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重生在她中情毒的当天(GL)>第74章 不要脸

  白延这溧阳折磨一顿后, 烦躁不安地走下城池,还没站稳脚跟,城楼上的哨兵高呼攻城了。

  顾不得骂人, 白延拔刀冲向城门。

  战火硝烟,郑州城内外呼声震天, 裴军搭梯攻城,驻军拼命压下敌人进攻。裴铭活了两世, 对白延的战术十分了解。

  白延草莽出身,读过几本兵书,裴铭自小在富贵窝里长大, 熟读兵书。两人战术不同, 裴铭仗着人多, 日夜不停轮流攻城, 常退下半刻钟, 另外一拨人又杀了过来,搅得人神经紧绷。

  打了几日,白延精疲力尽,将士死伤增多, 他心急如焚, 号令各家各户捐人轮流守城。

  相比较郑州周军惨状,河畔的叛军损伤惨重,渡河而来, 未及喘息,周军突袭。叛军人多, 并不在意小小伤亡, 一味前攻, 不肯后退, 被周军陷入陷阱内,打前锋的江湖人士损失过多。

  一轮袭击下来,叛军多了心思,在河畔驻扎下来,不敢前进,与周军对峙。

  对峙三五日下来,粮草告急,同时,周军的粮草所剩不多,朝堂补给未到,裴琛打发人去买粮。

  去了两日,只拉回百担粮食,一问才知,市面上的粮食都被人提前买了。

  副指挥使坐不住了,“我出去买。”

  “不必了,等等。”裴琛安抚他。

  “等什么?”

  “等人家送粮食上门。”裴琛轻笑道。

  “粮食上门?将军莫不是傻了,怎么会有人甘心送粮食上门呢?”

  “等等。”裴琛依旧让等,站在沙图前,身形岿然不动。

  将军说等,副指挥使也只好坐下来等,裴琛坐得住,他哪里坐得住,在营地里不断走动。

  裴琛坐在营帐内擦脸擦手,脱下血腥的铠甲,换上一身裙裳,等她穿戴整齐后,副指挥使又跑了进来。

  “咦,将军,您是个女人啊。”副指挥使揉揉眼睛,再睁大眼睛,可不就是姑娘,红裙美貌佳人。

  裴琛改名裴熙,称作裴家人,军中无人知晓她的底细,却又被她的战术所震惊,深感佩服。

  副指挥使傻笑了一阵,裴琛问他:“有事吗?”

  “有,外面有人说是你娘,问见不见?”副指挥使结结巴巴的说话,被将军一看,脸都红了。

  裴琛将帕子放回水盆里,“见,自然是要见的,你将人请进来,十米内,不准有人靠近营帐,违令者斩。”

  副指挥使讷讷地退了出去,拍了拍胸口,自己说道:“妈呀,将军是个女人啊,这个女人,贼厉害。”

  顾夫人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等他说话,自己掀开帐门走了进去,迎面的女孩弯唇笑了,孩子脾气似的喊了声娘。

  女孩巧笑盼兮,眉眼精致,一身红裙打扮称不上华美,通身气度惊人,熟悉的眉眼让顾夫人心口剧烈跳动。

  她像极了顾上晗。

  顾夫人乍看之下,心口震动,走不动步子,裴琛拉着她入内坐下,“您给我送粮来了。”

  “你怎么知晓我是送,不上趁火打劫?”顾夫人心神摇曳,拽了拽自己被裴琛攥住的袖口,不紧不慢地坐下,瞧了一眼营帐。一张床摇摇晃晃倒也罢了,沙土迷眼,哪里像是女儿家的住所。

  裴琛笑着一道坐下,“您买光了粮食不是送给我,又是给谁的?”

