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法庭摆堂半个月解决了大大小小事务, 总共七百多件,每一桩案子虽说不是尽善尽美,但相对来比已经是最公平公正的临时机构。
因为给百姓解决了一些问题, 军法庭彻底在青州名声大噪。
同时是第一个戾名远播却依旧受民心追捧的机构。
它起到的作用比上官绣想象中大多了。
不仅给了青州人一丝慰藉感,连已经无法找到仇人的百姓在悲伤惧怕中也赞不绝口。
军法庭亦在百姓中竖起威信, 当然还带来一部分过度依赖军法庭的现象, 那就是青州本地治安堪忧, 有的百姓从十里八乡特地过来求上官绣捉拿山贼,因为山贼抢了他们的抚恤粮。
上官绣让陆六通知韩丰。
韩丰自从见识军法庭收揽民心的威力,他再也不敢当缩头乌龟了。
继续下去, 他这官府的风头就要被军法庭覆盖,到时知府岂不是成为摆设。
那他还当什么知府, 不如早点告老还乡喝茶算了。
再想到上官绣不仅知人善用, 任何事还会通报他一声, 他就想活阎王虽然杀人如麻, 可她公私分明,以礼相待并没有越权的行为。
韩丰此时不得不怀疑州衙那边的风向, 真的如他们所说,活阎王是个狼子野心胡作非为的主,才需要提防活阎王过多掌权,以免打破葭州制约各州的平衡, 所以徐四光必须坐上青州总兵的位置。
想到这,韩丰突然唉声叹气:“若是光提防胡人便罢,只怕自己人在争权夺势却假借阎王之名转移他人目光。”
师爷咳嗽几声提醒:“大人, 谨言慎行。”
韩丰摆摆袖驳回他的话:“去去去, 本官这几日天天多清闲, 总不能真的让衙门变成闲人堂, 不知道还以为本州早已实现海晏河清,天下大同。”
陆六身穿蓝衣吏服请示道:“上官将军说了,您可以请徐军。”
“她那边抽不开人手再对付山贼。”
此话一出,韩丰和师爷纷纷看向陆六。
让陆六满头雾水。
韩丰和师爷便窃窃私语道:“反正州衙派来特使,问问特使就好了,他们不是想把徐四光捧起来,那徐四光总不能老在府里坐享其成。”
“对对对,就让徐军去头疼,说不定还能为他们减轻点负罪感,拿回民心。”
“呸呸呸,师爷你这话就不对,什么叫徐军拿回民心,虽说不如以前,可徐军还是有点民心,就算失去了一点,你也不能说出口。”
“可大人您全都给说出来了啊!”
韩丰轻轻抽嘴:“呸!”
陆六听完哭笑不得。看来无论是官府还是青州百姓,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与此同时徐家那边因为军法庭已经人心惶惶,从前他们以为有州衙撑腰,总兵的位置迟早落到徐家头上。
一个玉面阎王的根基肯定比不上徐家。哪怕徐家丢了点民心,不过是一些毛毛雨小鱼小虾,水库里还有大片鱼呢!
可万万没想到活阎王还杀出一个军法庭,明显是要和他们徐家争权夺利!
此时此刻,徐家都不敢再小看上官绣根基浅了。
人家底子薄,可胜在瀑布之势可流泻千里瞬间灌溉成一片水湖,清澈,水草足,那民心可不就要跟一条条大鱼似的往她那条湖里跳。
徐四光作为当事人,还高高兴兴在家里夸张上官绣,把妻子儿子小叔子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当儿子的差点骂亲爹是傻老帽。
徐锋瞒着徐四光私下见新特使年海。
年海在州衙的政绩硕果累累,已经是仅次于赵鹏的府臣,他特地建议道:“贵府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行动起来。”
徐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道:“我们也想行动,可寻求徐军帮助的百姓日益减少,总不能制造事端自卖自夸?”
年海道:“难就难在根结处,你们现在缺的就是民心,不止你们,还有青州知府在闻到风声已经着手行动起来。”
“该怎么办?”徐锋急得团团转:“谁能想到一个军法庭的威力如此之大,连韩大人这等聪明人都有危机感了。”
“这会儿,他们光忙着维护本府的公信,哪有空理我们?”
