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易把药放在唐牧旁边,看着唐牧喝了药,微微皱了皱眉。

  他虽然确实不想跟人一起同住炕上,可这大冬天的,让唐牧一直在地上睡也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也难怪刚才刘信会生气,大冬天睡地上,身体再好的人也吃不消啊。

  他扭头看了眼,炕的面积其实挺大,比他的龙榻还要大出一倍来。

  唐牧喝完药,笑着看了眼苏淮易,声音有几分沙哑:“刚刚刘信说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苏淮易闻言,微微抬眸看着唐牧,他自己病成这样,竟然还有心思来安慰他。

  苏淮易掩下眼底的一抹情绪,温柔地看着唐牧劝道:“他说的没错,你睡炕上吧,地上太冷了。”

  唐牧没出声,似乎是还没拿定主意,苏淮易却走到他身边,柔声道:“我扶你,快上去吧。”

  唐牧见他坚持,也不好再拒绝,由着苏淮易扶他上了炕。

  只不过炕没烧火,也有些凉。

  唐牧想起身去烧火,苏淮易没让,直接喊了个工人烧火。

  唐牧下意识以为工人不会答应,刚想要坚持去烧火,没成想那工人对这“份外之事”却丝毫没有抗拒,竟真的听苏淮易的话烧火去了。

  苏淮易长这么大没照顾过人,只知道给唐牧多盖两床被子,让他这两天好好休息,多睡觉。

  唐牧却忧心那些还没长好的作物,看着苏淮易笑道:“我先去柴房给种子喂点营养液就睡。”

  苏淮易虽然不懂得照顾人,却也没糊涂到要让病人干活的地步,他轻声咳了两声之后问唐牧营养液在哪儿怎么喂,唐牧见状也不再坚持,老老实实回答完听苏淮易的话老实休息了。

  苏淮易召来暗一,把唐牧刚跟他说的方法吩咐下去,暗一召来几个暗卫去了柴房,没多久就把营养液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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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牧这一烧整整烧了两日,晕晕乎乎在炕上躺了两天,都是小夫郎在顾照他。

  小夫郎对他关心备至,却似乎并不怎么会照顾人,但唐牧不在意这些,唐牧想得开。

  小夫郎嘛,本来就应该是用来疼的,况且那原主以前对小夫郎那么坏,小夫郎没趁着他病要他命就不错了,甚至还能尽心尽力照顾他,最起码心意到了。

  唐牧躺了两天,躺的浑身难受,他起身穿上外衣,本想去柴房看看,结果刚出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不过是病了两日,他家院门前竟然堆满了木头。

  唐牧走出去一看,小夫郎正在旁边指挥工人们干活。

  那些木头,有刚从山上拉下来草草扔在一起的,有形状好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用来建造房屋的,还有一些形状不太好被劈成柴火摆成柴火堆的。

  唐牧心底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不擅长照顾人的小夫郎虽然体弱多病,一步三喘,但做起事来却是这般凌厉风行,干净利落。

  小夫郎看到他,似乎站久有些累,扶着墙朝他这边走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小夫郎刚关心完唐牧,唐牧就见他手握成拳掩唇咳嗽了两句:“快回去吧,外面冷,你穿的太少了。”

  唐牧看着他冻的惨白的小脸,微微蹙眉:“我好了,这里交给我,你别管了,快回去好好歇歇,这两天累坏了吧。”

  小夫郎却只笑着摇了摇头:“咳……咳咳……不累的,是暗……是工人们辛苦,我只不过简单交代了几句罢了。”

  暗卫门闻言,看着主子异口同声道:“都是雇主安排的好,雇主辛苦了。”

  苏淮易:“……”

  唐牧见状,心想小夫郎真是教导有方,这才几天功夫,这些山野打猎的猎户竟然能被他教的这样听话,想来钱也是没少给。

  念及此,唐牧拉着小夫郎的手腕将人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雇工人的钱够么,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

  小夫郎闻言,看着唐牧笑了笑:“够的,他们要的工钱不多,只是平日里居无定所,只图有个住的地方。”

  唐牧听小夫郎这么说,才微微松了口气,看着小夫郎称赞道:“夫郎真是我的福星,竟能找到这么多能干的工人。”

  暗一闻言,偷偷瞪了唐牧一眼,心道堂堂大内暗卫、一等一的高手给你种田,你就偷着乐吧。

  “咳……咳……”

  小夫郎似乎冻着了,咳了几声。

  唐牧立马拉住小夫郎的披风,把那披风往一起拉了拉,将小夫郎整个人裹在披风里,一手护着小夫郎的肩把人往屋里带,微微有些自责道:“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在外面站这么久。”

