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真的无甚用处……

  话未曾说完, 溧阳匆匆走了,素锦裙摆在夜空中滑过,浮光锦缎在昏暗的光色中点点发光。

  花灯节上的女孩多, 多戴着面具,溧阳早早准备好了面具, 下车后两人戴上不同的面具,裴琛的青面獠牙, 有些可怕,她则是一面阎罗的黑色面具,更为吓人。

  灯会上很热闹, 一排排各色花灯, 挑灯夜游, 别有意境, 灯会上人多, 摩肩擦踵。主街宽敞,偏僻些的小道仅可让两人行走。

  今年灯会格外热闹,三五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欢,几个姑娘站在一起说说笑笑。时人好儒雅, 灯会之上灯谜必不可少, 猜中者,奖赏不可少,

  主街之上, 一眼看去,摊子多如牛毛, 一个接着一个, 眼花缭乱, 花灯女子饰物是最多的, 还有卖糖人、货郎叫卖的物什都不稀奇了,反是今夜的杂耍前游客多如得挤不下。

  杂耍与傀儡戏前最受欢迎,孩童们看得不眨眼睛,灯火缭绕下,烟尘气息扑面而来。

  裴琛站在傀儡戏摊前,隔壁卖糖人的,小猪老虎最多,她买了一只猪一只老虎,老虎给了溧阳,自己一口吞下一只猪,甜的发腻。

  两人许久没有出门了,感受到灯市的热闹后心情都好了不少。溧阳轻轻咬着小老虎,阎罗面具有些吓人,吓得旁人不敢靠肩。

  旁人挤得不行,偏她二人跟前宽阔。

  “殿下治理下的郑州城,很热闹。”裴琛转头看她,灯下的光带着朦胧,灯火跳动,阎罗的样貌明明灭灭,让人心生畏惧。

  傀儡戏前的路人越来越多,两人被迫后退离开。随着时辰渐深,路人越发多了,两人挑了一间酒肆坐下,裴琛点了几样荤菜,放下面具,跑堂的观她面容如玉,发髻如墨,生得极为好看。

  他多看了一眼,溧阳放下面具,说道:“你下去吧。”

  跑堂的回身,觑了两眼一眼,女子更为好看,可浑身冷意,叫人心生惶恐,不敢回话,忙退下。

  裴琛抿唇一笑,花容月色,眉梢眼角都是柔软的笑容,溧阳瞥上一眼,觉得她好看极了。裴琛的样貌与顾夫人颇为相似,长大后的裴熙只像了三五分,最像是便是眉眼。

  一笑间,俏皮灵动,只少了那股明媚。眼前的裴琛偏于阴翳。

  跑堂的送上饭菜后悄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屋内气氛温馨。裴琛试菜剔鱼刺,忙得不亦乐乎,溧阳令她坐下,好好吃饭。

  窗外不时传来人声,嬉笑怒骂,人间景色,烟火气息。

  两人安静吃饭,饭饱后结账,戴上面具离开酒肆。回到主街,人流多了,灯火也更亮了,照得街上如同白日。

  裴琛为了应景,挑了一盏兔子灯,溧阳拿在手中提着,手牵着手,漫步在人群中。

  “殿下,这样的日子,你可喜欢?”

  “喜欢。”溧阳颔首,烟火气息总让人忘却烦恼,柴米油盐反而是一种乐趣。

  裴琛看向周围的摊子,买了一支木簪插.入溧阳发间,将步摇随手取下,端庄得体的公主殿下多了几丝凡尘气息。

  溧阳笑了,裴琛眨眼,说道:“如何你就没有时间出来了。”

  明年今日,你已是君王,哪里有时间出来玩乐。

  “怎会没有,你想出来,我还是会陪着你。”溧阳温柔道。

  裴琛淡笑,没有接话,拉着人走走停停,买了许多小玩意,转身之间,触及殿下眼眸,盈盈秋水撞进了心坎里。

  怎样都很舒服。

  一路上裴琛心里百转千回,溧阳没有想太多,跟着她不言语。

  回到府里,月上中天,溧阳脚疼,裴琛背起她朝后院走去。

  裴琛说:“以前,你背过我的。”

