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同意去高锥克山谷完全是出于对哈利的善意。她在他们与菲尼斯尼杰拉斯谈话之后的那天晚上看到闪耀在他眼里的光芒——自从罗恩离开了他们,她就不忍去想那光芒——再次消失;哈利看上去空洞阴郁。她那晚因为和斯内普的谈话而受到鼓励,可是哈利却没有任何东西来重振精神。当赫敏沮丧于不得不久等着斯内普来送葛莱芬多之剑时,她还有事情要做,有事等着她做。这让她极度恐慌,似乎缩短了日子。她想,去拜访他父母的故居也许能让哈利重拾些意志。

  圣诞节将至。她是如此清晰地记得上一个圣诞节。她几乎在每天清扫开林地的白雪寻觅蘑菇的时候都会想起它。虽然她现在已经明白了那个禁忌,她也能更自如地偶尔进入麻瓜杂货店补充供给,但是他们还是尽量从森林里得到大部分所需。只是因为把哈利独自一人没有隐形衣的留下实在是很危险,(老邓当年可不在乎在波特夫妇遇害的当晚借走了隐形衣),而她也很讨厌把他带入世界,哪怕是麻瓜世界。

  但是当他在魔杖荧光下的面色苍白而空洞时,她动起了怜悯之心。他们盘腿坐在帐篷里的地上,轮流吃着一只平锅里的意大利面条,饿得简直等不及分好了再吃。那一晚帐篷里很暖;或许是因为天气足够仁慈让他们的温暖咒还幸存,也或许是因为食物,可是这暖意几乎让她昏昏欲睡了。当寒冷料峭入骨时的感觉很奇怪:有时她入睡就好像是被拉引一样,就好像她的身体本能的需要它知道如何才能提供的唯一治疗,可是,现在,哪怕只是微微的温暖,她就已经希望一觉解千愁了。

  他在她的嘴里塞满了意大利面时问她,也许是为了避免她在他说完话之前反驳。

  “好。”她说。

  “你真的听到我在说什么吗?”他问。

  “当然。你想去高锥克山谷。我同意,我想我们应该去。”

  “可是,”哈利有些兴奋,“可是——为什么?”

  赫敏扬起一只眉。“因为我们在寻找魂器,哈利。你自己说的‘你知道是谁’喜欢把他的魂器藏在对他有意义的地方——在一个他自认为死不了的地方藏上一点他的不朽灵魂是不是有那么点儿道理?”

  “哦……呃……也对。我还没有想到这里。”

  她在魔杖荧光下对他微笑。“我知道你只是想见你的妈妈和爸爸。我也替你这么想。”

  某种东西在他们之间愈合起来,某种自从罗恩离开后对峙紧张的东西。她喜爱依旧地看着他,即使她带着那件魂器,她也瞬间觉得抵御了它的影响。哈利朝别处看去,却把还盛着面条的平锅递给了她。

  “剩下的你吃了吧,赫敏。你看上去很瘦。”他的声音在颤抖。

  “没你瘦。和我一起吃吧。”

  哈利坐到他旁边,二人贪婪的戳着最后几根面条。当哈利靠着橱柜睡着时,她凭他这么着好一会儿。暖意洋洋,她希望有同伴在畔。她在哈利睡着着审视了一会儿他的脸。她希望他面色的松弛不仅仅是睡态更是休息;她希望他能从他们最新的计划里得到安慰。

  最终,她站起来把浮他到床上去。是时候来开始第一次守夜了,至少她可以有大量时间制定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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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服下麻瓜的变身药水,有些奇怪于再次被人看到,并和哈利手牵手走在一条平常的街道上,感到陌生人的眼光落在他们身上,哪怕只是简单掠过。说真的,这让她有些害怕。她看上去曝露而脆弱,即使她并非裹着自己的外貌。