年海便出了一个主意:“请您即刻与韩大人携手合作,处理战后事务,如此还能补救,但想盖过上官军法庭的风头,只怕是有心无力。”
徐锋想不出可以超过军法庭的招,只能求年海:“特使,还请您急中生智想个办法!”
“这。”年海却突然顿住了。
谁能想到女阎王偏偏在风头浪尖上抓住时机,还比徐军快一步。
要是没记错,上官绣可是后来进青州的,怎么先进青州的徐军反而没有瞅准时机?这已经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而是能力与远见的问题。
此时此刻年海在心底都忍不住觉得徐家不如玉面阎王。
但他是州衙派来协助徐家的特使,多少给徐锋留点面子。
年海只好道:“如果徐家肯舍去面子,就只有这招了。”
“什么好招!快快说来!”徐锋搓搓手万分期待道。
“成立徐氏军法庭!与上官军法庭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
此话一出,徐锋两眼呆滞,手也不搓了。犹豫一下,担心徐家被人指指点点说抄人家的军法庭,可想到比起失去民心的沉重代价,被人骂几句真是太轻了。
徐锋舍去老脸毅然而然道:“我会劝说大哥!不,我直接决定成立徐氏军法庭!”
年海这才欣慰地点点头:“将军英明。”
哪怕没有主动抓握时机,跟风也是一招不错的后路。
在上官绣后头喝口汤总比连骨头都没得啃好一万倍。
很快徐氏军法庭亦开营。
旧营地不少人听说徐氏厚着脸皮,鹦鹉学舌,顿时大骂徐军真的不要脸,连军法庭都抄。
尤其是努斯,他没日没夜地当法官早已积攒不少公信力,现在出大街回军营都能受到仰望的目光,那滋味别提多飘飘然了。
现在徐军居然要分走,不,抢走他们一块肉。
努斯气得牙痒痒,再看见每天接待的民数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天只有三个人,要么一下午都没人再来军法庭,他差点要带人去砸了徐氏军法庭。
阿拉真等人也引起危机感,连忙开会,这是受上官绣熏陶所致,所以喜欢把商量当成开会。
其中阿拉真和努斯的态度尤为激愤,只差没有脏话出口。
旧营的俘虏们到时松口气,没人报案,就说明他们今天安全了,不会再有人受罚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被人当鸡崽一样收在圈里待宰,就是不逃跑?原因同样十分复杂。
因为...旧营吃得实在太好,大家闻着味都走不动。
而受罚的俘虏还能得到大夫的诊治,还有药喝,甚至还有炊夫最近弄的那个营养餐,每天三菜一荤养着,里面居然有山参鸡汤。
还是一整只鸡独享的那种!
馋得没受伤的人都想受点皮肉伤加加餐。
不过这么做的话肯定没好果子吃,很多俘虏只能打消自残的念头。
原本大家都很惧怕那个军法庭,编着借口证明自己无罪,其实作为叛贼的兵,怎么可能无罪,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得背齐田方造反的原罪。
说自己无罪简直胡扯,这不是等于自曝自己是个骗子?说不定到时被处罚的更狠,还不如直接认罪。
上官绣最憎恶一错再错的俘虏。
这些日俘虏们都摸清了这位主的喜好,再加上将军没有对重罚没死的俘虏置之不理,相反还亲自请大夫出钱出力,让受罚的人活了下来。简直和她冷血无情的形象相背而驰,开始大家都以为她在作秀,只是随便挑几个顺眼的治一治,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看见受到轻伤的人都能得到医治,大家的心也就安定下来。
什么对惩罚他们的程度感到恐惧?根本不必怕,活阎王不让你死,你到三更还活蹦乱跳。
只要你坦白从宽,就有重获新生的机会,抗拒从严就只能死无全尸。所以大家积极坦白罪行,希望能早点被阎王量刑处理,不用再每日每夜地担惊受怕。
逐渐得上官绣更是在万俘心中建立起孤峰突起般的威信。
军法庭岂止收获民心,俘虏的心也一并被收走。
这就是徐氏军法庭临猫画虎的程度所学不会的精髓,灵魂!
不得不说有些人真无能,连照搬都搬不好。
甚至有的聪明的俘虏已经偷偷等着看徐氏军法庭的笑话了。
这会旧营来伸冤的越来越少,今天更是直接无人光临。
努斯气得在食堂打饭,都火冒三丈,身后的俘虏一个个缩着脖子快速吃完饭然后离开食堂,生怕遭受牵连。
阿拉真更别说了,筷子都不知道折断几根,直接大骂徐四光:“什么狗屁老实人,就是个黄鼠狼,精明着呢!”
