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藤真带着小莲应邀再一次前往沈员外的府邸,替秋元小姐检查伤口。来到秋元小姐的闺房外面,藤真忽然发现闺房两旁站着好几个家丁,这阵势,像是要软禁沈秋元。

  藤真和小莲走进房间,打过招呼后便检查起秋元小姐的伤口,伤口无碍,不过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比昨天还要糟糕。

  藤真随口问起了原因,秋元不语,只是将一封信送到他手中,信上是这么写的:十年寒窗,一心金榜题名时,神偶遇秋元,难得有女子投怀,情深暗许,逐起觊觎之心,弃正途,走捷径,妄想人财两得。可惜一子错,满盘输,如今身陷囹圄,悔不当初,所谓自古红颜皆祸水,吾竟不知圣言,愚不可及。沈秋元岂是天降宝库,可恨阎王索命,枉我聪明一世,计划周详,私奔后夺其贞洁,毁其清誉,时机一到,去信要挟,要取人,拿赎金,入手即弃鸳鸯枕,从此天涯不相干。

  藤真看完,放下信,只听秋元说到:“虽然字迹是阿神的,但我和他经历了那么多,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信中所说,我一个字都不信!”

  其实感情的事始终只有当事人最明白,秋元说阿神有可能是被逼或者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苦衷才写下这封信的,藤真觉得确实也有这种可能。何况他见秋元如此执着,于是问她有何打算。秋元也不瞒他,直接告诉他,她要去刑部大牢问清楚神宗一郎,只是如何逃出这闺房,还得藤真帮她一个忙……

  秋风萧瑟,落叶满街,大齐国都尚和城的西郊刑场上又一次壁垒森严,监斩台上坐着的是知府清田哲也,问斩台上跪着的是犯人神宗一郎。

  秋后一向是问斩的时节,尚和城的百姓们早已是见怪不怪,说他们无情也好,说他们冷漠也罢,他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

  时辰已到,南烈带着断魂刀走了上去。

  忽然,一抹清亮的声音响起:“阿神,我相信你对我是真的,是不是?你回答我?”

  阿神立刻回头,看到了人群中泪流满面的秋元。

  原来,藤真使了一出调包计,让沈秋元穿上小莲的衣服混出了沈府。

  “是不是啊,阿神?”秋元又一次大声问到。

  无奈,阿神没有说话,只是与秋元深情对望一眼后,回头笑着看了一眼南烈,他知道,南烈没有骗他,真的将信送到了秋元手中,有了这封信,神宗一郎在沈秋元心中就是登徒浪子一个,死有余辜。也只有这样,沈秋元才能有不再伤心的理由,才能有面对将来的勇气……

  午时三刻已到,千钧一发之际,任凭秋元再怎么哭喊,南烈都毫不犹豫的挥起了手中的断魂刀,一刀砍了下去……

  “断魂刀下无冤魂,击板断头是相匀,生死怨恨化烟云,退煞……”

  说完,三井朝着南烈的后背,打了几下板子。这是刽子手这一行的规矩,为的是洗去刽子手身上的冤孽。

  祭奠仪式结束后,三井拿着一个小红包,递到南烈面前说到:“收过花红彩礼,晦气尽洗。”

  南烈接过红包,向他道谢。

  随后三井便向大家提议晚上一起去天香楼吃饭,顺便洗个澡,去去晦气,再帮南烈接风洗尘,总之,所有费用他全包。

  众人一听可以去喝花酒了,顿时来了劲,咋咋呼呼的簇拥着南烈便离开了刑部。

  这还是南烈第一次来天香楼,只不过他向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所以此时和衙门的几个弟兄坐在这脂粉堆里,仍然是板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倒是旁边的几个衙役以及三井早就已经开始左拥右抱,乐不思蜀了。

  吃着吃着,邻桌的一阵阵嬉笑声引起了南烈他们的注意。原来,不知何时,青楼里竟来了一位彩戏师,此时正在隔壁桌变戏法,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南烈向来不喜欢吵吵闹闹,正当他想要抽身离开时,那个彩戏师向他走了过来,然后在他胸前甩了一下斗篷,接着就从他胸前的衣襟中抽出了一根红色丝绸。众人不禁又被他的表演惹得连连叫好。

  只听彩戏师对南烈说到:“这位兄台要走吗?我可是还有很多好看的表演哦。”

  南烈看了他一眼,直白的说道:“变戏法我没兴趣。是真是假,我都不会信。”

  彩戏师见碰了一鼻子灰,于是便离开了。倒是三井,见南烈要走,立刻上前劝说他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况且他已经让这里的老鸨桂姨替南烈开了一间房,到时候,会有姑娘伺候得他舒舒服服。于是众人也都纷纷上前附和,说是洗个澡,洗掉晦气,然后再让姑娘舒舒服服的陪睡一晚,别提有多爽了。

  南烈见大家盛意拳拳的,也不好再推却,就跟着老鸨桂姨上了二楼。

  干卖笑这一行的,学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谄媚,一路上桂姨絮絮叨叨了一堆:“我们天香楼的姑娘个个都是国色天香……”

  可是被南烈无情的打断了:“我来吃东西的。”

  “吃东西当然没问题,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

  “我要三碗白饭。”南烈又一次打断了她。

  桂姨斜睨了他一眼,顿时觉得无趣,于是说到:“好,要一桶都没问题。”

  ……

  桂姨替南烈安排的上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途径另一间上房时,南烈恰好听到里面不绝于耳的调笑声,接着就见一个穿着暴露的姑娘被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搂抱着走出房间。不过南烈向来秉承闲事莫问的理念,所以他什么都没问便跟着桂姨来到了属于他的那间上房。

  南烈刚走进房间,一个姑娘就跟着他走了进来,南烈一瞧,正是刚才被中年男人搂抱的姑娘。只见那姑娘关上房门,走到南烈面前,作了个万福,说道:“小女子樱木美雪,不知这位爷如何称呼?”

  “我不用,姑娘。”南烈直白的回绝。

  可是美雪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告诉南烈她会很多花样,要不要试试?南烈被她的执着惹得有些烦了,索性果断的说道:“出去,我想一个人!”

  美雪见他态度强硬,不像是假装正经,心想,也许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碍眼吧。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走了,她温和的告诉南烈,如果她现在出去,桂姨肯定又要说她阳奉阴违了。她见南烈不再说话,于是提议到:“爷,不如这样,你就当看不到我,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就一会儿!”南烈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