  但当他们看到那座一如十七年前镌刻着波特一家的塑像时,赫敏忘记了恐惧。除却他们听到的熙熙攘攘的嘈杂,这是她在托特纳姆法院路之后看到的第一个在他们帐篷之外的魔法符记,她不禁为其讶然。在林子里,好多次在深夜里,他们好像永远都会这样走着,在帐篷里的两人。他们假装在计划,假装战争会陷入死一般的僵局,其他所有人都在这样沉重的过渡期里生活,直到他们忘记了其他所有事。看到哈利的父母,如此年轻和康健,反让她想起了所失和可能的所得。她盯着莉莉波特的石像,这或许也是斯内普记忆中她的样子,她在看到莉莉的发梢沾上雪花时感到一丝微微的心痛。这么多年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哈利曾经告诉她斯内普背叛了他的母亲。是那样么?如果是那样,为什么邓布利多会相信他将永远忠诚于她?如果不是哈利拽着她离开,赫敏恐怕要在那里呆立一整晚。

  “走吧。”哈利说,她的目光直射他的面孔。他为其看到的显得很欣慰,又似乎忧惧。是因为他也在那,也在塑像上?这是他唯一一次看到自己和家人在一起。还是因为看到他自己在石头里活动而被吓到了?她没问什么,只是任他牵着自己的手,穿过街道来到一处白雪覆盖的坟茔。

  “他们应该在这里的某一处。”他小声说,“帮我找找看。”

  他们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使用魔法以免被发现,所以赫敏在一排排墓碑间蹒跚,带着手套在每一座石碑前揩去积雪。她在看到一个“”时屏住了呼吸——可不是,那时佩弗雷尔,不是。可是在那名字下的一个符号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用掌跟擦去了更多的积雪。

  “哈利!”她尖锐地低语。

  “你找到他们了?”

  “没有,不过快过来。”

  哈利很不情愿地走过来,赫敏却希望施出荧光咒来向他展示她的发现。

  “这个符号——我的书里有!”

  “什么,你的古代符文书吗?好了,等我们回去时你再查吧。赫敏,我想找到——”

  “不!不是古代符文书——我的书!邓布利多给我的那本。”

  “真的?等等,让我看看。”哈利说着倾身凑近。“等等——我以前见过它。在卢娜爸爸身上——在婚礼上,你知道的。克鲁姆说——”

  “克鲁姆?”

  “是的!克鲁姆说它是格林德沃的标记。”

  格林德沃的标记?哈利见过它?他怎么从来没说过呢?她曾暗示过在这里也许能找到一件魂器来安抚哈利,让他感到她不是因为心如死灰而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也许他们真的应该来高锥克山谷,毕竟——也许她只是遗漏了一个线索,邓布利多一开始就想把他们引到这里。

  “赫敏?我们能——”

  “哦,对不起。我只是在想事情。也许邓布利多一直试图告诉我们来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以为我知道这个标记。我想我必须——”‘我想我必须问一问斯内普。’就在她舌尖欲出,她生生咽了下去。“我想我必须做些研究。不过我们也许发现什么了,哈利!”

  哈利看上去很伤感,她明白,刚才他还把找到他的家人当做第一件大事。所以她隐藏了她的兴奋,再次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继续找。”

  他们一起在墓地里行进时,弯腰扫开每一座石碑的积雪。哈利走得很快,几乎瞟过一眼就拉着她去看下一个。

  “哈利,他们在这……就在这。”她平静地说着把他叫回来。

  哈利转身几乎是跑过来,虽然他不过离她几步远而已。她后退一点让他更靠近,他双膝跪下,似乎要把石碑上每一个字母上的积雪都扫干净。

  赫敏看着哈利倾身把额头靠在他父亲的墓石上,有些不知所措。这景象似乎太过于私密而不能窥视,可是她又没有别处可去。

  “爸爸,我很害怕。”哈利低声细语。赫敏皱起表情,她能感到热泪又盈满了自己的双眼。

  “我尽力了,可是我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我不知道去哪里。”

