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系统进行了一次关于家庭地位的严肃探讨,统子同学气愤地拂袖而去,一头扎进了游戏里,把对面虐得直骂脏话。
我没有半点良心不安,反正我是不可能给系统当儿子的!
好在系统憋气一天之后,就负负得正,不再紧迫盯人,改成天天抱着游戏机不撒手。
抱着扫除晦气和扫旧迎新的决心,织田作拉着我里里外外给两边的房子都来了一次大扫除,为此还揪着我特意回去了一趟。
乱步在这种时候,还是别指望他做事情了。不是说乱步不会帮忙,主要是他会帮着帮着就玩起来,擦个桌子都能就着那点水渍画一幅别出心裁的图。
在储物室里平静吃了多年灰的收藏品迎来灭顶之灾,哪怕我都直接躺在上面了,它们也没躲过进入垃圾桶的宿命。
按理来说,像织田作这么一个好人,他肯定不会对我的宝贝动手才是。但架不住他发现里面的物品实在是有些太过丰富了。
上一次他虽然做过一次清理,但因为时间匆忙,就仅仅是搬开了表面贴了标签的箱子。还有更多的箱子被压在底层。
放到损坏变质的物品俯拾皆是。织田作越看表情越严肃,在他又一次看到一窝蚊蝇哗啦飞起,低头又见抱头鼠窜的蟑螂爬过箱子钻进缝隙后,当即转身坚定地把我拎到了一旁。
“千叶,大扫除吧,否则一定会滋生细菌和病毒的。”
“可是那都是回忆啊!”
“那么,解释一下,你看着这个回忆起了什么?”织田作左右看看,然后指着墙上钩子挂着的一坨马赛克,表情平静地问我。
那是一团布料,一团差劲到当抹布都没人要的废料。我凝神严肃地盯着它,陷入了沉思,所以这玩意儿是怎么进我收藏室的来着?
“想不起来的话,就麻烦带几个垃圾袋和扫帚过来。”织田作停顿了一下,又自然地补充道,“手套和杀虫剂也多带一些。”
……行吧。
我心虚得无言以对,老老实实干活,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围着织田作左转右转。
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所有我说不出来路的,可以回收发挥剩余价值的,和过期的东西一扫而空。
垃圾分类后攒出十来个袋子。
储物间直接清空五分之四,小虫子积了一小铲,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和杀虫剂的气味。我心都在滴血,整个人都丧丧的了。
总觉得住院一趟以后,我似乎激发了织田作的老父亲心理,在有关健康的事情上,我的家庭地位直线下降。
如果说之前我还是成年人独居待遇,现在直接降至小学生。
织田作拍拍我的大衣上的灰,如果可以,我觉得他还想把我拎起来抖两下,再喷点酒精杀杀毒。
我控诉地盯了他好一会儿,织田作才若无其事般地收回手,淡定道:“走吧,回去吃荞麦面。”
我憋了半天,最后也只说出一句话:“那我要三只炸虾,不要咖喱!”
淦!毫无家主的威严!
晚餐,守岁,等待新年敲响的第一声,以及紧接着而来的一百零七声,就像一层又一层嵌套着荡漾开的波纹,远远地传到天际。
面额超大的红包随意地放在桌面上,我抱着枕头在垫了被子的地上睡得东扭西歪,浑然不觉时光流逝,日出东方,一道霞光刺破云层,落在了树梢上。
正月,被乱步拍着脸弄醒,迷迷瞪瞪地换上衣服,出门准备参拜神社。
神社外人山人海,在五颜六色的头发里,齐木的小粉毛和棒棒糖鹤立鸡群。
我和乱步他们说一声之后,就振奋地一路小跑过去。
“齐木,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好巧啊!”我噔噔噔地跑到齐木面前,只觉得许久不见的小伙伴眉清目秀,分外亲切。
齐木看到我后,明明表情和织田作一样没什么波动,但是气息都柔和了,他答话道:“千叶,好巧。”
嗯……所以我身边面瘫的人,总感觉有一点点多,但很神奇的是,面瘫之外的属性竟然完全不一样。
织田作是天然呆的治愈系面瘫;福泽先生是正直的威严型面瘫;齐木就是面无表情的吐槽役面瘫。
“好可爱的孩子啊!你也是小雄的同学吗?我是小雄的妈妈哦~”短头发,看起来超级年轻,而且笑容也超级治愈的齐木妈妈双手合十,从齐木背后钻出来,背景仿佛在发光!
“我是楠雄的爸爸哦!”齐木爸爸同样笑容满满地出现,看起来也是个友善亲切的大人呀!
“是的!我是齐木的隔壁班同学,叫做千叶凉。在学校的时候,一直受齐木的照顾了!”
