徐森淼一点就通, 学什么都很快, 没过多久就开始上手拔牙, 林舟再刷完牙偷吃东西,她就合理地威胁她:“吃吧, 吃坏了我就给你拔掉。”

  林舟不服, 抗议道:“我去和“哇塞”告状!我让“哇塞”咬你!”

  “哇塞”是林舟实习医院养的一只斑点狗, 和大多数实习医院的吉祥物一样,哇塞热情、乖巧、喜欢人类,林舟躲在二楼储物间哭鼻子的时候,他会避开人跟上来,舔一舔林舟的眼睛。

  动物医院和口腔医院不一样,这里有生死。

  小孩子带着小狗来看病,说小狗突然站不起来了,拍过片子才发现,小狗骨头脆,小孩子宝贝似的捧着他玩,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小狗的肋骨摔断了,碎骨径直扎进了肺里,家长说是土狗,不用做手术,将养着就好。

  当天晚上,小狗死掉了。

  老爷爷带着大金毛来看病,大金毛年纪大了,泌尿结石引起肾衰竭,舌头整日耷拉在外面,喘起气来拖着长长的鼻音,像是一口破败的拉风箱,大金毛吃不进去饭,爷爷只好带他来医院输营养针,一来一回车程两小时。

  半个月后,大金毛死掉了。

  学校里的流浪狗被人喂食了耗子药,学生发现他口吐白沫,急忙往医院跑,赶上晚高峰路上堵车,学生抱着狗跑了两公里,最终还是没赶上。

  手术室门口,流浪狗死掉了。

  养了七年的狗狗因为急性心梗去世,主人说,他永远也忘不了狗狗走前舔他手的感觉。

  小猫得了变异猫瘟,到最后只能安乐,主人陪她走完最后一程,温柔的说,没事没事宝贝,睡着了妈妈带你回家。

  林舟实习的三个月,一共送走了十六个生命。

  上大学时,第一次解刨课结束,老师组织全班给离开的小白鼠们鞠了一躬,她告诉学生们,要尊重生命,克服死亡。

  那是大家第一次杀掉一手养大的小动物,林舟红着眼眶问:“如果无法克服呢?”

  老师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回答说:“只能克服。”

  小动物的生命往往短暂又脆弱,医生是希望。可是希望总归是渺茫的,死亡是一件无力又寻常的事情,只能克服,否则就是无尽的痛苦。

  可是林舟至今没有学会这一课,每每走掉一个生命,她就要去二楼储物间哭鼻子,徐森淼见她红着眼睛回家,会给她一个漫长的拥抱。然后带她去楼下吹风,林舟坐在当年自己设计的滑板上,任由徐森淼推着她,享受盛夏夜晚长驱直入的凉意。

  她至今不敢养一只猫,可能是因为,她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也要陪伴安乐死的孩子。

  但邓佳琪却莫名其妙养了一只狗,动物医院经常会收到各种弃养的小动物,哇塞就是被人趁着天黑栓到医院门口的,每每有小动物需要领养,林舟就会发朋友圈询问。但她万万没想到,找上门的会是邓佳琪。

  邓佳琪的理由也很简单,她说那只不知道串了什么品种导致毛色掺白的德牧,长得和她哥一模一样。

  林舟不和她争辩,随她去了。邓老师现在是四十三个七岁小孩的班主任,每天都在疯狂解决“老师他扔我橡皮”一类的幼儿矛盾,刚上岗一年就觉得自己神经衰弱,巴不得给身份证长上三十岁,当场退休。

  总而言之就是,当代小学生班主任压力这么大,最适合养狗了。

  然而小狗真的很像邓嘉宇,长得像,性格也像,用邓佳琪的话来说就是,这逆子八成是他们主任教出来的,每天就知道找她麻烦和给她找麻烦。

  林舟很喜欢听她实况转播《小狗造反记》,摸着哇塞的头,懒洋洋地问:“怎么了,弟弟又翻你垃圾桶了?”