  她的泪水盈出来,烧灼着她冰冷的面颊。赫敏背过身去。

  “帮帮我,”哈利小声说,“请帮帮我。”

  她最终意识到哈利是和她说话。他扬起头,恳求地注视她。

  “我没带任何东西。我没带给他们任何东西。”

  他语气里的绝望让她抛开了理性。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魔杖,在空中旋转它。一束圣诞节玫瑰出现在那里,哈利拿起它,献上她母亲的坟头。然后他站起来,赫敏张开双臂,“谢谢。”他说着步入她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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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里空荡得诡异。没必要保留着大厅里的学院餐桌,也没必要扩展高脚桌来容纳少数留下的学生,因为这个圣诞节没有学生留在霍格沃茨,一个也没有。这样的事实困扰着斯内普,留他一人在空荡的城堡里。比起待在一个食死徒校长掌控的霍格沃茨,那些父母以为他们的孩子究竟还可以在哪里更安全?他们以为他们那些脆弱的咒语就可以保护好在家里的孩子吗?真是令人恼火。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因为他几乎从不期待在假日里独自一人面对所有教师。他想象不到他要怎么在一片敌对死寂中吃下圣诞宴中的任何东西。围绕在学生和其他教职员的聒噪中就已经够难以下咽东西了。米勒娃和其他人会交头接耳咯咯乱笑,并在爆发出一阵大笑之前朝他的方向射来尖利的神情。斯内普忍受着,从来不改变表情半分。他不去还击,甚至对他们的行为熟视无睹,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就会承认他确实受到伤害。又好像回到了学校时光——无论他走到哪都遭受着嘲笑和轻蔑。又好像变成了“鼻涕精”。

  所以当接到马尔福家的邀请时,他立刻答应了,即使这意味着要和一个他蔑视的家庭、和伏地魔共度假期。至少,在那里,他可以讲话,也不会在逛荡时从眼角里捕捉到旁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但是,他一到达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很明显这个邀请是黑魔王的坚持。卢修斯似乎也反感他的存在,因为他认为他的存在就是对卢修斯之所失的时刻提醒。失去魔杖而暴戾易怒,卢修斯脾气异常糟糕地在庄园里躲躲闪闪,对斯内普的任何所言与所为伺机找茬。纳西莎和德拉克也好不哪去,虽然他完全答应了纳西莎的请求,并将德拉克从必死的命运里拯救出来,却遭到了恩将仇报。纳西莎将厌恶向所有人藏起,德拉克却很明确地表现出斯内普没必要插入的意思。

  庄园的装饰骄奢淫逸。冬青树枝装饰在每一个平面上,舞厅里雄立着四棵苍天大树。榭寄生在每一寸天花板上绽放,房间时时盈溢着家养小精灵烹饪的香气。不过,一切都感觉空荡,无意义地欢愉,因为整个庄园对他们五个人来说实在太大了,他们像玻璃弹珠一样在房间里跳动,偶然相撞,又随即转向离开。房间似乎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很显然,就算是食死徒也都有家人一起共度假日。(V大和斯殿就是俩无家的娃)

  平安夜的下午无疑是双重麻烦。纳西莎让他们都为传统的圣诞宴会而穿着得当,旋即离开只专注于向上帝祈祷,只留下伏地魔、卢修斯和他自己在大厅里。黑魔王似乎很惬意地玩味着斯内普和马尔福之间的紧张,不做任何缓和气氛的努力。

  “西弗勒斯,你能加入我们共度假期真是令我高兴。”

  “谢谢主人。同样感谢卢修斯,你总是最优雅的东道。”

  卢修斯哼了一声。“我只为黑魔王效劳。”他说,表明发出这个邀请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确实。”斯内普说,“你做了很多……牺牲。”他的一只手摩挲着袍子的前端,卢修斯知道那里藏着他的魔杖。

  黑魔王的眼睛里跳动着令人心悸的欢乐,“和我最忠诚的仆下共享假日是很宜人的。”他说着双眼悬停在斯内普那里以毫无疑问地表明他是指谁。“我的计划,我相信,就要成功。我很希望你与我共享胜利果实。”

