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庄有些恍惚的瞬间,病房外已骚乱起来。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已经挤到了玻璃门外,两个保镖伸手要拦下他,却没料到,对方突然抓住了两人的手腕,用力一拧,两人就痛得跪到在地上。无双见状马上就走上前来,那人侧身躲过他的重拳,反手拍在了无双的肩头。这一掌不重,但他掌中却夹着一支小小的注射器,用力扎进了无双的后肩。无双愤怒地拔下空针管,挥拳又向对方打去。对方静立而视,在拳头就要撞上鼻尖的瞬,转了个身,同时抓住无双粗壮的手臂沿着他力量行进的方向猛推出去。无双收不住,直撞到墙上。麻痹的感觉沿着手臂迅速扩展到全身,使他颓然坐在了地上。其他保镖都被震住,一时竟忘了阻拦。

  “院长,只怕患者……”方主任,带着绝望的声音只说了半句。

  “没事,有我!”高墨冰说话间已用磁卡从外面打开了病房的门。他顾不得去收拾一帮喽啰,推门而入直奔聂远帆。

  听见门声,卫庄头脑立刻清醒过来,侧身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小高本来担心会和卫庄纠缠不休,不想他这么配合,当然他在快速给聂远帆戴上呼吸罩的同时,也防备着卫庄的偷袭。

  看见枕边的玉雕,小高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瞬间,随后就将它拿了起来。卫庄抽手就抢过来问:“你认识这个?”

  “不认识。”小高拾起地上的箱子冷静地说:“用这种箱子装,是高磁物质吧。它已经搅乱了这里电子设备的正常工作,如果你不是来杀人的,就把它收起来。”

  卫庄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于是马上就接受了建议,并让手下放那些医护人员进来抢救。

  卫庄退出了病房,抬手揪住一个护士带到无双跟前说:“看看他怎么了?”那护士用力挣扎叫喊:“你放开我!我不知道。”

  突然有东西从病房内向卫庄的头部打来,他伸手稳稳地接住了,是一个注射液的小药瓶。

  “别为难护士,给她看看这个,她才知道怎么帮助他。”病房里高默冰边忙碌着边说。

  卫庄把药瓶递给护士,护士看了一会儿说:“是超快速麻醉剂,只对肌肉有效,休息一个小时就没事了。”

  无双和那个受伤的保安被安置在普通病房休息,有人在旁边看护,而卫庄半步不离地守在特危病房外。玻璃门已经从里面开启了密闭锁,卫庄被阻隔在外。方主任和另一位后赶来的男医生在高默冰的指挥下,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急救。护士们把一部分失灵的设备搬走,换上原始的医疗器械检测各种生命体征。

  高默冰好像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把方主任惊得愣住了,而那个男医生指着自己的脑袋在说着什么。

  “我负责!”玻璃门内隐约传出了高默冰的断喝。两位高级医师还是被他说服了,脸上显出破釜沉舟的悲壮神色。那男医生深吸一口气,揭掉了聂远帆身上厚重的覆盖物,身下的仪器也停了。方主任从护士手中接过刚配置好的针剂,亲手给患者推注,还不时地让测量护士给她报告着数据。

  卫庄眉头紧蹙,努力想把自己从恐惧中拉出来,对,是有生以来少有的恐惧。最近的一次就是那夜梦到,在赵国都城邯郸郊外的乱葬岗。明明知道师哥只是中了七劫散,可是看到满身是血,躺在僵冷尸块中的盖聂,他的心仍然被恐惧紧紧地包裹,难以自拔。他怕就这样再一次失去了“师哥”,虽然他们实际上从未有过真正意义的谋面。

  是哪里出错了,还是某个人有意为之,目的又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借刀杀人,其实不必这么大费周章,那到底是……

  “卫先生胆量还真是惊人呢!”一个冰冷的女性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不知什么时候,穆惜蓉已站到了卫庄身侧。她的话显然是在指卫庄竟然敢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杀人。

  卫庄迅速调整了情绪,用一种无辜的口吻说:“其实呢,我是误信人言。”

  穆惜蓉把目光从病房转向卫庄,“你想告诉我,是别人让你来的?”

  “是有人告诉我,这尊玉像可以唤醒你的未婚夫,我想可以试试助人为乐呢。”说着卫庄举了一下手里的箱子。

  “这是什么?”穆惜蓉刚刚到,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伸手就想拿过来看看。

  “不能打开!”卫庄马上收回了手里的东西,然后放缓了语速说:“高院长说这很危险,不可以打开。”

  “那为什么还不把它拿走?”穆惜蓉少见的喊了一句,表情十分激动。

  卫庄一瞬间就确定了,或许穆惜蓉真的在谋算自己什么。但她绝不会赌上聂远帆的命,这个局不是她设的。

  这时玻璃门一声轻响锁开了,小高一脸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穆惜蓉恨不得马上飞进去,但他看见小高反手关上了门,就知道这时不是探视的好时机。于是几乎是带着恳求的眼神望向小高问:“他怎么样了?”

  “你来了。”小高出来答话,显然是冲着穆惜蓉的,“他过了一关,但情况非常不稳定,身体已经不能再进入冬眠状态。会醒过来,但是否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听了这些,穆惜蓉无力的趴在玻璃上,勉强支撑身体,向里面张望。卫庄却毫不迟疑地小高打出了一拳。小高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急忙向旁边闪开。但是他想错了,卫庄在他闪开之际拳就变成了掌,直接推开病房大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都不敢拦他,下意识地闪开了一条路,卫庄顺利地来到病床边。他半跪下身体握住了聂远帆缠着测量带的一只手。聂远帆身上没有穿衣服,白色的薄被单盖到腰际,胸口那儿有个明显的创口,是为急救埋入身体的针位,透明的药剂沿着小手指粗的输液管缓缓流入他的体内。脸色比刚才还要差。卫庄只觉得自己胸口相应的位置也有那么一个伤口,疼得他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

  “你得醒过来。”卫庄心里想着,手上也不自觉地加了力道。那只手真的感到了什么似的,跳动了一下。卫庄,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是在动。

  “聂……”卫庄突然很不想叫他聂远帆。

  此时,聂远帆闭着眼睛,但眼珠却转动起来。“聂!”卫庄努力压抑着自己要喊的冲动,用深沉的嗓音又叫了一声。而他好像听见了,手指又动了一下,接着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