  “我听闻你的坑杀敌军两万?”顾夫人挑眉,一路走来,风声鹤唳,都在谈论周军将军战术了得,坑杀敌军两万,战火连天下,周军毫发无损。

  谣言是谣言,周军怎么可能毫发无损,但一战杀敌两万,也是很了不得。

  裴琛坐得笔直,认真说道:“具体多少,都埋在地上了,就在您的脚下。”

  顾夫人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脚下的土地,是新土。她惊悚地不知如何落脚,裴琛笑了,“您来这里,我知晓是为了什么,您放心,我答应您。她若退位,我保全她的性命。”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顾夫人不满,女儿的心思太过可怕了。她不想站在这里,脚下无数亡魂,晚上怎么睡得着。

  她害怕,裴琛反而很高兴,“您如今什么都不缺,来这里肯定为了自己心中那人。我不觉得您是为我而来,那就只有陛下。我猜的,对不对?”

  “孽障。”顾夫人感觉落寞得很,脚底发烫,还是选择坐了下来,双脚悬空,心口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她骂了一句,继续说道:“你都知晓,我便不瞒你了,我要的很难,你能做到?”

  “自然能做到。”裴琛满口答应,“我要的从不是她的命,但您该知晓,她若不肯,我就无法保证了。您该知晓给敌人留后路,就是给自己铺死路,您想想清楚再决定送不送粮食。”

  “不是我能不能答应,而是将来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那你还答应得那么快。”顾夫人想拍死眼前的孽障,心里起伏不定。

  孽障说得很对,事情不在于孽障,而在于陛下自己。她说道:“倘若你们赢了,她还活着呢?”

  “她的去留交于您的手中。”裴琛迅速回答,眼波轻动,丝毫不拖泥带水。

  顾夫人眼中露出笑意,裴琛笑不起来,看着她素白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不知怎地,自己有些难过。为何难过,该是自己将她推入两难的境地中。

  裴琛徐徐垂眸,沉吟了片刻,慢慢地出声:“阿娘,您还是在意她的。我之前说过,让您替天下收了她,不是玩笑的。”

  “你……”顾夫人无语凝滞,原来在郑州,她就料到今日的事情了。

  她惊讶又自豪,自己的女儿如此聪慧,难怪太后那么自信沉稳。

  “你们可以争取陛下的信任。”

  “您觉得可能吗?她觉得八公主最适合,殿下没有机会。既然没有机会,我们就创造机会。”裴琛抬首,破冰一笑,神情依旧静静的,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先帝当年不也是没有机会,自己创造机会。阿娘,坐以待毙不好,坐等旁人施舍,也不好。”

  顾夫人心口震撼,确实,太后的意思与之相似,难怪祖孙二人心思如此契合。

  她想发泄自己的不满,骂不得,想来只有打了。揪住裴琛的耳朵晃了晃,她问:“你可曾想过我若保陛下,你会不会杀我?”

  “您不会保陛下的,您听太后。太后做什么,您都听。所以、您不会保陛下的。”裴琛疼得脸发红,眉眼皱成一团。

  女人不能招惹,与年纪无关。

  裴琛自己吐槽一句,想想自己也是女人,更无处说理。她只得抱住顾夫人的手,借机让自己的耳朵喘口气。

  “无趣得很。”顾夫人松开手,“吃吧吃吧,我给你准备了许多粮食,让你阔气一回。若是吃成断头饭就不赖我了。”

  裴琛:“……”

  粮食送进营地,浩浩荡荡,一车接着一车,看得将士们眼馋肚子饿。

  裴琛不会饿死自己的将士,吩咐今晚开火做饭,米饭管饱吃。将士们欢呼雀跃,顾夫人见不得女儿得意样,领着人要走。

  副指挥使拦住她,“太夫人今日不能走,明日再走吧。”

  “我可不吃断头饭。”顾夫人记恨裴琛,

  副指挥使笑了,“末将得罪您了,您今日如何都不能走。”

  顾夫人纳闷,刚想开口训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里是军营,战争之地,不让走就不走了。

  她不吵了,“也成,我住你们将军的屋子。”

  “好的,夫人,您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怎么又多了将军这个女儿?”副指挥使赶紧指挥下属去通知将军,自己小心翼翼地与太夫人套近乎。

  顾夫人也是憋屈极了,随口说道:“我当年生的是龙凤双生。”

  顾家血脉好,她是双生,姑母父亲也是双生,她就不能生双生子?

