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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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春街。

  那标志巨石矗立在路口,小吃街人来人往,靳思阙疑惑看向杜孟真,“在这?”

  “嗯。”杜孟真一笑,手掌拂上靳思阙后背,低声问:“喜欢吗?”

  “就在望春街的旧址,重启望春楼,好不好?”杜孟真问道。

  靳思阙神情恍惚了一刹,怔然看着眼前的楼。

  杜孟真指着街头第一家高楼,因是旧址所改,整条街都是古色古香的装修,齐头最大的一栋楼,就是当年被推翻重建的望春戏楼。

  “在这?”靳思阙的语气微微颤抖。

  杜孟真一笑:“嗯,三楼的一层,行吗?”

  两人走进望春楼,迈步走进,抬头就是一张望春字眼的牌匾,这是拆掉之后重建的楼,牌匾自然也是新的,靳思阙想起当初那张旧牌匾,碎在轰隆巨物下。

  “怎么了?”杜孟真问。

  靳思阙回神,快步跟上杜孟真,走上三楼

  望春楼原本是三层高的设计,重建之后修成六楼,里面是个商场,一楼是奢侈品店和一些连锁小吃,二楼是衣帽鞋袜,也是大牌,三楼开始是各种吃的店,往深处走,有一家位置偏僻的火锅店。

  靳思阙的表情逐渐黯淡下来。

  杜孟真指着一家门店,说:“火锅店,下个月要搬走了,我问了下店家,合适的话我就替你盘下来。”

  “不满意?”杜孟真按住靳思阙的肩膀,“这个地方不能唱戏?”

  靳思阙牵强一笑:“不是……”

  “你想要明月风那样的排场?”杜孟真问,“是不是太看得起姐姐的能力了、”

  靳思阙:“……”

  杜孟真讽刺道:“思阙,你在想什么?”

  “你以为,你轻飘飘一句话,我就会为你鞍前马后?”杜孟真看着靳思阙,“想要什么东西,要靠自己的努力。”

  靳思阙猝然看向杜孟真。

  杜孟真的眼神犹如毒蛇,淬着狠毒,她笑,嘴边笑容越来越大,“开个玩笑,走吧,姐带你去真正的地方。”

  靳思阙被揽着肩强势带下楼去,望春街深而远,杜孟真带着她,穿过人潮和车流,走到一个僻静深处,有两三栋剩下的独楼。

  不是旺季,街尾人流少,门口路七弯八绕为难游客,自然也没什么生意,开店的坐在门槛上打游戏,甚至没注意到靳思阙和杜孟真。

  “这,行吗?”杜孟真问,手指把玩着靳思阙的头发。

  靳思阙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杜孟真。

  杜孟真拈着靳思阙的下颚,令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刚才是我在开玩笑,别放在心上,只是找一个地方给你唱戏,还是办得到的。”

  “我最开始设想的是,这楼会有一半你的名字。”靳思阙说,“我需要一个机会,可以为了你的工作做一些不背原则的周寰。”

  杜孟真一愣。

  靳思阙挪开脸,抬手擦过自己的下巴,疑惑看着杜孟真:“可是你怎么了?姐,你的表情很可怕,甚至于扭曲了。”

  杜孟真的表情僵了片刻,她蹙眉,侧头端详靳思阙的表情,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对了,院长妈妈怎么样了?”靳思阙问。

  杜孟真恍惚了一下,“她……她没事。”

  靳思阙点头嗯了声:“我过两天回去看她。”

  “咱们进去看看吗?”靳思阙指着那几栋没什么人烟的空楼,“这次别再戏弄我了。”

  杜孟真怔愣,小臂被靳思阙抱着往里带,后者絮叨:“钱不够,我可以去贷款,学校有相关的创业补贴,利息也低,不会全靠你一个人的,我们一起努力。”

  杜孟真被拽着走在后面,靳思阙走在前面,用后脑勺朝着杜孟真,她的语气活跃而轻快,但表情冷漠又生疏,“怎么样?”她笑着转头,刹那迷惑了杜孟真的双眼。

  杜孟真蹙眉,她原以为……这件事后,靳思阙对她应该满怀戒备才是,几日前医院的反射性厌恶,可不像是假的。

  “有求我,所以今天这么听话?”杜孟真问。

  靳思阙:“是啊,这不是正在求你?”

  杜孟真:“……”

  是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益才能捆绑严密。

  杜孟真一笑,似乎是玩笑:“你怎么不去求吕总?”

  靳思阙耸肩:“她好像要卸任了,卸任以后,还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手段吗?”

  蠢货。

  杜孟真在心底道,继而随靳思阙走上台阶,朝那商家问:“你好,这里的空楼能……”

  日落西山,杜孟真将靳思阙送回医院,车门打开,杜孟真探头说:“过几天去签合同?”

  “好。”靳思阙扬唇一笑,继而抬手,乖巧和杜孟真挥手。

  杜孟真离开医院外,靳思阙收回目光,嘴角的笑容淡去,神情也从张扬变得冷漠,她扯唇,冷笑一声,低头拿出手机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鞋。

  靳思阙一愣,抬头,吕妐婇一身衬衣,西装搭在臂弯,挟着看她。

  “你——”靳思阙一愣,“你怎么来了?”