直到,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踏踏走来,修长有茧的指尖托着食盘,正靠近盛饭区打饭。
炊夫们瞬间精神一振,挺胸站立:“将军好!”
上官绣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把食堂经营的不错。”
炊夫们洪亮回答:“多亏您的栽培!”
她将食盘给了炊夫,点了三菜一汤,然后还拿了个苹果坐在阿拉真身边,刚动筷子,阿拉真就不耐烦转头咧咧道:“谁那么没眼色,没见我烦着呢!能不能滚旁边...”
话到一半,阿拉真接收到那双深眸中的一道疑惑的视线,瞬间咬到舌头。
“首,首领...唔唔唔。”阿拉真瞬间放下筷子捂着嘴巴。
上官绣道:“谁又惹你了?”
阿拉真赶忙解释:“没有,没有,就是遇到倒霉事而已。”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上官绣没有多问权当是他的私事。
说着她目光不忘巡一边其他人,使得坐着的俘虏们大气不敢喘一下,连吃饭都变得斯斯文文,一粒米一粒米数着吃跟个鹌鹑一样。
上官绣不忘夹一筷子送进嘴里,看见俘虏们士气有点低,想着平日里除了吃就是被抓去审问,没别的事安排他们。
刚好最近没什么人诉冤,反而是件好事。
那空下来的闲余就该开始对他们进行改造的第一步——军训!
上官绣安静地吃完饭,还觉得军法庭没事终于可以轻松些了。
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一位军法官一位执行官,现在正为伸冤的人少了而怒眉扬脸。
等吃完,上官绣离开食堂,俘虏们才松口气,快速解决自己的饭食,赶忙出食堂回营地睡一觉。
反正他们是俘虏,天天吃饱就睡,起了再吃,所有人都肥了一圈,没有比现在更舒服的日子了。
每天三菜一汤还有水果摄入的待遇,比当正规兵还好,谁还会傻到当逃跑,先不说逃不逃得出去,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谋生?
这是所有人俘虏现在面临的境况,对未来的一片迷惘。
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生活。
完全没预料到他们以后的日子早就被上官绣安排得明明白白。
与此同时徐氏军法庭人来人往,客似如潮,韩丰亲自下场,再加上特使年海的协助,青州大大小小的吏事办接连搜集的冤案一并转送徐氏军法庭,帮徐家捞回一些民心
每一个青州人出了法庭都是赞不绝口。
徐锋等人虽累,但觉得没有白干,至少民心已经是揽住了。
再努力一段时间,等民心都恢复,徐家坐上总兵的位置,这个所谓的军法庭就可以宣告闭堂了。
韩丰苦得二天没睡,他熬不住就学着上官绣找几个德高望重的读书人坐镇,自己休息一会儿。
当初他们为了将徐氏军法庭开下去,原本是接受诉案的,可徐家人为了盖住上官绣军法庭的风头,开始无所不用其极,本着苍蝇也是肉的心态,连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都管。
徐锋什么都答应,恨不得成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去有求必应。以至于好好的一个公审青州诉案现场,差点变成菜市口。
还是年海主动另设民事堂,交给师爷处理,才保持了军法庭应有的法度。
一旦审了,就去旧营提取俘虏。
上官绣的人都会亲自带俘虏过来让百姓指认,那名青州人硬要啃下一个替死鬼给家人报仇,齐兵为了证明清白当场一头撞在墙头,头破血流,昏死过去,吓得人心惶惶。
阳城卫兵顿时怒目以对:“如果是冤案,你也别想兜着走!”
“我一定上报将军,她一定会秉公执法!”
吓得那个青州人腿都软了。
韩丰看得心惊肉跳,连活阎王手下一个小鬼都有如此震慑力,怎么到徐氏军法庭没有这份震慑?
他听说玉面阎王审理案子都是直接当所有人的面砍头,怎么到徐氏军法庭,这些人反倒不怕?
