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跟萧好约定的最后一天, 明天她应该会回阳城。
吴策因为不放心上官绣,修养二天就让阿官部族人退下。
阿官部族人都十分郁闷退下岗位。
上官绣也一改常态,没有再出马村, 而是在瓦屋前烤火,烤番薯。
现在的楚地已经有番薯出现, 只是不普遍, 大多数都在边境的山区种着。
她打听过, 之所以不种番薯,还跟北境实施的政策有关。
不过让上官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大楚灭亡二十余年, 北境还在实施旧规,没有一点革新。
因为受到胡风的冲击, 使得楚人的思想比之前更保守, 不敢思则变。
正想着, 番薯烤好了, 她丢到箩筐边,孩子们顿时围过来挑选番薯。
金吉还很有礼貌询问:“首领, 我现在能吃吗?”
“吃吧!就是给你们烤的。”上官绣温柔一笑,她伸手摸摸金吉的小辫子。
金吉这孩子今年快八岁了。
也是时候启蒙。
等安定下来,她要给族内的孩子找位夫子教读。
“谢谢!”金吉是孩子堆里面的小头头,他发话孩子们都不客气挑起番薯。
相反金吉自己最后挑, 挑了个头没那么大的。
上官绣觉得阿拉真的孩子教得不错。
不一会,阿丽婶抱着柴火路过。
“首领,您怎么还在这里?不该去衙门点卯监城吗?”阿丽婶曾经在中原待过, 熟悉中原。
上官绣起身帮她抬起柴火, 堆在墙边。
“我不用去。”
阿丽婶跟阿桑公都是族内地位比较高的老人, 见过的世面不少。
首领在阳城立下大功, 但她毕竟是外人,又无官衙授职,只算个编外人员。
点卯,她还没资格去!
可阿官部族人一致认为,首领比那些官衙大爷还要有本事。论本事,官衙的人就该请她去坐镇。
“首领,阿桑公晚上总和我唠叨,待在阳城浑身不得劲。”阿丽婶有意无意说:“咱们在阳城只算个客人。”
功劳太大,反而被人防备。
就像吴策,首领对他有恩,帮他个大忙扭头来,他还是排挤走大家。根本不拿大家当自己人。
上官绣安慰阿丽婶:“别担心,过几天我们去彭城!”
“无论是北草原还是北境,当地的老爷们都慧眼不识英雄。”阿丽婶唉声叹气离开。
上官绣并未在意,她继续烤她的番薯。
与此同时,城墙上楚兵阵营也在议论纷纷。
吵得吴策耳朵起茧子。
吴策听见上官绣的名字,瞬间沉下脸。
“云栏山的胡人又来攻城怎么办?”
“要是让他们知道首领小姐不在,指不定马上打我们。”
“马上就要到冬天,阳城的百姓总不能一直躲在山里,到时天一冷,大家就要断粮了。”
“真不知道吴爷是怎么想的?他能带我们守好阳城吗?”
面对手下人质疑,吴策一言不发,他拳头却捏紧。
这些人以为自己好受?恩将仇报四个字就悬在脑袋上,他怎会安心?
可这是上面的意思!
他根本无法做主!
还有大小姐是不是出事了?好多天没消息。上次传信给大小姐,回复的却是萧二公子。
萧二公子根本不可能插手军务,一看就是萧太守的意思。
太守什么都好,就是过于保守,不敢变通。
就在身边人又在窃窃私语时,吴策忍不住起身怒喝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话落,城门口传来一阵浩浩荡荡的马蹄声,所有人顿时警惕起来。
努斯与图尔带着数百胡人过来。
楚兵们瞬间头皮发麻起来。
果然没有阿官部首领,他们根本镇不住胡匪!
岂料图尔在城墙下朝楚兵宣喊:“此次我们并非为打仗而来,还请楼上的兄弟们,能否帮我叫一下上官首领!”
当即一个楚兵伍长,凑到吴策身边问道:“吴爷,您看?”
吴策摇摆不定,他探头道:“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我代为转告上官首领!”
“就你?”图尔十分不屑,他看不起吴策这人,更别说代为转话。
吴策道:“你不说,上官首领怎么知道?”
“那你快去叫她过来!”努斯忍不住插一句嘴。
吴策瞬间来了底气:“败军之将,也配首领亲自过来?”
“那你们说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别打扰首领!”
“你!狗仗人势!”努斯气得瞪眼。
图尔瞪了努斯一眼,真是个拖后腿的家伙,不知道自己曾是败军之将,你一开口,人家当然不服了。
图尔并未被俘虏过,他说话还是很有份量。
努斯作为云栏山二把手,当过一次俘虏,声望就一落千丈。
“可恶,我就输过一次!现在连楚人都不拿我当回事!”