  在溧阳公主府里面,她刚去的时候,调皮捣蛋,每回割破手腕后,殿下都会很温柔,还会背她月下散步。

  那时,她什么都不懂,将殿下当作慈爱的长辈,认为自己这个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兴奋得整夜都睡不着觉。

  后来,她长大了,殿下与她保持距离,再难回到小时候的亲密。

  回去的路上不大好走,没有灯笼,深一脚浅一脚,裴琛走得格外慢,溧阳也想起她背裴熙的那回。岁月太久,久到恍惚难以记起,更不像自己经历过的。

  她冥思苦想,知晓自己为何不记得。

  因为自己不在意。不在意的事情怎么会时刻放在心里。

  回到客院,两人都累了,顾不得梳洗就躺在了床上,肩靠着肩膀躺着,举目望着锦帐。

  溧阳握着裴琛的手,裴琛问:“殿下,我十九岁了。”

  “嗯,你十九岁了。”溧阳干巴巴地回应一句。

  十九岁了,她熬了过来,可惜,明熙夭折。或许她二人注定不能共生。

  溧阳觉得难过,翻身靠着裴琛,泪水滑入被下,很快消失不见了。

  裴琛揽住她,贴着她的额头。

  ****

  京城内闹了许多事情,寻衅挑事不说,官员被爆出贪污,御案之上摆了许多弹劾的奏疏,六部惶恐不安。

  陛下一夜间难以休息,病情本好转,为此便又加重与,院正愁得头发都白。

  三公主出嫁后,朝臣称赞其行事愈发得体,百官赞扬,陛下身子不适,她肩上的重担重了许多,连带着五公主都跟着日夜愁眉苦脸。

  五公主开辟府邸,府内养着明蓁,两人关系很好,睡在一起,无人敢置喙。

  这日,城门下有人斗殴,刑部的人赶到,人都散了,只留下被打伤的百姓,次数闹多了,身心疲惫。

  刑部尚书愁眉苦脸,为此一个头有两个头大。五公主给了建议,令人彻查京城,没有路引与地方荐信者,一律赶出京城。

  这么一来,筛去大半故意闹事者。

  刑部尚书立即去办,正月里,京城翻天覆地地闹腾。

  至二月,城内安稳许多,邢州相州德州等地河流倒侵县内,淹没良田,奏报至京城。朝廷未曾给予对策,邢州指挥使反了,怒斥朝廷不顾百姓生死,沉迷于享受,一时间,先帝谋朝篡位的言论在京中各地传出。

  邢州驻军两万,发出反大周的消息后,半月内人数暴涨至十万大军,攻入邢州城内,杀刺史,喊着拨乱反正。

  消息至郑州,白延吃了一惊,问溧阳:“他们人当真有那么多?”

  “一半,两万驻军,添些江湖人,再招些兵马,五万人差不多。”溧阳低首看着情报,裴铭入邢州后抢夺商户银钱,发给当地百姓,暂时赢得百姓的支持。

  裴铭知晓百姓才是大周根本之理,糊弄好百姓,营造为民办事的理念,百姓如何不喜欢。

  白延咋舌,问:“倘若真打起来,郑州会出兵马吗?”

  邢州与郑州之间隔了相州等地,相州破堤,自顾不暇,怕没有兵力迎敌。邢州入京城,需要经过相州,过黄河。撇开郑州不说,相州是裴铭的囊中物。

  兵贵神速,裴铭岂会想不到郑州的阻拦,如何阻拦郑州兵马抵挡,是裴铭的当务之急。

  “陛下没有旨意,按兵不动。”

  白延望着舆图,啧啧两声,“若在聚集相州驻军,我们未必能打得过。”

  兵力悬殊,郑州吃力不讨好。兵不至城下,他不想动弹。

  “我若是裴铭,兵分两路,攻相州后,一路至郑州,一路过黄河直入京城。郑州自顾不暇,无法援驰京城。等拿下京城后,再一一清扫各地。”溧阳徐徐说道。

  前一世,裴铭势如破竹,过相州,破郑州,杀白延,直取京城。京城败后,裴熙主动出城做马前卒,征剿各地。先入京城站稳脚跟,才是当务之急。

  白延站在舆图前久久不语,溧阳说道:“拨三万兵马绕至黄河前,阻杀敌军。”