他立即让陆六审讯那名青州人,结果对方供词漏洞百出明显是现编的,陆六把结果告诉韩丰。
韩丰顿时大怒将虚报的青州人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本来是为了维持公平公正出的手,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打,在青州打出一轮争议。
那名青州人的亲朋好友愤愤不平,到处传徐氏军法庭一点都不公平,跟活阎王一样都是假惺惺地扮演铁面无私的包公。
使得不少乡下人纷纷从村子拉来很多人朝徐氏军法庭砸鸡蛋,门口的徐兵甚至被泼了粪水,臭气熏天。
因为有人闹事,徐氏军法庭冷清不少。
毕竟谁也不想在一个都是屎尿的地方。
徐锋未免耽误时机,就主动请示年海在公堂候审,那些刁民肯定不敢在公堂造次。
年海答应了。
果真起到效果,但凡想闹事的青州人顿时乖乖地提出诉求。解决起来事情顺利了几天,就几天,马上就有齐兵的家属联合上访,希望县衙还他们亲属一个公道。
还有人伸冤,控诉徐氏军法庭杀错良民,一件又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开始耽搁徐氏军法庭的进度。
徐锋差点掀桌大骂这群人是刁民。
年海感觉到明显有人在故意针对他们?直接怀疑到上官绣头上。
于是让韩丰派人去看看上官绣的军法庭现在如何。
此时此刻,旧营的军法庭上诉的人已经没有多少,因为徐氏军法庭给上官绣减轻了压力。
这会来的是青州俘虏的家属。
上官绣特许他们点名探亲,只给一炷香时间。
来的齐兵家属见到自己的儿子,还有孙子,当场抱头痛哭,一瞬间军法庭变成认亲大会。
一炷香后,立即将人赶走,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旦有想耍泼的人,阿拉真立即拔刀吓出去了。
这招百试百灵。
而被吓出的人丝毫没有半分怨言,好像军法庭的执行官本性如此,探完亲的人满意地走了。
还有人被打了一顿丢出来,也不敢多说什么爬起来就灰溜溜地走。
那个被打一顿的人回到角落痛得差点落泪,然后禀告徐四光:“总兵,那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原来是徐四光特地派人去探查里面的情况。
徐四光听后,反而替上官绣辩解道:“军法庭戾如其名,执法无情,你说谎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也说明了此处不是随便儿戏的地方。”
同时韩丰那边也派人去试探,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抬到门口扔出来,过路的青州百姓从开始惊慌失措,到现在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人摆起摊子,边做生意边看热闹。
韩丰收到消息时,他才意识道自己为什么老是踢到硬板了?
可活阎王应该也踢到?怎么人家就没事?
活阎王动不动打打杀杀,青州百姓怎么反而相信她?这不合理啊!
韩丰想破脑袋都想不通阳城和徐军的区别,在于活阎王镇住上万俘虏所带来的安全感。
正是执法无情才能消除无端的争议。更别说徐家和上官绣创立军法庭的初衷都不一样,一个是为总兵的位置收揽民心,一个是纯粹为了平息民愤。
而错误的初衷只会使得自己越来越偏离正道,最后远离群众。
心在群众鱼得水背离群众树断根的道理,徐家从一开始就走火入魔了。
这也是为什么徐氏军法庭与旧营军法庭,同样公审,却产生诞生不同的效果。
与此同时,旧营的军法庭上诉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来了个阿婆指认了崔三。
努斯翻来覆去地审问崔三,就和现代用显微镜找瑕疵一样,恨不得挑出点毛病来。
阿拉真也是今天好不容易把刀磨得比先前锃亮锋利,结果用不上了。
崔三整个人麻木地跪在地上,他这张脸已经习惯被指认,只是机械般答复:“我真的没私自杀人。”
心里却走神想着下辈子不当死鬼的儿子,让他娘找个好看点的汉子成亲再生他。
结果那阿婆递了双新鞋给他,说是他娘让她捎来的,刚好是阿婆过来赶集帮忙带了一路。
崔三听到娘亲还活着,顿时抱着新鞋嚎啕大哭,吓了努斯一挑。
努斯更是欲哭无泪,没想到最后一个上诉的阿婆居然是路过的。
他忍住把阿婆丢出去的冲动,等阿婆慢悠悠地走了,他顿时拍桌朝周围吼道:“反正都没人来了,收桌!”