  斯内普没问问题。他过去就知道要让黑魔王在达到他的主旨前尽情地蜿蜒其辞。疑问只会点燃他的爆脾气,有时,甚至是惩罚。“我很荣幸能与您共享胜利,主人。”

  “是的,是的,”伏地魔压着嗓音,“你在霍格沃茨做得很好,西弗勒斯。卡鲁兄妹告诉我说你检查了所有课程……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尽管改变重重,还是有优秀的学生入学率。看来你已经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了父母们,我很满意。”

  “主人,”斯内普向黑魔王垂首。

  卢修斯吸了吸鼻子。

  “卢修斯,你可以走了。”

  “或许您有兴趣知道德拉克从霍格沃茨带来的消息,”卢修斯说,“帕金森小姐,毕竟还在学校。她说葛莱芬多处在一种叛乱蓄发的状态。她说您的校长被愚弄了。”

  “葛莱芬多如此行径毫不意外——他们大多数人都来自血缘稀释的家族;还有一些是可恶的血统叛变者。但是,我不知道你说的‘叛乱’一词是何意,我相信西弗勒斯处理它们游刃有余。”

  卢修斯带着一种十分想摔门而去的气势大步离开房间。

  “我相信波特在新年前一定会去拜访高锥克山谷。”伏地魔无由来地说了一句。

  斯内普点头,眼神空白而单调。“您收到了有关的情报吗?”

  “你有关于那孩子和他的朋友们从那次魔法部不幸的意外逃脱后就在逃亡的消息给了我启示。我承认,我想过要派你去追捕他们。”

  “我将乐意效劳。”

  伏地魔轻笑着,“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你和那泥巴种的持续联系非常有用。我必须说我很吃惊,西弗勒斯。你完完全全地愚弄了她。”“胜过小孩子的智慧不是什么难事。”

  “那是当然。不过,她作为一个葛莱芬多是异常精明的。”

  “我受惊于您的过赞,主人,不过我必须说,她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女孩。”

  “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只是想说浪费你的才能去追捕丛林里的孩子是不太明智。而且我觉得让你和那女孩保持更久一点的联系很有必要。当我们捉到她,我一定很期待她看到你站在我的旁边时作何表情。”

  斯内普挤出一个邪笑,“我也很期待那个日子,主人。”

  “是的。”他嘶嘶地说,“现在,我相信,指日可待了。与其去追捕波特,我想,为什么不让那孩子来找我?因为我明白他愚蠢的心。他会想回访他父母的家。他会相信在那里能找到什么力量或是莫名的魔法。”

  这确实像是哈利会做的事。斯内普站起来,穿过房间去取些水。他不想直视黑魔王的眼睛。

  “您把波特看透了,主人。”他说。

  “确实。所以,我派纳吉尼去了高锥克山谷。她已经在那等待着他的任何踪迹了。”

  “您收到捷报了吗?”

  “还没有。不过——波特整个秋天都在越来越深地陷入沮丧。我感到沮丧感向那孩子阵阵袭来。不过,突然地,他充满了希望。他的脑海里露出一缕光亮。我相信他是从要去拜访父母故居的计划里获取了力量。毕竟,哪还有比圣诞节更适宜的时间呢?”黑魔王欣悦地轻笑,听起来寒意四起。“那么,你们之间的思想联系还是很强烈?”

  “我敢说比以往更甚。”

  “棒极了,主人。”

  “是的。我相信我们马上就会有新消息了。原谅我让你遭受卢修斯幼稚的嫉妒。我只是觉得你一定会在擒获那女孩时找到乐趣。”

  “我很高兴能与您共度假期,即使没有这个好消息。”

  黑魔王笑得恐怖,“谢谢,西弗勒斯。现在,我想我必须满足女主人的愿望,为晚餐穿好礼服。或许它会是个庆典。”

  “一会儿再见。”斯内普向伏地魔举起酒杯说。黑魔王起身,从房间轻步滑走。

  斯内普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夜晚正在降临于庄园。她在哪?他敢在这里联系她吗?上次他与她交谈,没什么不寻常的事。她没有提起去拜访高锥克山谷的计划,可她为什么会去?他们不是说好了一旦她安全离开就要告诉他位置吗?