  “我若走了,敌军发现,郑州城内无将,岂非将郑州百姓推入火坑中。”白延不答应,郑州兵马可守可攻,倘若借军三万,岂非是抛出主力,自寻死路。

  溧阳摇首,道:“过黄河那股军才是主力军,郑州这波兵马不是噱头罢了。三万兵马不足以阻拦敌军,徐州出兵两万,方可解危难。”

  “徐州肯借兵吗?”白延咋舌。

  溧阳说道:“梁毅老母打死人,是我全力周旋,梁毅欠我的情可多着呢 。倘若阻拦敌军成功,梁毅的功劳可就大了。”

  “你……”白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你竟与梁毅搭上线了。”

  梁毅愚孝,溧阳说的事情,梁毅极有可能会答应的,这么一来,五万兵马前去围剿裴军主力军,尚有几丝胜算。

  白延品了品话意,又站在舆图前看了许久,不放心道:“梁毅此人优柔寡断,怕是不足以领五万兵马。殿下,您不懂军事,谁可为帅?”

  “自然有人为帅。”溧阳笑了。

  白筵眼皮发颤:“谁?”

  “你的兄弟。”溧阳故作玄虚。

  白延没想明白,自己的兄弟多,但没有人足以领军,他想了须臾,或许死去的驸马裴琛或有几分能力。

  但,人家都死了,尸骨送入京城,魂魄出来打?

  溧阳不说,“你拨出三万兵马悄悄离开郑州,我去会徐州劝服梁毅,梁毅出兵,我便回来,这一仗,我们会胜利。”

  她说得肯定,白延眼皮子直跳,郑州军五万多,拨出三万不算难事,但三万人都是血肉,没有认可的将帅,他不敢放行。

  “殿下,您若不说谁领兵,末将不答应。”

  “白延,此次若败了,我也会身首异处,你觉得,若无把握,我会与你在此合谋吗?”溧阳说道。

  白延迟疑须臾,半信半疑,转过身子去看舆图,“这一仗,不好打。殿下,若是我去打,也未必坚信会胜,敌军多是草寇,不同于寻常兵士。”

  “那是你,若是驸马来打呢?”溧阳问。

  白延没听懂话音,揣摩须臾,认真回道:“若是驸马,想必比我厉害些,驸马打仗有自己的见解。”

  两人深入交流过,兵道一事,裴琛见解与他不同。

  “领军者是裴琛。”溧阳道。

  “您做梦呢?驸马亡故,我还哭了半个月呢。”白延不信,人都死了,他看着溧阳:“您是不是思念驸马过度想糊涂 ?”

  “不如让驸马晚上去找你?”溧阳偷笑。

  白延吓得脸色发青,大气不敢喘,溧阳不与他玩笑,“驸马未死,等战局结束后,让她与你解释。你若不信,你领军去阻杀敌军,我与驸马守着郑州城,如何?”

  白延不言语,他信了,来不及欣喜,他一口答应下来:“我守郑州城,既然是驸马,借兵一万即可,徐州驻军两万,都借走了,等于将徐州送给敌军。”

  梁毅自己都不靠谱,若被有心人利用,徐州百姓陷入危险中。

  溧阳不敢应,裴琛要五万兵马,倘若少了,置她于危险中。

  她先应付白延,回去后与裴琛商议。

  书房内摆着一副舆图,红笔勾出许多地名,密密麻麻,看得眼睛都花了。她将白延的话说了一遍,裴琛回神:“四万就四万,我从京城调兵,我已写信给姑祖母,她会应允的。”

  破釜沉舟。

  溧阳面色不大好,看着红笔印记,心沉了下去。

  裴琛并不怕,食指抵着她的唇角,微微一笑,“你可知晓,我如何围困京城的?”