这时阿拉真也赶过来急匆匆通知他:“速去校场集合,首领那边又有活给大家了。”
努斯顿时一改哭丧的脸,兴冲冲搬去桌子去校场。
在场公证的读书人和当地德高望重的白身,纷纷好奇了。
很快便有卫兵请他们也去看看。
一群人围到校场。
只见一万多人整整齐齐盘坐在地上,每一列都有个卫兵带着一个民间请来的匠人站着,而临时摆的主席位空出一把檀木太师椅,椅边分别站着两个俘虏眼中的煞鬼。努斯和阿拉真。
一万俘虏各个神情紧张,都揣测活阎王又出什么新招来惩罚他们?
要是受点皮肉苦,估计还有营养餐,就怕是其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所有俘虏都害怕地咽口水,场下看热闹的公证人们亦跟着紧张流汗。
这些天公证人们从开始见到杀俘虏晚上吓得不敢睡觉,一路适应到现在看见尸体已经习以为常。
可杀人就是杀人,哪怕是罪人,普通人遇到还是会心惊肉跳的。
上官绣从一处廊帐走出那刻,所有人纷纷低下头时,不敢与她对视,连努斯和阿拉真在公共场合都会习惯性颔首,以示尊卑。
上官绣落座太师椅后,巡梭校场,确定所有人都来了。
她主动朝卫兵使个眼色:“动手!”
一言不合就动手,俘虏们紧张地出汗后背都打湿了。
直到第一个倒霉蛋捂着光头出现,凄厉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抱起自己的头大哭:“我的...我的头发!!”
“没了——”
其他俘虏顿时抬头互相朝光头看去,只见剃头匠们面无表情地拿着刀朝下一个走去,立马就有人挣扎,卫兵怒喝一声,然后一脚将人踹到在地按着对方,直到头发被剃光才放过他们。
这会还没剃的俘虏不少人直接站起来,一瞬间旧营驻地木楼,各营出现阳城卫兵,有的举起弓箭有的直接推出一窝蜂。
把所有人俘虏吓得团团转。
上官绣淡淡的语气不可抗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威压震荡,听在所有人耳朵里仿佛那深不可测的地底烈狱中的万丈鬼窟传来的新赦令:“还不乖乖坐好!”
“此时不还更待何时,本将军命尔等即刻削发代首!”
削发代首?公证人们下意识摸自己的束发,只觉得头皮发麻,此刻他们都开始同情这些齐兵,更能体会齐兵的情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楚人来说头发好比父母恩赐的另一条命,每一根都是从小养到大,是仅次于父母爱人以外最贵重的东西。是自小到大陪伴最久的东西,都拥有深厚的情感。
无论是结发金兰,结发夫妻其象征和传承意义都非常深远。
在楚人看来剃发是以出家,彻底斩断与红尘的联系,或者落发为蛮。
活阎王一言不合剃头,分明是...从身心地折磨这些俘虏。
终于有个白身忍不住抖着嘴皮子说:“齐兵亦是我青州子弟,即是罪身都可另寻他法处罚,可剃发———将军实在不该!”
“这拔刀割发权为首!简直是对人格的侮辱!”
某位儒生也皱眉道:“古时周太王欲让幼子继位,太伯和仲雍便文身截发奔赴蛮荒,便是告诫后人断发纹身形同蛮人。”
“将军的手段真是残酷无情,”
校场上众人哀嚎尖叫声,凄凄厉厉,哭得气息奄奄宛如饱受商纣汤刑的焚煮。
终于一万俘虏都剃了头,连不怕死的俘虏捧着自己的头发都掉了几滴眼泪。
上官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痛哭流涕,或者抱头痛哭,甚至努斯和阿拉真都忍不住害怕地抖了抖双腿,生怕自己的头发也没了。
她万分无奈,真是不知道如何跟古人解释?
他们马上要进行的军训了。
并且运动强度很大,尤其是在出汗后,因出汗变得湿漉漉的长发没有及时吹干很容易导致头疼,中暑昏厥等症状,所以哪怕现代的女大学生在军训时都会特地剪掉长发。
她该怎么以科学的角度科普这群人?
上官绣根本没时间再给他们做心理建设,为了改造这群俘虏,她是呕心沥血,恶人好人全做了。
至于大家领不领情,已经不是短时间该考虑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这些俘虏尽快融入她的卫兵阵营。
等一万余人剃完发,上官绣终于站起来命卫兵给每个人准备个布袋,算是将头发留给他们做个纪念。
此时此刻上官绣的形象在俘虏和公证人眼里,更是拔了一个高度,那就是从十八层地狱的警壁画里走出来的“官阎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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