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困意席卷着沈凌琛，她打了个哈欠，看着兴致勃勃的宋潋月，终是随了她的意。
这是自宋潋月登基之后，沈凌琛第一次离开朝霞宫。她迈出大门，外面就停着一辆马车。
皇宫内自是不得纵马更不得有马车出没，因是皇帝出行，所有的不可都变成了可以。
看着面前的这辆马车，沈凌琛眼皮未垂。出面边便有车候着，大概是怕她跑了。沈凌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如今的她，就算跑，又如何能跑的出去。
沈凌琛被宋潋月搀扶着上了马车，随着后者的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一摇一晃，沈凌琛困意更浓。
看着她每打一个哈欠，就有眼泪在眼眶处打转转，宋潋月心疼不已，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偏执，当初不应该任由催/情/香摧残她的身体。
“阿零，你若困了，便睡一会儿吧。”
如今天已经凉了，但马车内放着好几个汤婆子，再加上空间不大，使得马车内暖烘烘的。
沈凌琛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最终是没抵得过睡意。她不知道宋潋月要带她去哪里，也不在意，去哪里都好，都无所谓了。
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变得绵长，宋潋月知她是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把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睡。
马车内的空间很大，完全可以睡下沈凌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睡得越来越沉，睡着的时间也比醒着的时间长。宋潋月顺了顺她散落在耳边的碎发，目光变得落寞。
宋潋月并不后悔将沈凌琛囚禁在自己身边，她只后悔不应该拿她的身体健康作为代价。
沈凌琛最近的改变宋潋月看在眼里，她知道，那不是妥协，只是缓兵之计。这样的沈凌琛固然乖顺听话，却不是宋潋月想要的样子了。
她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想起自由洒脱的云麾将军；想起背负使命的骠骑将军，那些都是沈凌琛有过的模样。
而如今的她，弱不禁风，眼神空洞，根本不是宋潋月记忆中的模样。
宋潋月知道，改变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她假装看不见沈凌琛的改变，假装自己不在乎这些，她只是想要留住她，想要永远与她在一起。
这样想着，宋潋月俯下身子，虔诚的亲吻着沈凌琛的额头。
阿零，怎么都行，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马车顺着甬道行驶，很快便出了皇宫。今日是沈凌琛的生日，是宋潋月陪她过得第一个生日，所以宋潋月格外重视今日。
她爱抚着沈凌琛的脸颊，目光中再无他人。
沈凌琛这一觉睡得很沉，待她醒来时，马车也刚好停了下来。
看见她睁开眼睛，宋潋月欣喜道：“阿零，你醒了。”
“嗯。”沈凌琛随口应了一声儿，起身提了一下有些掉落的衣襟。
马车外，小太监的声音有些尖锐却带着稚嫩，“陛下，我们到了。”
宋潋月怕沈凌琛刚睡醒会着凉，并未立刻下车，而是命人将窗户上的盖布给卷了起来，等到沈凌琛适应了一会儿，她才率先下了马车，“阿零，下来瞧瞧。”
沈凌琛顺从地下了马车，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愣了一下。
这是一座跑马场，很明显不是宫内的景致。而在她面前的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两匹马，其中略微高大的那匹通体为黑，唯有头顶有着一圈白。
“踏月。”沈凌琛急切地唤了一声儿。
见到许久未见的主人，踏月显得格外兴奋，它来回踱着步，嘴里还发出愉悦的声音。
沈凌琛朝着踏月快步走过去，牵着踏月的马倌此时也松了手，一人一马总算是再次相见。
“踏月，你还好吗？”沈凌琛抚摸着踏月，而踏月则是有灵性的蹭了蹭沈凌琛，以表达自己对主人的想念。
看着踏月，沈凌琛又想起曾经征战沙场的事情，眼睛变得有些顺润。
看到沈凌琛的情绪再也不似之前那样平淡又恹恹，宋潋月知道自己今天的安排是对的。
她走到沈凌琛身边，抬手摸了摸踏月，“阿零，你不想骑着踏月跑几圈吗？”
沈凌琛诧异地看向宋潋月，但这次宋潋月并未看她，而是一直看着踏月。沈凌琛当然想要再次骑上踏月，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衣裙，这样的衣装并不适合骑马。
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宋潋月收回手，说道：“来人，将娘娘的骑装呈上来。”
宋潋月早就想好了带沈凌琛来骑马，自是早就准备好了骑装。
二人分别去换衣服，等宋潋月回来时，沈凌琛早已经穿好了骑装，骑在踏月上。