  是个陷阱吗?是黑魔王依然怀疑他对那女孩的感觉?他们在监视他,等他有所动作?

  斯内普在穿衣时自责。黑魔王的计划不大可能是几个月前酝酿的。虽然他描述波特的……情感需要听起来精确得可怕,也没理由猜想他和赫敏会在高锥克山谷度过圣诞。当然,他必须自制。最好能做的事就是一切如常,就好像根本没什么改变。即使黑魔王的猜测是对的,他们也确实计划去波特家的故居,是今晚的可能性也很渺小。他可以在不惹怒黑魔王的时候马上回霍格沃茨。在那里,他就可以警告赫敏小心。

  他拉直背心,用魔杖指着鞋子系好鞋带。他能在这里待越长时间,他就可能知晓黑魔王计划越多的细节。也许黑魔王之前就暗示过魂器的事,只是他没注意。黑魔王喜欢沾沾自喜,就像他那天下午做的那样。他很难不与他的属下们分享他至上魔法的证明。是的,也许这趟做客是最好的选择。

  他要回霍格沃茨才警告她。不会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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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敏被墓地里的所见而震惊到走不进波特的家。它与她儿时所想象的那样丝毫无差,年幼的她坐在阳光明媚的卧室,决心要在她进入霍格沃茨之前就掌握她所能掌握的所有关于魔法世界的知识……二楼的右半边被炸坏了;门敞开着,好像它在他打开之后就从未合上……那时,哈利波特只是书里的一个名字,而现在她看着一个太真实的他,一个真真切切的哈利波特正抓着他父母房子门外的铁门。这太多了,她几乎不能承受;她想带哈利离开,回家,去任何地方,回帐篷里去,远离这一切苦痛。

  可是哈利很兴奋。他弯腰看着从荆棘里耀出的标记。“看,赫敏,看!他们没忘记我们。”

  她靠近他,盯着那个魔法标记。

  祝你好运,波特,不管你在哪。

  如果你读到它,哈利,我们一直在你身后!

  她说不出来为什么这并未打动她的心,她只感到被恐惧吞噬。她抬头看见一个陌生而看不出人形的大大的人影,在小巷上跛足朝他们行来,在远处广场的亮光下显出轮廓。

  不,她想,不。这个女人的样子,因为现在似乎很明显那是一个女人,让她想高声尖叫。不管她是谁,她一定知道赫敏和哈利不是麻瓜,知道他们在战时虔诚地站在詹姆和莉莉波特的家门口。恐怕来者不善。她把隐形衣披到他们身上,小声说:“慢慢离开。我一掐你的手,我们就跑。然后我们从这里幻影移形。”

  “不。”哈利说,无视她的嘘声示意。“那是巴希达巴沙特,我肯定。我们应该去找她,赫敏。也许她拿着那把剑……”

  “她没有剑,哈利;我们必须走!”

  “可她认识邓布利多!”

  “哈利!”

  他掀开隐形衣,跑向那个陌生的女巫。赫敏小心地跟着。这女人为什么要出来,偏偏是今晚?为什么她一动不动、如此安静地等着哈利靠近?

  “你是巴希达吗?”