  “你说。”溧阳忐忑,焚烧兵士,与始皇暴君有何不同呢。

  裴琛悄悄地笑了,她知溧阳在害怕。她攥起溧阳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心口砰砰距离跳动,她说:“等我回来告诉你。”

  或许我回来了,你便不想听了。

  每一桩事,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

  裴琛的面色依旧苍白,苍白二字似乎与裴琛拴在一起,羸弱入骨,周身气质变了,阴冷狠毒。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近乎两年的时光,溧阳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裴琛。

  她面前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看不清猜不透,溧阳深深疑惑。

  裴琛抱着她,唇角在她耳后停下,徐徐摩挲,齿间微咬。溧阳轻.颤,有些疼有些痒,心跳得越发厉害。

  溧阳唇角紧抿,她害怕自己的心跳声被裴琛听去。看着舆图,她推开了裴琛,贝齿咬过耳后的嫩肉,疼得她一颤。

  “你疼不疼?”裴琛有些慌,溧阳斜望着她,说道:“正经些。”

  裴琛抿抿唇角,无辜道:“是你自己推开的。”

  “你何时离开?”溧阳没好气地问一句,摸摸自己被咬疼的地方,语气柔了两分,“我给你准备了许多袍服。”

  “我穿裙裳。”

  裴琛唇角微动,唇红齿白,唇角沾染着几分溧阳的温度,红了些许,目光变得温柔,方才的阴郁也随之淡去。

  她说:“我以女儿身上战场,大周将士靠的是女子稳定。”

  从先帝太后到如今的陛下,征剿四方的招摇将军,都是女子,裴铭算什么东西?得大周庇佑长大,反来说先帝窃国,狗东西。

  裴琛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不显,笑吟吟地再度去蹭溧阳的脸颊。溧阳嫌弃她,侧身避开,道:“也可,我让人去给你准备,带些干粮,不要总忘了吃饭,我等你回来。”

  “不,我在京城等你。”裴琛淡笑,眼中潋滟着水色,溧阳心中慌得厉害,被眼前人牵动着心绪,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坐了许久,相州战报传来,叛军直攻,相州陷于水深火热中。裴铭的速度太快,他让文人雅士编写歌谣夸赞他的好,对外宣传自己的好名声,百姓被其蒙住眼睛,甚至鼓励将士们放下刀剑。

  人心所向,有时,人心也很很怕。

  裴琛等到三月初八离开,必要在四月初八前见到溧阳,青莞跟着她走了,倘若她死了,必然会为溧阳解开情蛊。

  临走前,青莞在溧阳屋门前徘徊,久久不敢进去,溧阳奇怪,将人喊进屋。

  溧阳令人奉茶,青莞扭扭捏捏,溧阳并不催促,慢悠悠地等她开口,茶水喝了两盏,青莞反而觉得口干舌燥。

  婢女送来第三盏茶的时候,青莞憋不住了,说道:“八皇子找到了情蛊解药,不大好,剖心取药。”

  “我知道了,你瞒我那回,我猜出与情蛊有关,未曾想到竟然是这种解法。”溧阳失笑,对面的青莞脸色一变,尴尬道:“您可真聪明,这回倘若驸马不在了,您倒可解毒。”

  “她让你解,你就解。”溧阳并未拒绝。

  青莞大吃一惊,不该劝她不要解吗?一时间,她有些为驸马鸣不平,公主过于薄情寡义。

  她失望极了,起身道一句告辞,今晚就不该过来,吃了一肚子气,难受极了。

  坐榻上的溧阳沉默不语,低眸看着碗中的茶叶,面色平静,眼中也无波澜,好似并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须臾后,裴琛从书房赶来,溧阳回身,眼前人身纤如薄纸,颈间肌肤白净细腻,血管清晰可见。她望着血管,勉强笑了,“快去沐浴,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百转千回,情意绵绵。

  裴琛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欣喜兴奋,乐颠颠地去沐浴更衣。

  无数个初八日,都将‘缠绵’二字刻入心里。裴琛沐浴归来,长发披散,显得脸颊愈发笑了,巴掌大的小脸让人怜惜。

  她喜滋滋地熄灭灯火,迅速脱鞋上榻,锦帐内灯火昏暗,明明灭灭,叫人看得愈发心动。

  “你怎么那么高兴?”溧阳裹着锦被,十分不解她的情绪。

  “你刚才那句‘我等你’说得可好听了,心噗通噗通跳到现在呢。”裴琛快速钻进了被子里,热气袭来,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十分舒服。