  吕妐婇:“不行?”

  夜风微凉,医院外的烩饭店宁静少许,吕妐婇和靳思阙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吃饭。

  靳思阙摘掉头上的发绳,拆出一根递给吕妐婇,“你要么?”

  吕妐婇伸手接过,拿掉脑后的鱼尾夹,将头发捆住,“跟杜孟真去什么地方了?”

  靳思阙在桌下并拢双腿,膝盖摩挲,重新绑好马尾,接过店家递来的烩饭和豆奶,说了声谢谢,才回答吕妐婇的话。“你怎么知道我跟她出去了?”

  吕妐婇接过自己那份吃的:“我看着呢。”

  “那你怎么会突然过来的?”靳思阙咕噜喝下一口豆奶,目光隐着笑意,飞快一瞥吕妐婇,反问,“嗯?为什么?”

  吕妐婇:“……”

  “为什么?”靳思阙在桌底碰了下吕妐婇,用膝盖,撞她的膝盖。

  吕妐婇握住饭勺的手一动,她侧眸,和靳思阙对视,后者眼底波光粼现,正抿唇等着她回应。

  “朱婉清说的。”吕妐婇回答。

  靳思阙点头,紧着眉头:“那我改天说说她。”

  吕妐婇:“……”

  “说她什么?”吕妐婇问。

  靳思阙左手扒着烩饭,一本正经回答:“说她老是打我小报告啊。”

  吕妐婇:“……”

  “拿乔!”052在吕妐婇脑海里愤慨道,“绝对是在拿乔,想办法回击啊总裁!”

  吕妐婇伸手,抽纸,拈掉靳思阙嘴脚的饭粒,“算了吧。”

  靳思阙皱了皱鼻子。

  “我喂你吃?”吕妐婇放下筷子,把手伸向靳思阙。

  靳思阙立即护住自己的碗:“我自己可以。”

  “她自己可以。”052醋溜般的语气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吕妐婇问道。

  靳思阙以筷子拨着烩饭,想了想,说:“我想重开望春楼。”

  吕妐婇:“有什么我能做的。”

  靳思阙转头,笑着看了眼吕妐婇,“我……”

  “你自己能行?”吕妐婇问,“还是找杜孟真帮你?”

  这下换靳思阙被问住了。

  她诧异:“你……你介意吗?”

  “当然。”吕妐婇蹙眉回答,“我说过很多次了,要离开她远些,这次的事,你想过原因没有?是否存在太多巧合,或者是她把你蒙蔽了?”

  靳思阙沉默。

  吕妐婇后知后觉:“抱歉,我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吗?”

  靳思阙埋头,偷偷一笑,继而抬头问:“吃完了吗?我的门禁要到了。”

  吕妐婇起身结帐,和靳思阙并肩回医院。

  靳思阙走在前,越过吕妐婇先一步走上台阶。

  “思阙。”吕妐婇叫她。

  靳思阙回头,居高临下看着吕妐婇,“怎么了?”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看了吗?”吕妐婇问她,长长马尾发稍被风拂动。

  靳思阙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识点头:“看了一些。”

  吕妐婇翘起嘴角,单身揣进裤兜,“晚安。”

  靳思阙一愣,回头一望住院部大楼,急着说:“你要走了?不去坐坐?”

  吕妐婇:“不了。”

  靳思阙:“……”

  “我有话想跟你说。”靳思阙看着吕妐婇,走到她面前,和她对视,“我和杜孟真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我总不能每次都成为你的累赘,我想要……”

  她用力吞咽咽喉,握紧拳头,凝视着吕妐婇的双眼,认真说:“我自己可以,我不想再成为那个,总是被别人左右要靠依附别人才能存活的菟丝花。”

  “就算是你,也不行。”

  吕妐婇目光温柔了些许:“知道了。”

  “知道了?”靳思阙问。

  “我明白。”吕妐婇说。

  靳思阙退后两步,站远端详吕妐婇的面容,那双灵动的双眼似乎在说是真明白还假明白?

  “晚安。”靳思阙摆手,走进住院部。

  她在住院楼护士站登记,护士看了眼时间,立刻训斥起靳思阙起来。

  吕妐婇隔着门看着,牵了牵嘴角。

  052问:“你怎么不直说,让她再看一遍直播的回放?”

  吕妐婇:“她没看,是好事。”

  052:“哦,我还以为你希望她看到,不然如何显得你深情呢?”

  吕妐婇蹙眉。

  靳思阙在护士的帮助下换了衣服,临睡前,她又被谴责了两句,直到病房安静,房门被关上,她才有空拿出手机,点开白天的那场直播回放。

  “吕总,听说您的前妻是妓/女?”

  “请您正面回答。”

  手机幽暗光芒映着靳思阙的脸庞,她看着手机,给自己塞上耳机,耳机里,吕妐婇一惯冷漠的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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