“这不是活该吗!”图尔冷哼一声,他朝吴策道:“还请吴爷转告首领一声,就说我们后天请她在大里墩一见!”
大里墩是散胡人贸易地区,就在阳城西北角,靠近云州那一带。
现在散胡人势力已经扩散云州那一带。
云州被破后,楚人就再也没有拿回此城。
现在虽有楚人继续住着,但接受的是当地势力的监管。
就连云栏山势力都不敢在大里墩造次。
大里墩住的都是各域贵族,却鲜有北草原贵族。
当初帖戈攻破云州后,阿铁木大汗命令撤退,并且不许北草原人再踏进北境一步,就没留人驻扎。
现在此处都是其他地方来的胡人。
吴策有点疑惑,飞降约首领在大里墩见面,有何目的?
“行,我即刻转告!”吴策道。
之后目送图尔和努斯离去,还留下一车皮草。算是送上官绣的见面礼。
云栏山是按照草原贵族的习惯送的礼,以为上官绣作为贵族也喜爱皮草。
吴策派了两个人将皮草拉回来。
他亲自推去马村,说来也巧,上官绣这个人没有什么架子,她不打仗,就像普通的邻家姐姐正在村口给孩子们烤番薯。
吴策心里别提多愧疚,虽说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但确实是他传话的。
“上官首领,这是云栏山送你的见面礼。”
“他们约您后天在大里墩见面!”
吴策将车推到墙角。
孩子们顿时围了过去,大家瞧个新鲜。
附近的阿官部族妇们也好久没见过皮草,都忍不住夸这些皮草质感好,再缝制一下肯定能做一身好胡服。
上官绣见族人们喜欢,就让他们拿回去先给孩子们逢一身。
不过她觉得云栏山的胡人特别有趣,畏威不怀德,在他们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要谁揍过他们,他们就尊重谁。
“吴守将,有什么心事?”相比楚人,楚人的心思就多了。
吴策想什么,上官绣并不知道。
吴策也没多留,只是看眼吃番薯的孩子们,他突然道:“军营还有一些布料,你们需要就去拿。”
说完,他扭头就要走。
“请留步!”上官绣看出来他是在补偿什么?
早上阿丽婶的态度就能说明问题,族人们非常不满楚人卸磨杀驴。
她不计较,不代表族人们一样。
吴策尴尬转身:“请问首领还有事?”
“如果没事能做下来聊聊?”上官绣给他搬了张凳子,放在火堆边一起烤火。
她没有再烤番薯,而是拿起一根洗干净的番薯,咬了一口,很甜。
吴策坐立不安,也拿起番薯,啃了起来,缓解一下尴尬。
上官绣主动开口:“后天我便要去大里墩,去之前,关于城防问题,我还需要跟你讨论一下。”
“我知道楚人需要按照规章办事,不能随便越矩,但事急从权,万一遇到军险还是要懂得变通。”
话落,吴策突然沉默,嘴巴也停止嚼动。
“吴守将?”上官绣疑惑道。
吴策立马起身,朝她一个深鞠躬:“上官首领,我很抱歉!您作为阳城功臣,本该论功行赏,可现在却只能待在马村烤番薯。”
“如今还替我们操劳城防一事,此恩情,末将无以回报,唯有替阳城的兄弟们,父老乡亲,感谢你!”
说着他又给了一个大大的鞠躬。
上官绣哭笑不得:“这就是你躲我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大可不必,即便你不叫我帮忙,我也会护住阳城。”
她和萧好已经约定好了。
三天后,她等她的好消息。
上官绣低眸,心里有些隐约不安,说起来萧好回去三天。
以往她办事都胜在效率两字,不会不说一声。
而这次,萧好连续三天没有口信。
让她有点寂寞。
吴策越觉她宽宏大量,心里边越愧疚,他感觉比之前更坐立不安。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争不辨,默默无闻的人。
问题她还是一方首领!
“首领,末将为您做不了太多,但分内之事还是可以?还请您吩咐?”
上官绣知道他这是想自己好受点,不想落个恩将仇报的臭名。
她笑了笑:“正好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您说!”吴策无比尊敬道。
上官绣微微叹气,深眸有些担忧:“帮我打听一下,萧小姐——”
她还好吗?
葭州萧府,一处僻静的庭院,枫叶满地,石桌上一道倩影持着书卷翻阅着,两耳不闻窗边事。
院外的蒋峰却焦急不安。
已经三天了!
大小姐刚回来就被太守大人禁足!
谁也不知道萧好回来当晚和太守说什么,只知父女俩刚见面便大吵一架。
甚至吵得比以往更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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