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演跟小园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虽说现在粉丝多,依然有不少人是专门听相声的,节奏垮掉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张九龄又想起来第一次天津专场的紧张出错,实在不想重蹈覆辙。

  不管什么时候,相声才是他们的立身根本,娃娃腿学出来的工夫,可不是为了靠出错逗乐子的。

  “其实他们挺喜欢的。”王九龙想了下演出时观众的反应,不得不说相声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原来捧角都是看他们顺顺当当演下来,现在反而更喜欢看演员在台上蒙圈掉链子的窘迫样子,说一句可爱。大概粉丝总有颗老母亲心。

  时代变了,要借势,也得承担双刃剑的风险。

  “他们喜欢的多了去了,总不能样样满足,那不乱套了。”

  王九龙点了点头,他俩在这方面还是挺一致的——

  自己演好了就成。

  捧不捧的,只求问心无愧,对得起师父的教导和观众的票钱。

  今天中午他们没有返场,签名也在晚上,演完就算结束了,俩人换了衣服,也不想出门,叫了外卖在宿舍里吃。他趿拉着王九龙的拖鞋,大了一圈,走路直晃脚,他端着碗过来,顺嘴说了句:“儿子你怎么哪都比别人大。”

  王九龙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张九龄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求他别展开了说,“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吃饭。”

  “张老师,我必须得提醒你,你这一天天话里话外的,能不能少撩骚?撩了还怪我,还让不让人活了。”

  要是条件允许,张九龄这几天早被弄废了。

  “你自己脑子黄,跟我有屁关系......不要聊了不要聊了。”张老师蹦了句南京话,抱着鸭血粉丝汤喝得很香,清透汤水上洒了把小葱香菜提味儿,滋味很是鲜美。

  两人聊着天,张九龄突然想起来件正事,胳膊肘撞了撞王九龙,眉头皱起来,那双圆眼睛里几分不解,说话带着点京腔,“哎,你说,我内药到底是哪个孙子给换的?揪出来我neng不死他。”

  “......”王九龙后背一紧,筷子顿了顿,若无其事地问:“你有怀疑的人了?都这么久了,还能找得到证据吗,不用你弄,我帮你揍他。”

  “真的假的啊。”

  “必须是真的!”

  张九龄扫了他一眼,快把人盯的汗毛起立,烟嗓才慢慢悠悠说了一句:“我怎么瞧着,就是你这个孙子呢。”

  王九龙睁大眼睛,压抑住内心的紧张,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怎么可能,老大你别瞎说。”

  他这句话一说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理智回归之后,张九龄就有种模糊的猜想——这事儿可能是王九龙做的。他俩认识那么多年了,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各自老底都摸得一清二楚,思维上就算做不到心电感应,也能说得上心有灵犀。少年人狡黠莽撞,走点儿偏门再正常不过,何况王九龙又不是傻子,天天乐呵呵的看着好糊弄,实际从不吃亏。

  这孙子在玩弄他BV上的演技简直能拿个小金人,全队的人都被他祸祸了一遍,愣是屁事没有,光看这点就不是个简单男人。

  角儿的抑制剂一般人碰不到,粉丝和工作人员就不提了,关系一般的师兄弟也没法摸到他行李箱夹层,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最方便下手的就是王九龙。有时候懒得收拾行李箱,都是大白塔一手操办,不然当初他去哈尔滨也不至于装错大褂。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来,再想拔出来就难了——最终受益者首当其冲。

  带着有色眼镜去看,王九龙的举动自然诸多蹊跷,张九龄一直忍着没说,一来是知道无论如何对方不会害他,二来确实没有证据,很容易被蒙混过去。

  真让他假装岁月静好无事发生,又不甘心,除去节目效果,九字科大师兄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闷亏。况且那种药不是简简单单能弄到手的,王九龙这都接触了些什么人?

  净招事儿。

  南京到底不是大本营,外地出差人多眼杂的,他不想把事闹大,怕被有心人抓住小辫子作文章,影响到王九龙。本就是他俩之间的事,怎么处理都是张九龄自己的选择,他带出来的师弟由他管教,跟那些吃瓜群众有个屁的关系。

  他们是实实在在演出赚钱的相声演员,又不是靠人设吃饭的偶像,理应保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张九龄原本给王九龙判了个死刑缓期,打算等结束南京之行,回了北京再秋后算账,没料想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儿子以为他不知道,行事越发肆无忌惮。在台上也不收敛,把观众当瞎子,就差广开言路昭告天下了。

  正好下午宿舍里没人,两人在一起吃着饭,大师兄决定敲打敲打。

  他小小地诈了下,余光瞥到王九龙紧张的小动作,心里有点好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仍是一副生气样儿,拿筷子敲了敲桌子,问:“真不是你?”

  王九龙猛摇头,脸颊鼓鼓的,薄唇讨好地笑起来。

  不得不说容貌俊俏真的是天然优势,做什么都能被原谅。

  然而大师兄郎心似铁,扯了扯他脸颊,王九龙面皮白,松手了就是一个印子,红彤彤印在脸上。“那你猜猜,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无聊,换了我的药有什么好处?答对了这里面就没你的事儿。”

  王九龙揉了揉脸,这下知道张九龄不是随便闲聊,而是真的怀疑上他了。他这师哥看着年岁小,其实经过的事比一般人还要多,估计早憋着呢,也就是打不过他,才能平心静气地讲道理。

  他往张九龄那边挪了挪,和师哥挤在一个小沙发里,并没有直接坦白,漂亮的眼眨了眨,顺着张九龄的话往下说:“我觉得吧,一定是个特别喜欢你的混蛋,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九龄差点坐到沙发扶手上去,闻言瞥了他一眼,离得近了,也不用大声讲话,烟嗓低低的,“然后就把我药换了,真不怕出点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