  这么一想,她都怀疑自己当初也是生的双生,被明昭偷走了一个。

  副指挥使傻眼了。

  顾夫人懒得与他计较,自己回到裴琛的营帐,帐内乱糟糟,被子衣服团在一起,铜盆里还有水,也不知是今日还是昨天的。

  床前的鞋子也乱成一团,左边一只,右边一双,还有一只鞋都没了去处。处处都不像女儿家的屋舍,着实一个邋遢人。

  她已无力吐槽,蹲在地上找了许久的鞋子,又放贴身女兵将铜盆里的水倒了,最后将脏衣服丢出去,找女兵去洗干净。

  桌椅都发霉了,霉味冲天,角落都长了青苔,靠近水办,处处潮湿。

  顾夫人忙碌半日,擦洗桌椅,清洗衣裳,又将被子换了干净厚实的,忙活下来,腰都直不起来。

  好歹晚上自己住,总要干净些。到点有人送了饭菜过来,是白米饭,搭配着几道青菜,不见荤腥。

  顾夫人自己吃了碗米饭,填饱肚子后,裴琛回来了,红裙裙摆满是污渍,似乎从泥潭里走出来。她浑然不在意,看到床就要坐下去,顾夫人毫不客气地将人赶走了。

  “做你的椅子,我晚上还睡不睡了。”

  裴琛累得不行,听话地搬了凳子坐下,“您晚上还想睡觉啊?”

  做梦去吧,晚上都别睡。

  “晚上不睡觉看着你?多晦气。”顾夫人哀叹一声,眼瞅着女儿瞪大了眼睛,她觉得舒心不少,怜爱般摸摸女儿的脸蛋,“你晚上替我守夜吧。”

  裴琛拂开她的手,嫌弃道:“我才不给您守夜,晚上去办事,您要是能睡得着就睡,明日应该能回京城。”

  “你晚上去做什么?”顾夫人心口一跳。

  “办些事情,明日多半回不来,您自己照顾自己,我先睡会儿。”裴琛打哈欠,瞅准了干净的床榻,歪了歪脑袋。她太累了,想睡会,厚着脸皮问:“您守夜,我睡觉?”

  “你是我生的,还是我是你生的?”顾夫人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女儿都是来讨债的。

  裴琛认真想了想,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若是可以的话,您是我生的也可以,我不会计较的。”

  这回,顾夫人真的语塞了,咬牙想骂人,外面响起炸雷般的声音,眼前的人立即站了起来。

  裴琛动作飞快,方才还是一副蔫蔫的神色,立即抓起枪冲了出去。顾夫人忙跟上,黑夜无边,火光冲天,她忙问:“你去哪里?”

  裴琛没有回头,亦没有回答,而是吩咐左右:“调一队人来保护太夫人,快。”

  顾夫人寂寞,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朝火光源头冲去,她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她想去拉,一片衣袂都碰不到。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营帐内,望着干净整洁的床榻,这一刻,她十分后悔,说话的功夫应该让孩子睡上片刻。

  她分明看到了眼下乌青与勉强的笑意。

  帐外杀声冲天,她坐立难安。

  果然是睡不着的。

  她果然睡不着的,躺下后,杀声犹在耳畔,她阖上眼睛,火光冲天,满目猩红。

  杀声响了许久,天亮的时候停了下来,她眯眼爬了起来,冲出去的时候,外面遍布营帐,分不清哪处出事了。

  左右立即上前解释:“昨夜有人偷袭我们想偷盗粮草,幸好将军提前提防,昨夜将军率部下追了出去。将军说,太夫人想回城,我等立即送您回去。”

  “回去?你们将军何时回来?”顾夫人心急如焚。

  左右回道:“不好说,可能马上归来,也有可能三五日才归。”