  赫敏疑惑地摇了摇头,可是那女巫点点头,然后转身,跛着足原路返回。这不对。她解释不清,可是这女人移动的方式……赫敏在他们跟在她身后行走时想尖叫。她想抓住哈利强拽着他离开。

  当那老女巫打开门,气味袭上来,她抓起哈利的肘,“求你,哈利。我们走,我——”

  “不!我们要拿到我们为之而来的东西,赫敏。”

  当那女人手势示意她只想见哈利一个人时,赫敏更加肯定了。当哈利走上楼梯,她掏出魔杖,指向她的戒指。

  高锥克山谷?害怕。========================================================

  斯内普坐在纳西莎的右边,在一个家养小精灵往他的盘子里舀奶油豌豆汤时尽量端着架子。“一切都这么可爱,纳西莎。”他说。

  “多谢,西弗勒斯。”她不带感情地回答。

  “我还必须感谢你如此大方地欢迎我来你的家里度过假期,我欠你恩情。”

  她似乎在听到“欠”这个字眼时身子微僵了一下。

  “没什么。我只是不忍心想到你独自一人度过假日。”她说。

  斯内普藏起一个嘲笑。真会演,他想。也许酒意开始上头,他拿起了水杯。

  “德拉克,”他说,“你觉得校外的生活怎么样?”

  德拉克在黑魔王旁边的位置上晃了一下。斯内普真想知道这可怜的男孩怎么消磨的时光。无论黑魔王声称对他是如何的“满意”,德拉克也很明显没有再被交予什么任务。也许他伺候着伏地魔,斯内普不怀好意地想。

  “很开心。”德拉克说,嘴角又浮现他那鬼魅般自大的微笑。“很高兴可以不被劣等人围绕。”

  “奢侈得很,确实。”斯内普表示同意。“主人有交给德拉克重大任务。”卢修斯说,“等战争结束,德拉克会加入魔法部,做麻瓜出生登记委员会总部的高级副部长。”

  “假如那时还有麻瓜出生以供登记的话。”斯内普说,黑魔王大笑起来。卢修斯轻笑还礼。

  “这是个重要位置,”卢修斯说,“也许,有一天——”

  “啊,你想做西克尼斯()的工作吗?”

  可是他没听到德拉克的回答,因为一阵疼痛突然在他左手蔓延。戒指。见鬼。

  他故意伸手去拿酒杯,却弄翻了它,玛瑙红般的葡萄酒洒满了他的手和盘子。

  “原谅我的鲁莽,纳西莎。对不起。”他说着站起来。

  “坐吧,西弗勒斯。”她很快回答,“小精灵们会处理的。”

  “当然,”他说,“我只是需要退席一会儿去清理我的手。”

  “当然,你应该——”纳西莎说着,他已经大步离开房间。他才安全进入卫生间,就从手指上褪下戒指,上面写着:

  高锥克山谷?害怕。

  他脑里来不及咒骂,也没有狂乱的否认,只留一片恐惧和死寂。他举起魔杖。

  陷阱。快逃。

  这很棘手,也许是不可能的。他的一种思想迸出来即刻开始责怪严斥自己刚才迟疑着不在庄园里联系她。不。现在没时间自责了。过后再说。如果她还能活着,还有很多时间自责。如果不能——

  他回到餐厅。如果伏地魔看上去很兴奋,那么他就知道他的警告已经太迟了。然而,也许还有机会。他小心不要跑起来。他必须表现冷静,就像一个刚刚把红酒洒在女主人的亚麻毯上的微微酩酊的男人。

  太迟了,太迟了。黑魔王的眼睛在冒光。“时间好像到了,西弗勒斯。”他在斯内普返回房间时说,“纳吉尼很兴奋,她开始……饥饿。”

  斯内普在嘴角挂上微笑时胃里一阵绞痛。“真是一个愉快的圣诞。”他说。

  伏地魔从座位站起来,嘶嘶大喊:“她在喊叫!她拉走了那男孩。她要逼我亲自去。”那蛇形巫师举起魔杖,朝餐厅墙壁狠狠一挥,它就向夜色毫无保留地敞开。他朝开阔处大步走去,袍子在午夜里模糊地翻滚,然后飞走。