  小夫郎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牧把人送回屋里,去柴房看了看,小小的果实已经初具雏形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好了。

  只是营养液剩不多了,唐牧又开始着手调制营养液,等调制好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因为他生病,这两天没上山,家里没什么吃的,唐牧刚打算出门,却发现院门旁不知何时临时搭建了一个小窝,小窝下面搭建了一层板子,而板子上面,堆放着满满的山鸡和野兔。

  唐牧见状,心叹道,不愧是猎户,竟然会有猎东西存放过冬的习惯。

  不过那毕竟不是唐牧打的,唐牧自然不好意思拿人家猎户工人的东西。

  于是唐牧还是打算出门,只不过他刚要走,就看见那天救他的猎户把手里刚烤好的香喷喷的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递给他:“雇主说想吃这个。”

  唐牧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他说的雇主是小夫郎苏淮易。

  唐牧接过东西,心底好奇,这小夫郎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些人教的如此死心塌地的?

  不但老老实实给他们干活,还给他们打杂做饭,更重要的是,工钱也不要多少,只要个住的地方,难道古代人都是这么质朴的么?

  唐牧吃过午饭,才发现工人们都不见了踪影,唐牧也不知道他们是干活去了还是打猎去了,不过毕竟他们没付人家太多工钱,唐牧也不好意思管这些。

  他出了趟门,直奔药铺去了。

  给小夫郎买补药的时候,唐牧听到旁边排队买药的人谈起了李牧。

  唐牧一时只觉得这名字耳熟,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天跟自己订货的那个买家不是就叫李牧么?那个卖肉大哥嘴里的冤大头。

  唐牧这人本不喜欢去听旁人的八卦,但这李牧跟自己有生意上的往来,唐牧还是留了个心眼听了一听,毕竟过几天的荔枝和桂圆还要卖给他呢。

  谁知那几人有用的一句没说,只说了些他过往的风流韵事。

  等那些人离开药铺,唐牧才状似随意的跟店家打听:“店家,他们说的李牧是个什么人啊?”

  店家一边装药,一边笑笑道:“听说是早些年从京城来的,他父亲现在还在京城,貌似是个当官的,这处宅子住的是他母亲和他,李牧这人,我听说的跟他们听说的不太一样,我倒听闻,那李牧是出了名的专一,一心只喜欢那张家小姐,从不在别处沾花惹草。”

  “不过别的不说,他最被世人诟病的,就是他那大手大脚的花钱的性子,说好听了人家有钱,说难听些,就是败家,他母亲溺爱孩子,很纵容他,但他父亲貌似对他管得很严。”

  店家把手里的药装好,看着唐牧笑了笑,总结了一句:“老夫听来的这些,不过也是道听途说罢了,唐少爷只当老夫是闲话家常罢,莫要当真。”

  唐牧听到那一声唐少爷,当即一愣,回头想想,人家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了,知道李牧那些事儿,肯定也知道原主那些破事儿。

  不过唐牧倒没觉得尴尬,毕竟做了亏心事的人不是他,于是唐牧礼貌对着店家笑了笑,点了点头,这才离开了药铺。

  听店家的意思,李牧应该是个出手阔绰的贵公子,在买卖上来说应该是靠谱的不会坑他东西的。

  唐牧回到家,跑到厨房给小夫郎煎药。

  药还没煎好,就听外面吵吵闹闹,叮叮当当的,不知在做什么。

  唐牧出了门,看到小夫郎竟也在外面,当即走上前给他把披风好好裹了裹,柔声道:“怎么出来了?”

  小夫郎微微咬了咬唇,似有些害羞的模样,低声道:“我……我想……想弄个浴桶洗澡。”

  唐牧闻言,心道是自己疏忽,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这些天他们洗澡全是用毛巾沾热水擦的,小夫郎肯定不习惯。

  小夫郎见他半天没说话,下意识有些怯懦地看着他问:“可……可以么?你要是……要是觉得麻烦,我就不让他们……”

  “当然可以。”唐牧说完,笑着看着小夫郎:“是我考虑不周,你先回房休息,我跟他们一起弄试试。不过……”

  唐牧顿了顿,犹豫了片刻。

  小夫郎以为他反悔了,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唐牧笑笑:“这些猎户大哥和我都不是专业的工匠,可能做不出来好的。”

  唐牧一心都在小夫郎身上,没注意到身后那冷飕飕的想要刀了他的目光。

  “不过你放心,”唐牧柔声看着小夫郎哄道,“要是我们做的不好,我就出门给你买,最晚明天,肯定让你泡上澡。”

  小夫郎闻言,似乎心情不错,看着唐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