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汀挑了一下眉,张起灵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就站在吴邪的门口,看样子是刚从里面出来。”

  司云汀嘴角压了压,面色显得有些不虞:“明天我去看看,她别做什么事儿才好。”

  张起灵点点头,司云汀眨巴了一下眼睛,跳起来冲进了浴室,探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道:“那么今晚我就睡在这儿咯!”

  张起灵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现在已经快要两点半,于是没理她,掀开被子就躺上床。

  司云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安静得很。司云汀看了一眼门外,转身在另一张床上躺下。

  她这一觉睡得地老天荒,第二天中午吴邪买了饭回来吃,她还在睡。张起灵就坐在书桌边上,手里是一本《荒原狼》,他低着头,看得似乎还挺认真。

  吴邪立在一边小声问:“要把她叫醒吗?”

  张起灵摇摇头,低声说了三个字:“让她睡。”

  吴邪“哦”了一声,把饭放在桌子上,蹑手蹑脚地出去,张起灵看了一眼,似乎想跟他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下午一点钟,张起灵把小满哥和灵灵抱了出来,一猫一狗正在吃饭,他忽然听到身后的床上传来动静,似乎是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伸了一个懒腰,发出细软甜腻的小猫一般的叫声。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小满哥的耳朵,小满哥抬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张起灵默默收回手,盯着他看。

  小满哥被他看得发慌,低下头去吃饭,司云汀看着那一人一狗一猫,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眨巴了两下眼睛,起身去浴室梳洗。

  等她整理完自己,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了晾起来,她才走到张起灵边上蹲下,盯着吃饱了饭正在享受小哥爱的抚摸的灵灵。

  张起灵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看了一眼桌子,司云汀跟着看过去,才发现桌子上还放着一份饭,一份咖喱鸡块饭,袋子里还放着一个橘子。

  大概是吴邪送过来的。

  她心想,站起身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拆开一次性筷子开始吃饭。

  下午导游又带着他们逛了两圈,司云汀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和前台坐着玩手机的狐九道:“您老能不能改善一下伙食,旅馆的饭惊为天人的难吃啊。”

  狐九仍是一副女人的模样,媚眼如丝,看着她轻笑:“店里少一个厨子,你要想吃的好,就自己去做吧。”

  司云汀道:“您这也太省事了。”

  狐九只笑着不说话。

  司云汀上楼回自己的房间,薛楚妍坐在床上玩手机,看她进来,就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里洗澡,冲水声哗哗的,司云汀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心神微动,将行李箱收了起来。

  薛楚妍洗了澡后出来看她,笑得软软的,说:“姐姐,你去洗吧。”

  司云汀应了一声,拿着衣服进浴室。

  薛楚妍眸子转了转,轻轻咬了下嘴唇,踟蹰着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饭是司云汀借了厨房做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不希望行李箱空间里一股油烟味,连带着衣服都是一股鲜明的人间烟火味。

  他们七人在餐厅里吃饭,司云汀咬着筷子,看学生团一行人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打打闹闹,欢快得很。薛楚妍跟在两个女生后面,笑得一脸温婉。

  其中一个女生见他们一桌的菜,显得颇为惊讶,凑过来对全桌唯一一个女生司云汀问:“姐姐,你们的菜是自己做的还是旅馆原本的菜啊?”

  司云汀淡淡道:“自己做的。”

  “呀,这样啊,厨房是可以借用的吗?”

  “嗯。”

  女孩扭头回去和同伴商量,商量了半天,选了两个人去做饭,另外的人就坐在他们旁边。桌子是学校食堂的那种桌子,餐厅又不是很大,他们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坐下,学生党们就学他们,拼了桌,坐在一起闹哄哄。

  刚刚说话的那个女生,也就是那天扯着司云汀问他们叫什么名字的,坐在靠边的位置,扭头冲着同样坐在靠边位置的司云汀微笑,搭话道:“姐姐,你们这饭是谁做的呀?闻着好香啊。”

  司云汀懒懒地回她:“我。”

  那姑娘摆出一副讶异的表情:“真的吗?我还以为姐姐这种人都是别人做饭自己吃呢,没想到是原来姐姐自己做的呀,这味道真香。我也好希望像姐姐你一样,长得好看,做饭好吃,还能结识许多朋友。”

  司云汀:“嗯。”

  姑娘说:“对了,昨天晚上,是你在外面说话吗?和谁说话啊?妍妍说你昨晚都没有回来睡觉,你去哪了啊?”

  司云汀:“关你什么事。”

  姑娘有些尴尬,司云汀是那种跟不喜欢的人聊天就变身成话题终结者的人,拥有着有问必答的基本美德以及十分想要一秒钟结束话题的心态,并且乐于给别人难堪。

  胖子“呵呵”笑个不停,身子一抖一抖的,吴邪拍了他一下,道:“含笑百步颠?”