  斯内普看了一眼卢修斯,后者的脸色苍白震惊,“墙——”他说。

  “我确定你会得到赔偿的。”斯内普说着也离开餐厅朝花园跑去。

  夜晚阴森黑暗,寒意沉重。斯内普朝前跑,转了一个弯,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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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戒指推回手指时已经在往楼上跑了。楼梯井处很是黑暗,她伸出双手摸索着过道。她几乎要在指尖擦过墙壁时尖叫起来。很潮湿,还粘着些不知是什么的物质。她退缩了,点起了魔杖。那是什么?不管是什么——她必须找到哈利。楼梯顶上有好几扇门,可是当她刚踏上二楼就听到一个可怖的嘶嘶声。蛇佬腔,她想,循着声音和气味来到一间小卧房里。她伸出魔杖看到巴希达巴沙特臃肿的身形坍塌并融化开去,只剩下一个巨型蛇身。

  她举手捂住口,哈利转过头来。他被迷惑了吗?为什么他看不见?

  “哈利!”她尖叫着把魔杖挥在空中。“昏昏倒地!昏昏倒地!”

  红光从她的魔杖里射出,那蛇却轻易地闪开了,脑袋后拉准备攻击。

  哈利慢慢转身,太慢,那蛇一个猛冲。赫敏看到它开始裹住他缠绕时,尖牙已经擦着他的手臂。

  嘶嘶声猛烈起来,赫敏疯狂地朝蛇一个接一个地射咒。“昏昏倒地!神锋无影!力松劲泄!”

  力松劲泄咒好像有了作用。那蛇开始放松了对哈利的禁箍,可是他没有了魔杖——他的魔杖呢?赫敏的眼睛扫过地面。那蛇用某种方式拿走了它?

  “倒挂金钟!”她大喊,可这是个错误,因为现在那蛇正飞在空中,它巨大的身体撞击着墙壁,石灰四处飞溅。它的尾巴就在她头顶挥舞。

  “赫敏!”

  她低头跑向哈利,他盲乱地拉住她的手。粉碎的玻璃飞溅到她脸上,现在那蛇落下来了,狂野地嘶嘶吼叫。哈利往后拽她,可是不,不,那样不对,会被蛇逼到死角的。她拉着他往窗户跑去。

  “他来了!”哈利咿呀乱叫,“他来了;他在路上;我们不能从这回去!”

  “哈利,我们不得不从这出去!快。”她大喊着用尽全力拧着他朝窗户飞奔。

  “霹雳爆炸!”她尖叫着,墙壁在他们周围坍塌。当玻璃飞溅开来,她踏上窗台,拉着身后的哈利,不顾她脚下参差不齐的碎片,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坠入夜色。

  ========================================================

  斯内普直接幻影移形到街心。在他面前的是莉莉和詹姆的塑像,一个他曾经在多少个像今夜一般黑暗荒凉的夜晚竖立在前的塑像,看着他犯下大错的明证。不过现在没时间去想他曾经爱过什么,又毁灭了什么,现在他唯一的目标是及时找到赫敏,在这一切再次发生之前阻止它。他似乎被街道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曾经不也是这样飞跑着去挽救错误?为什么还要再发生一次,这一次他要用什么力量去阻止?

  他在奔跑中听到两声尖叫从楼上的窗户传来,他几乎要跌倒在地,和从前如此相似——

  赫敏——

  伏地魔愤怒和受挫的尖叫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斯内普不敢希冀,只是朝前狂奔。

  他及时赶到房子前看到两个麻瓜跳入空中,一个衣着邋遢的瘦小女子拉着一个秃头男人,在他们跌落时扭动着尖叫。他举起魔杖,希望阻止他们的下落,可是他们消失了。

  他们走了。他把魔杖紧紧攥在拳里,他脑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坚持认为如果他再不松开的就要折断它了。他看到伏地魔苍白病态的手伸出窗户。

  “对不起,主人,”他阴郁地喊,“我一到他们就幻影移形了。”

  “钻心剜骨!”伏地魔怒吼着,斯内普感激地倒在雪地里。这才是应该发生的:她逃走,而他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