  溧阳叹一句傻孩子,裴琛已挤了过来,伏在她的身上亲吻她的眉眼,迫不及待。

  溧阳抿唇,双手不觉抵在她的肩膀上,热气氤氲,令人透不过气来。面对女孩的急迫,她大口大口喘息,呼吸烫得她心口发热。

  今夜黑夜无边,注定无法善了。长夜漫漫,溧阳不知何时睡去,等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她有些晕眩,摸索身侧,已无人。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婢女闻讯扶起她,一眼瞧见脖颈间暧昧的痕迹,不觉垂眸,言道:“驸马清晨离开了,让您等一个月。”

  “我、知晓了。”溧阳失望极了,呆坐须臾。

  床.笫间似乎残留裴琛的气息,似有似无,闻起来有些熟悉,可有摸不到。她无力地躺下,身心疲惫。

  身侧空空,心都空了下来,她觉得无趣,翻过身子,手搭在了床榻一侧,那里是裴琛躺下的位置。

  没有人了。

  接下来的一月里,她将一人面对。

  当习惯了在一起,一人显得孤独,这样的孤独让人浑身提不起精神。

  不习惯,害怕极了。

  ****

  离开郑州城,裴琛与白延会合,领走三万兵马。

  初见裴琛,白延跌下马来,裴熙一袭红裳,腰如杨柳,长发以铁环束起,英气勃勃,可女子的装扮让他无法接受。

  “你、你是个女人。”白延翻下马背,不由分说将裴琛拉下马。

  十九岁的姑娘骨架小,往日里衣裳大有所遮掩,今日的裙裳贴着身子,腰间、胸口都不一样了。

  看了一眼,白延捂住眼睛,裴琛一脚踹向他的膝盖,笑吟吟地骂人:“你装什么呢,都看了一眼,我不在意。”

  白延被骂得红了脸,嘀咕一声:“我怎么知晓你是个女人,震惊下多看了一眼,你怎么是个女人。”

  “阿娘生我是女子,我便是女子,女子又如何,待我归来,你必心服口服。”裴琛肆意地笑了,看着活生生的郎君,她笑得畅快,“我将殿下交给你了,郑州不能破。”

  “你放心,我拼至一兵一卒也不会放叛军入城,倒是你,四万兵马可够?”白延担心,对方军马暴涨,如今号称二十万兵马南上,虽说有水分,可裴琛的兵马确实不够看。

  裴琛不及白延魁梧,甚至有些羸弱,但她笑得坦荡,说道:“不必担心我,京城还有兵呢。”

  “也是哈,京城还有十万兵马呢。”白延也笑了,心中舒了口气,习惯性拍了拍裴琛的肩膀:“兄弟,等你回来,我将女儿给你养,你教她,养得和你一般厉害。”

  闻言,裴琛翻身上马,见鬼一般要跑。白延跟在后面大骂不厚道,笑得似个不懂事的孩子。

  “听我令,出发。”

  一声令下,大军开拔,骄阳似火,万里晴空。

  ****

  京城裴府内顾夫人坐在庭院中,院内百花都开了,香气浓郁。昨夜下过一阵雨,今日花儿都开了,她看着花儿,精神恍惚。

  皇甫仪悄然而至,走至她跟前,悄悄说道:“叛军已过相州,朝郑州来了,陛下命郑州出兵。另外,驸马领兵离开郑州。”

  “几万兵马?”顾夫人问道,“郑州驻军三万,她能带走多少人?”

  “驸马的意思让陛下拨兵五万,太后处未曾有消息,以防万一,还请您入宫一趟。”皇甫仪悄然开口,“叛军号称二十万兵马,驸马就那么几人,只怕凶多吉少。”

  “陛下没有派兵吗?”顾夫人疑惑,“朝堂上的事情该问陛下才是,我能帮什么?”

  皇甫仪突然跪下,恭谨大拜,道:“眼下,还请夫人入宫周旋。”

  “你直接问我,是帮陛下还是帮你们公主驸马。”顾夫人拍桌怒视面前的幕僚,“你们这样做来,与篡位有何区别呢?”

  调出京城的兵马,剿灭叛军后回头围攻京城,逼明昭退位。

  皇甫仪坦然,“那问您,您是帮陛下还是帮公主驸马?”

  作者有话说:

  明天捉虫。

  顾夫人: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