阳光照射在她身上，一改往日里病态的模样，眉宇间英姿尽显。有那么一瞬间，宋潋月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宋潋月迫不及待的骑上踏星，来到沈凌琛的面前。
她为沈凌琛准备的是一身红色的贴身骑装，腰间紧束着黑色金丝边的蹀躞，衬得沈凌琛腰身甚窄。再看那双腿，笔直修长，被战靴包裹着，更显性感。
宋潋月下意识的舔了舔双唇，竟觉得喉咙发紧发渴。
“阿零，要不要来比赛？”
沈凌琛看了她一眼，却不是之前那么平淡，反而有些灼灼，“来。”
宋潋月会心一笑，二人选择了一个地方作为起点，路程是十圈，谁先回来，谁赢。
随便拉来一个小太监做裁判，伴随着小太监的一声，“跑！”踏月与踏星几乎是同时冲了出去。
以前宋潋月骑马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开山狩猎的时候能够骑一会儿，还不是每年都能起的到。后来，她成了女皇，朝政繁忙，就更没时间骑马。
如今与沈凌琛比赛，即便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宋潋月也没有信心能够赢过她。
输与赢，她并不在意。之所以提出要与沈凌琛赛马，只是想要哄她开心罢了。
比起踏星，踏月的身形要更加高大、健硕，四肢也更加发达修长。经历过多场战争的马匹犹如镀了一层光，油光锃亮，更显雄浑。
虽然是同厩而出，踏星身形相对于踏月要小一圈，同样的起步，却没过多久就被拉开了距离。
沈凌琛不知这里是哪里的马场，此刻骑在踏月身上，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轻盈了许多。
她熟练的紧握缰绳，甚至不需要挥动皮鞭，踏月就好像能够感知到她心中所想一般，奋勇直前。哪怕只是一个比赛，它也丝毫不歇劲。
伴随着马匹的飞速奔跑，沙尘犹如烟雾一般腾空而起，又悄然落下。自由的风从沈凌琛的脸颊刮过，带着寒冷的气息，更像是一把刀子刮得人脸生疼，她却感觉不到。
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她本应该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宋潋月努力的想要跟上沈凌琛，却怎么都追不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是达到了半圈以上。
宋潋月看向已经跑到自己对面的沈凌琛，看到她脸上露出那久违的笑意。
她知道，这才是沈凌琛该有的模样，恣意洒脱，英姿飒爽。宋潋月看的入迷，不知不觉中沈凌琛已经从后面追赶上她，并且超了过去。
这场比赛的结果毋庸置疑，宋潋月并没有跑上十圈就觉得腰酸背痛，累的不行。故而在第六圈跑完之后，她就叫停了踏星，并将马牵到了一边。
比起自己骑马，她更喜欢看沈凌琛骑马。
和她比起来，沈凌琛已经骑过了十圈，却依旧没有疲惫似的继续驰骋。
也不知究竟跑了多少圈，沈凌琛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她想要翻身下马，却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放弃了。
跑马的时候没觉得累，现在停下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要散架了。
感觉到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宋潋月连忙上前，将手伸向沈凌琛。
沈凌琛看着这双向自己伸出的手，片刻后，回握住，借着宋潋月的力气，她才得以下马。双脚刚落地，她便觉得双腿发软。好在宋潋月就在她得身边，顺势将她搂到了怀里。
“阿零，开心吗？”
沈凌琛自是开心的，因为她许久没有这样骑过马了。但她心里更加落寞，如今的她，连下马都需要借力，更别提在舞刀弄剑，她对不起信任她的将士们，更有愧于沈家的列祖列宗。
“嗯，开心。”
听到她这么说，宋潋月的内心处一团热血开始沸腾，“以后，只要你想骑马你就和我说，我们一起来。”
闻言，沈凌琛有些诧异，她以为宋潋月会一直囚禁自己，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提出以后经常来马场。
“阿零，我只希望你能够开心。”
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全力满足你，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
听着女皇的倾诉，沈凌琛的心开始松动。
这一夜，宋潋月依旧宿在朝霞宫。
当烛光熄灭，宋潋月还未来得及如往常一样搂过沈凌琛的肩膀，身边的人就先一步吻住了她。
黑暗中，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嘴唇相贴，宣泄情绪。
今夜沈凌琛主动的让宋潋月心醉，她好像一团烈火，尽情燃烧着。
若是这一刻能够永远停留该多好。
宋潋月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