“我们才是!很感谢千叶君和小雄交朋友哦~”齐木妈妈摆摆手,一幅非常感动的样子,“去年也看到了好多小雄的朋友,没想到今年又多了新同学,我好开心~”
“所以以后齐木君的同学一定会越来越多的。”我信心满满地对着齐木妈妈说,稍一偏头就看到齐木仿佛绝望到苍白的样子。
“我先带千叶去参拜了。”他抬手将我拽走,迅速离开周身飘小花的妈妈,路上语速飞快,态度坚定地低声说,“不,我已经完全不想再看到更多奇怪的家伙了!所以把你刚才说的祝福赶紧忘掉。”
我似懂非懂地哦哦敷衍两声,也没明白齐木如临大敌的原因。有朋友这不是挺好的嘛~
投下五元硬币,摇铃,鞠躬两次,拍手两下,许愿,最后再次鞠躬。
希望我的亲友平安顺遂。
这就已经完全足够了。等我睁开眼,楠雄也已经完成了全部的步骤。
“你许了什么愿望吗?”我问道。
“嗯,和去年一样,希望有一个安静的正月。像现在这样就很好。那千叶你什么时候回校?”
啊……总觉得小伙伴经历了好多的样子。
“大概还要再晚一点。等我解决掉一些麻烦之后。”
“是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吗?”齐木的表情是认真的,就像无论什么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一样。
然后我拒绝了。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总不能一直要别人帮忙呀。而且从他的愿望里也可以看出,齐木很喜欢平静的日常生活吧,非日常还是留给我自己好了。
“不用不用!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我可以搞定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拜托神明大人楠雄的啦~”
“咦?开个玩笑而已,齐木你怎么忽然僵住了?”
回去和齐木妈妈他们聚集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来找我的乱步与织田已经和对方聊上了。
织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下笔飞快,齐木妈妈则是在旁边不断传授料理的一些小秘诀。乱步咬着棒棒糖,虽然扭着头貌似完全不感兴趣,但了解他的我,一眼看穿那刷屏般划过的“想吃!”
“乱步,织田作,你们怎么过来了?参拜过了吗?”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们旁边。
“这种事情,我当然是早就做完了啊!”乱步胡乱地点头,含着糖,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满心不情不愿地对我说,“鸟居那里有个家伙在等你。虽然你见不到就最好了!”
“那我过去看一眼吧。你们不用跟来哦~”这种表述成功勾起我的好奇心,能被乱步这么纠结对待,看来对方不太讨喜,但是放着不管又不行。
我往鸟居走去,出乎意料的人安静地伫立在柱子旁,低头看着手机,既像是在等人,又像是随时准备转身离开。
对方的头发湿答答的,在冷风中凝结成小小的冰晶,脸颊冷得通红,绷带哪怕湿透了也没有摘下。从衬衫到外衣,全都又湿又冷。少年身材拔高了许多,但体重还没有跟上,看起来就像一根细细高高的小树苗,随时能被霜雪压趴下。
他似乎正打算走,因为我正好盯着他看,所以对方抬眼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惊讶和愕然我一点都没有错过。
什么呀!这种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抱希望的等待!随随便便的来,自顾自地失望,又自说自话地离开,简直让人想揍他一拳。比乱步还要不会照顾自己。
乱步顶多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太宰是不懂照顾自己的心灵。
“太宰?!你傻了吗,穿这么冷来神社吹风,你是也想住进医院里吗?”我抱怨一句,二话不说走上前就把围巾摘下挂在他的脖子上,又将掌心贴他脸上,被绷带冰冷的触感惊了一瞬。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这么等怎么可能等得到人?”
太宰安安分分地没动,只是像以前一样漫不经心地笑笑,轻笑着:“只是路过而已啦~”
我闻着鼻尖的海腥味,又感受着手底下的皮肤反常的热度,谁会相信随便走走能从海边走到神社啊!
“我和大海有一个约会。”在医院里太宰说的那番话在脑海中浮起,这家伙竟然说到做到,真的跑去跳海了!
我无视他的话,顺着太宰走只会被带到沟里,皱眉凝视着他开始虚晃的眼睛,感觉对方已经快要倒下了:“所以要进去参拜吗?参拜完就赶紧去医院,你现在在发热。”
“神明不会喜欢我的啦~去不去都无所谓吧。”太宰将头的重量压在我的手上,连最软的脸颊上也没有什么肉。现在他已经有些糊涂了,也因此我才能听到一点半真半假的真心话。
“反正千叶朋友很多,哪怕少我一个也没有关系……”
我沉默良久,并不是很惊讶太宰长期存在的悲观态度,这一点我在刚见面时就已经看出来了。
我也没有妄想过和动画主人公一样,凭借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对方。
只是在这一刻,太宰过于像一只濒死的鸟了,灼热又急促的呼吸就如同生命燃烧的余烬。
以至于一句话不经大脑地跑出了嘴边,冷漠与中二交杂:“既然神明不喜欢你,那么要试着向我祈祷吗?”
太宰闻言,有些惊讶地睁眼看我,细碎的光洒在他的眼瞳上。
他没笑,反而有些迷茫,又有些游戏般的随意,就像随手刮开一张捡来的彩票,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冀说:“好哦,那么千叶,你能告诉我生命的价值在哪里吗?”
刚说完,太宰就重重地倒下,带着一身海洋的气息,在冬天,宛如冰雪落我怀里。
我努力地撑着太宰,从兜里摸出手机,打电话给织田作。嘶……好重,我感觉我快扛不住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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