  顾夫人心凉了半截,战场竟如此可怕,她转身回到帐内。不能出去,出去就是给裴琛添加麻烦。

  她要等裴琛回来,裴琛平安归来,她才能回京城。

  自己不能自私地离开,她无助极了,什么都做不了。

  军营内恢复过来,战场清扫结束,处处透着血腥味,操练的声音不时传来,井然有序。

  营内尚有几千人,来回走动,跟随将军追杀敌寇的将士始终不见回来。

  顾夫人耐着性子等,等了一日,枯燥地开始帮裴琛整理衣物,箱笼里的衣服翻出来整理,除了一件铠甲后,几乎都是女子的裙裳。红色最多,款式不同,还有几件黑色的,英冷飒气。

  在她的打扫下,营帐内的摆设焕然一新,干净得不像是在行军打仗,而是一间干净的闺房。

  裴琛一直没有回来,顾夫人等了三五日,终于开始询问她的去处。

  那夜,将军领军追击敌寇,至今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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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州城外,尸骨遍地,城下埋起厚厚的尸骨,尸骨堆砌的墙壁,整日整夜散发着血腥味,似人间炼狱。

  溧阳看着一具具尸骨,良久无言,白延在一侧抽着自己的嘴巴,抽一下喊一声狗娘养的。

  接连抽了数个嘴巴后,溧阳出声,道:“用火.药炸毁尸墙。”

  裴铭想让他的兵踏着尸骨越过郑州城墙,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炸.毁尸墙。

  她再度吩咐一句:“浇火油,先烧再炸。”

  白延瞪目结舌:“你以为炸饼子呢,那可是将士的尸体。”

  “那里也有裴铭的兵,他都置之不理,你何必理会?”溧阳嗤笑,“自身难保,你还管旁人?他们越过城墙,你让数万百姓怎么活下去?”

  “烧,我让人去烧。都是死人了,也不怕疼。”白延说了一句,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他娘的,我就不应该留下。”

  若是裴琛在,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溧阳陷入深深思考中,裴铭与裴熙较量多时,上一世,裴熙胜了,这一回,他们碰面,究竟谁会胜利?

  她坐在城楼上,感受着春风,发丝荡漾,心中愁结。

  一月的时间太久了,照着裴铭不要命的打法,郑州城守不住一月。

  日夜攻城,不分昼夜,受伤的将士居多,他们很难再重上城楼,能用的将士愈发少了。

  白延领着人去找火油,敌军再度宫城,天黑至天亮,敌军退下。裴铭站在阵前,望向城楼上的女子。

  溧阳同样望着他,这一刻,她不是被动的长公主,他也不是受人欺压的庶子。

  两人各为其主,手中握有无上的权力。

  晨起的光打在溧阳白净的面容上,周身镀上一层神秘的金箔,裴铭的眼中乍现一抹恨意,“你终究是我的。”

  溧阳淡笑:“放心,城破,我便殉国。”

  裴铭死死咬着牙,放声说道:“我不会给你机会殉国的。明浔,哪怕你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中。”

  “你他么是不是有病,我们公主不爱你,你这么死缠烂打不觉得丢人吗?”白延气呼呼地爬上城楼,胳膊被白纱吊着,看似狼狈,骂人的声音很大。

  “裴铭,你要是男人,就别这么恶心。我……”

  话没说完,一根冷箭射上城楼,白延闭上了嘴巴。

  裴铭冷笑:“白延,你要是男人,就出来与我真刀真枪打一架。”

  “老子不和你打,老子……”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抬首只见数里外马蹄飞扬,从裴铭大军侧方袭来。

  周字军旗飘扬,迎风驰骋。

  白延眯着眼睛去看,只看见旗帜,未曾见人,揉揉眼睛问溧阳:“是驸马吗?”

  “按理来说,不是她。”溧阳摇首,裴琛应该在与河畔前阻击敌军。

  话音落地,对方靠近,领头人至阵前,马踏着尸骨,她淡然吩咐一句:“浇上火油,焚烧尸骨。”

  裴铭眯住眼睛,马上是一女子,脸色苍白得过分,一袭红裙,坐于马上,神色阴翳。

  “裴琛?”他不大确信对方是不是裴琛,又觉得她像裴熙。很快,他又改口:“裴琛死了,你是谁?”

  裴琛勒住缰绳,朝之一笑:“大周康乐郡主裴熙。”

  裴琛铭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说:

  裴琛: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