  胖子道:“瞎说,我就觉得好玩,平日里这姑娘那叫一个开朗温柔,我头一次见她这么冷淡,那满脸的不耐烦真是要笑死我了。”

  他看着张起灵,打趣道:“跟小哥有得一拼。”

  司云汀道:“你吃你的饭吧,这么好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胖子“嘎嘎”笑,苏万不知道为什么也笑,一桌人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这两个人,司云汀都想抱着碗回房。

  另一桌的气氛就很沉重了,自己人受了欺负,学生党里一个戴眼镜的,瞥了一眼司云汀,嘲讽道:“真没礼貌。”

  胖子耳朵尖,听到就起劲了,脸上挂着笑容,毫不留情地说:“这句话恐怕还是得还给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一个两个的,上学也不学好,净学着些勾搭人的话,勾搭不成还要倒打一耙,这还上什么学呀,放过你们可怜的学校吧。这事儿传到你们学校去,学校都以你们为耻。实话说,你们姑娘这种小手段,胖爷我看多了,咱们小孩看不清不计较,是她心大。要换是我被你这么一踩一捧含沙射影的,一个巴掌呼就过去了。年纪轻轻善恶不分,可见你们学了跟没学一个样,还是乖乖回幼儿园重造吧,别出来丢人现眼让人觉得世界无望。”

  不得不说胖爷嘴上功夫了得,跟着伶牙俐齿的小三爷这么久了,开口都不带一个脏字的,字字诛心。这群人被胖子无差别攻击一波,顿时恼羞成怒。

  之前搭话的那个姑娘更是直接被气红了眼,眼眶里含着眼泪,抿着嘴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却倔强地让眼泪在边缘挂着,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

  团里男生看不过去,“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拿鼻孔对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听这熟悉的台词,胖爷掏了掏耳朵,散漫又不屑地问:“年纪大了还是天生耳聋?胖爷我说话这么清楚都听不懂。还你是谁?天真,他是谁啊,你认识吗?”

  吴邪咬着筷子瞥了一眼,神色淡淡的:“不认识,哪个猪圈里跑出来的吧,真是,养猪场栅栏也不知道关好,得投诉。”

  黎簇“噗”地一下笑了出来,苏万笑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杨好把他扯回来,两个人头抵着头在桌子底下笑得肚子疼。

  司云汀在心里说,最大boss上场,这局由她引起的战役好像没她上场的份了。

  张起灵仍旧吃着饭,坐姿端正,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都没听到才是最大的纵容,司云汀盯着他笑,张起灵看她一眼,道:“吃饭。”

  “哦——”司云汀拉长了声音,一边看戏,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

  男生立刻就炸了,跳起来撸起袖子要打人的模样,他同学立马把他按住,连声说别和他们这群乡巴佬计较,听得吴邪快笑疯,若有所指地说着看他们这阵势,还真不知道谁是乡巴佬。

  薛楚妍安慰着自己的朋友,气鼓鼓地看着司云汀,道:“姐姐,你们这也太无理取闹了吧?芊芊不就是不小心说了你们两句嘛,你们有必要这么说吗?”

  司云汀心说刚说我没上场的份了,这姑娘就这么有眼力地把梗扔给了她,当即轻笑道:“小姑娘,看你这么年轻,却有着这样一个朋友,如果我是你,听到她说完第一句话,我就会理智地和她拉开距离。这种女孩子,她永远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

  “姐姐我是个好人,所以我来帮你分析一下。就从我看见你们的第一天上车开始说起吧,当时她和另外一个姑娘抢先挑了两个位置坐下,坐在学生堆里,将你排挤出来,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坐。”

  “然后,咱们跟团出去玩,我没猜错的话是这个姑娘向你打听我朋友的名字,你们三个围上来,当时的站位是你一个人一边,另外两个女孩子一边。哦,还有是分房间,一般的女孩子会有抱团心理,即身处异地,能跟自己认识的人在一起最好。我记得你有这个倾向,但是还没有说,钥匙就分在了你的手上,而且幸好是我跟你一间。”

  “就连刚才下楼,这姑娘和另外一个姑娘手挽手,你跟在后面。明明知道你跟我比较熟,偏偏要自己过来搭话。搭话也就搭话,前一句是怎么说来着的?你好好揣摩一下,这是个大惊喜。”

  司云汀平静地说:“如果你下一次还要出来玩的话,找个对你好的女孩子一起吧。旅游这种事,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真面目了。”

  薛楚妍脸色白了白,司云汀看着她,却没多少同情,反问道:“昨天晚上,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餐厅的这个地方安静得让人窒息,薛楚妍收回搭在女孩背上的手,捏着指尖没说话。

  司云汀把目光转向那几个男生,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蠢成这个样子,被人当枪使,说你们是从猪圈里出来的,都侮辱猪了。”

  黎簇“啪啪”地给她鼓掌,苏万和杨好一看,来了兴趣,掌声响得跟巴掌声似的,打在那姑娘的脸上,那叫一个清脆爽快。

  偏偏司云汀还笑着说:“低调低调——”

  胖子道:“爽快。真是大快人心。”

  吴邪夹走最后一块排骨,一脸同情,语重心长地说:“汀啊,你这么说真是太伤人心了,这么点大的小姑娘,被你说跳楼了怎么办?我们不就变成杀人凶手了?下次不能这样了,毕竟是个姑娘,还是给点面子啊。做人不能太绝。”

  司云汀乖巧点头:“嗯嗯,你说的都对。”

  黎簇骂道:“虚伪!”

  吴邪笑着看他:“嗯?”

  黎簇:“呵!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