  邓佳琪心力交瘁:“还不如翻垃圾桶呢,他咬我鞋!都啃坏两只了!”

  “呃……”林舟帮小狗找补了一句,“你这么想,可能是因为弟弟不希望你出门,希望你在家陪他玩吧。”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邓佳琪才幽幽地说:“可他咬的是我拖鞋。”

  林舟:“嗯……”

  邓佳琪反应迅速:“所以,他是不希望我在家,叫我赶紧滚蛋是吧。”

  林舟沉默良久:“也不能这么说,他还小嘛,这么阶段正在长牙……”

  话还没说完,林舟忽然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咆哮,听动静大概是小狗趁人不备钻进了厨房,威胁到了人类的午饭,因为她听见邓佳琪说:“哥!哥!你是我亲哥……别碰我螃蟹!”

  林舟哈哈大笑,愉快地把今日份《邓邓受难记》发给了徐森淼,这个时间徐森淼还在忙,林舟没等到回复,随意翻了翻朋友圈,看见姜宁上传了一张站在甲板上的照片,远处群山相接,静谧的海浪舔舐着她的后背,山脉和大海相连处,是一抹新鲜的日出。

  姜宁春天时去了国外留学,临走前和朋友们见了一面,蛮坦然地告诉大家,她爸妈到底还是离婚了,各中缘由她不清楚,也懒得知道,可能是她妈觉得她长大了,不再执着维系空壳似的家,也可能单纯因为,她爸还是更在乎儿子。

  姜宁没什么所谓,她早早就知道,什么叫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倒是她妈老觉得对不住她,让她出去留学,离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远一些。

  徐森淼错开人问她:“那徐杨呢?”

  姜宁笑笑:“徐杨很好啊,她说导师不错,她也准备留在那边当老师了,是个公立重点中学,估计再见面的时候,她就是徐老师了吧。”

  徐森淼摇摇头:“姜宁……”

  “你别这么严肃,我没事的。”姜宁坦然抹去她的紧张,“我真心觉得很好,按部就班、教书育人、平淡稳定,这本就是徐杨想要的人生,她做到了。

  可能下一个目标就是结婚生子早点买房了吧,真离谱,一晃咱们都二十四岁了,好快啊小淼,我明明记得我只有十四岁的。”

  姜宁喝了口杯子里的酒,很快神情又明亮起来:“不过没关系,二十四岁有二十四岁的活法,我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我一早就知道她不喜欢女生,也一早知道她要走稳妥的路,和你说过,我是错的嘛,就当……是做了个很好的梦吧。”

  徐森淼突然一怔,恍惚想到曾经邓佳琪说过的话——“我要害死他吗?他是老师,我是学生哎?”

  有些身份是不自由的,还好徐杨不用在前途和姜宁之间做出选择,这或许已经是千挑万选,最好的结局。

  转眼一整个春天结束,姜宁也放了暑假,目前正和朋友在一家私人飞机体验馆做兼职,每天坐船上班,坐飞机下班,公司给每个员工发放了潜水卡做福利,一开始姜宁连十秒都坚持不住,到现在已经可以近距离观察珊瑚,曾经在徐高礼堂跳舞的少女如今在世界的另一端演出,还偶遇了曾在成人礼上演讲的学姐。正如姜宁相信的那样,她的二十四岁过得真的很好。

  徐森淼结束了上午的工作,看见林舟留言,趁着午休给林舟打了个电话,打完她刚要回诊室。忽然撞见一位在找路的奶奶,老人似乎是眼神不好,每到一扇门前就要举起老花镜看一看名字,徐森淼走过去问:“奶奶,您看牙吗?”

  老人家年纪大了,听不太清东西,徐森淼说了两遍,她才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布兜:“大夫,我这……我这假牙松了,咬不动,您瞅瞅,能修不?”

