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解雨臣气得头疼,那厢吴邪也满腹牢骚,你说说,他要在酒吧驻唱,我写歌,他要到处拉赞助,我陪着跑;他得到的预算不多,我他妈就没一刻消停的,什么活也帮忙干,灯光,美术,特效,摄影,四处踩点!还要跟着监制主题曲,配音的哪首曲子不是我写的?做朋友做到这份上还跟我拧着干!天地良心!

晚餐时,桌旁两个棺材脸,一言不发,眼皮不抬,只管吃。

吊灯忽然刺拉拉地闪烁了两下,眨了眨眼,刷地灭了。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只有两双眼睛发着光。

停电?

吴邪一拍桌子,玻璃瓶罐叮叮咚咚地颤抖了一下,“这日子没法过了!”

解雨臣擅长夜视,抓过一瓶苏打水,并且准确送到唇前,“怎么没法过了,你倒是说说。”

他哼了一声,“连灯都给我气受。”

解雨臣不吱声了,专心喝完一整瓶圣培露,然后站起身摸出打火机。Innermost的复古铁艺吊灯颇为别致,灯泡上面是烛座,整个一烛台形状,正是为了这种情况而设计的。他依次点亮六个蜡烛后,俯下身,单手撑在桌面上,直视向吴邪,低声道:

“My queen(我的王).”

吴邪愣了大概有三秒钟,接着反应过来,这是他们争论了一下午要不要剪掉的那个片段,女主角执意要男主角离开他们的革命组织,同时也在逃避两人的感情。解雨臣念的正是男主角的台词。

洋甘菊的香气在鼻头缱绻缠绵,解雨臣凝视着吴邪漆黑而透亮的眼,里面几点火苗正幽幽跳动。

吴邪很快入了戏,他微微抬起下巴,脖颈修长,一派尖削而漠然的线条,表情很冷淡,“My follower(我的信徒).”

解雨臣微微弯下腰,向他伸出手,是个恭敬的邀请姿势,“我向今天下午的鲁莽道歉,我不该怀疑您的决策,请原谅,这纯粹是出于……”

吴邪接受他的邀请,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解雨臣直起身来,却迟疑地住了嘴。

“出于什么?”

“出于忠诚,和对您的爱情。”他道,感受到手心里的手指飞快地颤抖了一下,在他即将抽手而走的前一刻紧紧握住,以一个灵巧的滑门步贴到吴邪身前。

两个人按着开场的舞步同时一转体,就着华尔兹的节奏悠悠地走三角步。

“如果您执意要我退出事业,那我无话可说,只有服从。”解雨臣轻声道,薄雾般的烛光在他眼底轻晃,如同一杯汽灯照耀下的葡萄酒,“我的日记中记着跟我们友好的每个高官家属的生日,别忘了送礼;给财政部、军部、内政部和警署总督的贿款登记在支出底下,有密码标记,每个月的第一天需要寄出;至于我们单独收买的大小媒体人,那个清单在桌子左边的抽屉里,付款方式是以慈善基金会的名义,现金直接送去他们的个人办公室;至于我们在黑市的街头人,登记在合法的供应商底下……”

“女王陛下,还有,不要放弃我们的组织,那是我费了很大力气经营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