  “能……”徐森淼领着她的手,把她带进诊室,“您坐这儿等一会儿,我看看哈。”

  老人的假牙选的是最便宜的款式,看磨损应该已经用了很多年,经年日久的,卡环和牙托慢慢松动了,安静的午后,诺大的诊室只有徐森淼和老人两个人,徐森淼慢慢调整铜丝的角度,老人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修好后,老人握着她的手谢了许久,徐森淼怕她迷路,一路把她送到医院门口。而后站在这一日的好天气里告诉林舟:“小舟,我刚刚见到奶奶了。”

  林舟回复:“奶奶见到你,一定也很开心。”

  有的老人摸索着上楼,遇到了刚巧回诊室的徐森淼,也有的老人抱着满身是血的猫冲进医院,拉着林舟的手,手足无措地喊大夫。

  猫被野狗咬断了一条腿,前肢没了一半,露着大片血淋淋的白骨。

  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趴在主人怀里,老人痛哭流涕,求大夫们救救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猫咪乖巧,都怀孕一个多月了,马上就快生了……是她不好,她不该不锁院门,让野狗溜进来……

  医生们立刻带猫进了手术室,猫除了被撕掉的前爪,身上还有好几处抓伤,手术忙活了一小时才结束,伤口全部包扎完毕,但猫能不能挺过来,还要住院观察。

  老人给大夫鞠了个躬,这才怯怯地问:“要……要住多久啊?”

  这谁也说不好,只能看猫的恢复情况,可能一周、可能半个月,也可能撑不过明天。

  老人哆嗦着看着手里的缴费清单,守着猫咪一直待到天擦黑,忽然说不治了,要把猫带回去。

  林舟正在调整输液泵,连忙提醒:“猫咪一直没醒,现在带回去还很危险……”

  她还没说完,老人就哭了:“大夫,我真没钱给她治啊。”

  老人丈夫早亡,无儿无女,自己因为糖尿病腿脚不便,一直靠低保救济过日子,猫是她捡回来的流浪猫,想过找领养,可猫瞎了一只眼,没人要,老人可怜她是个小生命,就把她留下了,买不了太好的猫粮,就每天去菜场收些别人不要的鸡下水,刚刚支出的手术费,已经花完了老人手里大半的积蓄,她也实在没办法。

  猫还在睡,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醒来,老人翻开的裤脚下露着一段溃烂的腿,再往下,看不见的脚趾已经被切除了,林舟沉默地听完,拿过她的收费单,默默下楼花光了这个月的实习费。

  医院里的前辈叹了口气,劝她:“你这样,不是事儿的,看不起病的多了,你总不能见一个救一个?”

  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医生也没有办法救活所有生命,接受死亡也是医生的一部分,一定要明白这一点。

  林舟明白,可还是要救,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哭。只是整日守着猫,小孩子似的告诉她:“加油呀猫猫,等你生下小猫,我可以帮你养,我家只有鱼汤没有老鼠,我保证一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好不好。”

  猫不会说话,但她听得懂,温柔地蹭着林舟的掌心。

  半个月后,猫成功生下四只小猫,都是漂亮的小三花,其中三只被附近的居民领养了,剩下一只前爪先天畸形的,留在了猫妈妈身边,寒假时林舟带徐森淼去奶奶家看望,猫妈妈居然还认识她,见她进门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亲昵地蹭蹭她的腿。

  小猫太小了,还不懂什么是害怕,见到生人也不躲,跟在妈妈身后看热闹,猝不及防被林舟抱起来,就好奇地在她身上踩来踩去。

  林舟被踩着直痒痒:“干嘛,我身上有猫粮的味道是不是。”

  小猫不会收爪,勾着林舟的衣服不松手,徐森淼轻轻点了下她的脑门:“好乖……”

  林舟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问:“小淼……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徐森淼看她一眼,明白她的疑虑,忽然说,“你还欠我一份生日礼物呢——我们养只猫吧。”

  林舟瞪大了眼看她,压住欢喜神色小声提醒:“可是她……有一只爪子是畸形的。”

  “对啊……”徐森淼笑笑,把小猫接过来抱在怀里,“嗯……像是盲盒里的隐藏款,很特别。”

  小猫表示认同,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新年将至,风雪暂停,小猫躺在人类怀里呼呼大睡,林舟蹦起来亲了下徐森淼:“耶,我有猫了!”

  小猫取名十月,在林舟家度过了一个每天都有鱼汤喝的冬天,来年春天整只猫长了一截。

  虽然只有三条腿能走路,但一点也不影响她上蹿下跳,整日执着于和人类的拖鞋打架。只是待机时间有点短,总是打着打着就忽然断电,呼呼大睡。

  新的春天在十月的呼噜声中到来,林舟抱着她在院里晒太阳,细碎的樱花花瓣被风一吹,粘在了林舟涂了唇膏的唇上,徐森淼帮她摘掉,趁她不备忽然亲她一下,林舟脸红得直跺脚,抓起花瓣砸过去。

  徐森淼躲闪开,又扔过去更大一团,故意吓人乱喊:“有虫子!”

  林舟惊出一身白毛汗,连忙跑开:“救命救命!”

  徐森淼笑着拉着她:“逗你的。”

  林舟瞪圆了眼,发绳掉了,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徐森淼小声哄她,拉她坐下:“辫子散了。”

  春日的午后荡漾着若有若无的花香,扎好头发,林舟歪歪扭扭地靠在徐森淼膝盖上:“春困……”

  徐森淼拍拍她的肩:“那睡吧。”

  “睡不着。”林舟闭着眼笑,还是问,“你爱不爱我。”

  “爱……”

  当然爱,永远爱,她得到答案,又有了新的好奇:“你说,是我先喜欢你的,还是你先喜欢我的?”

  不等徐森淼回答,她就自己给出了答案:“肯定是我先喜欢你的。”

  徐森淼摇头:“不对……”

  “怎么不对。”林舟强调,“五年级分班时,我就不喜欢你和别人玩了。”

  徐森淼反驳:“可你没有实质性行动呀,我可是亲过你的。”

  林舟理亏,思来想去只能瞪她:“我生气了!”

  徐森淼乖乖去哄:“好好好,你五年级就喜欢我了,你厉害,你最厉害。”

  五年级距离现在过去多久了呢,好像有十多年了吧,日光从树叶间隙撒下来,林舟摸了摸身上的光斑,嘀嘀咕咕:“五年级分班的时候,我就不开心,嗯……不希望和你分开,不希望你和别人玩,也不是不让你和别人玩,反正……反正就是……”

  她一时想不到该如何表达,倒是想到了一件要紧事:“当年的同学录,我给你的那张是最好看的,你到现在都没给我!”

  徐森淼眨眨眼,忽然说:“你等一下。”

  片刻后,她抱着一本书跑回来,里面夹着的就是当年那张同学录,这么多年过去了,林舟的金属盒子已经生了锈,难以撬开,徐森淼手里这一张却保存得极好,和当年林舟给她时别无二致。

  十月挥舞着爪子要去抓,林舟把她按回怀里:“你一直留着啊。”

  徐森淼点点头:“只是一直没想好要写些什么——不过现在想到了。”

  纸面上是五年级的徐森淼,以朋友身份写下的“致小舟”,徐森淼推开笔盖,时隔多年终于以恋人身份提笔。

  “致小舟,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

  我家距离咖啡馆,有一站地铁的距离,路上会经过四个红绿灯,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卖烤冷面的推车和总是引诱我进去转转的面包店。

  四月的风里已经有了春天的味道,白玉兰将开未开,吸引每一位过路行人抬头张望,妈妈一有时间就领着皮皮出去遛弯,拍路边的花花给我看,今日开了迎春,明日开了海棠,我就是在那段日子里,写下这个故事的。

  (二)

  今年大家应该过得都不太快乐,我困在北京,小刀困在天津,小爷困在遥远的兰州宿舍里,上厕所需要和老师排队报备,其他朋友也是一样,分别在各自的城市接受着疫情时代下的变化和沉默。

  上学时从未想到,传说中毕业后的不自由,会是以这种形式。

  写大纲时也曾犹豫,考虑故事里的世界要不要和现实世界同频。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林城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疫情,不能!!

  今年感受到的难过的的确确要更多一些。所以春天某个做了好梦的夜晚,我迷迷糊糊摸过笔,决定要写一个轻松的故事。

  起初也想过一些吸人眼球的名字,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起眼、生活化的“养猫人家”四个字。

  它可以是对未来的期待,代指小舟小淼未来的家,也可以理解成小舟家和小淼家,两处普普通通的人家,两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子。

  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我给了她们最最珍贵的、一起长大的默契,我看着她们从孩童成长为少女,看着她们性格发生惟妙的变化,看着她们感受落差和肆意,看着她们始终牵着手,走过祥和人间,一年又一年。

  剔除当下负面的情绪,我把我所有的柔软,都给了她们。

  (三)

  林舟和徐森淼身上有明显的童话着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父母包容和善、人生平稳顺遂。而姜宁和徐杨则代表现实的对照组,他们的相处中有回避、有自卑、有一瞬间的厌恶和无法言说的嫉妒。

  几乎没有人说自己像林舟、徐森淼或是姜宁。但却有很多的声音说,在过去或当下的某个瞬间,自己曾是徐杨。

  除此之外,林舟和姜宁、徐森淼和徐杨也互为对照组,她们都有相似的共性,但最终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四)

  还有一些描述对照,例如:

  ——她和她们的成长环境不同,这种撒泼打滚无理取闹的事情,她见的多了。

  ——比这更难听的话,她都听了一箩筐,这种事情,她见的多了。

  ——摔碗的动静摔碎了她的期待,她对家也有了新的认识,家不是她的避风港,她只关心她的前途。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姜宁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个两个月经历了这么多是非纷扰,对家也有了新的认识。

  ——她缓缓松了一口气,在林舟身边,她总是觉得很安心,长久以来稀缺的安心。

  ——林舟思考了一路,什么也没想明白,这会儿也没想明白,她只是想跟着徐森淼,在徐森淼身边,她总是觉得很安心,长久以来稀缺的安心。

  ——徐森淼经常能在家里看见躲了一天的人,林舟看见她,朝她眨眨眼:“回来啦。”这么多年了,小舟已经是家的一部分了。

  ——但和邓邓一样用凉水洗头的话,会被小淼训吧,她胡乱地想着徐森淼,条件反射地想着徐森淼,这么多年了,小淼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了。

  相似的话,在不同情境下被不同的人说出来,就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我觉得蛮有意思,所以设置很多相同的内容提要。

  (五)

  也有过陷入僵局,写到一半忽然卡文,想要她们惊天动地无所不能,加很高的立意,更高的立意。

  但最终还是作罢了。

  入夏的某一天下班晚了些,九点从公司出来时忽然听见林子鸣响,仿佛风吹麦浪,通往地铁站的路上空无一人,我蹦起来去拍低矮的树叶,张开双臂、直直的,抓着手里的风,风和影子都有了形状,像是雏鹰起飞。

  北京总是挤满了人,但那个瞬间,却很安静。

  生活没有更高的立意,它无非是一个又一个这样雏鹰起飞的瞬间。

  (六)

  短篇番外会放在《林城小事》里,微博也会同步,长篇番外预计四篇,不定时更新,还没有想好要写些什么,大家如果有想看的可以和我说。

  时至今年,距离我的高中时代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年龄限定的学生感受已经离我非常遥远,我很感谢这个故事带我重新经历过往的年岁,让我又一次埋下头,笔尖飞动,只为了能在最后五分钟答完一道导数大题,它带我变成小孩也变成大人,也希望它能带给你一点点开心的感受,正如我做的梦。

  如果今年春天不快乐,那就祝大家明年春天快乐好啦。

  春天快乐,我们下个故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