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精灵宝钻同人)星火>第一章 心跳

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只余黑暗。黑暗、他、还有疼痛,疼痛是黑暗外唯一的存在。当Maedhros闭上眼睛时,疼痛甚至挤开了黑暗、淹没了黑暗,多数时候它们是红色的,有时候是白色。

没有星光,星光也熄灭了。也许在Angband的熔炉散发的浓烟和雾气的上面,它们依然在什么地方闪亮着,也许它们已经不在了,也许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在了,而他无从知晓。有时候会下雨,但是雨是黑浊油腻的,散发着恶臭,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一切洁净的存在。雨水烧灼着他的眼睛,还有身上的无数伤口。

没有任何话语,也没有风声以外的任何声响。Orcs不会到这里来。终于,他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把他铐在这里。在地牢里,即使是被他们折磨的时候,他身上依然有某种东西在战斗,仅仅是他们映入眼中的形象,就点燃了他心中的憎恨,而憎恨烧灼着他,维系着他们无法熄灭的生存和战斗的意志。

而当他们把他带到这上面来的时候,他一开始觉得他们终于要杀死他了。Morgoth本人也在这里,Maedhros茫然地想着自己现在终于将做到父亲所没能做到的——被Morgoth亲手杀死。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心中升起了一种不正常的,近乎病态的兴奋。即使在这时,他的躯体只是在苟延残喘,但他的灵魂依然在燃烧,并且被黑暗大敌的样子激起——Silmarils在他的冠冕上闪耀。即使在这时,他也决心抗争,如果身体做不到的话,至少还有灵魂。然后,一切发生的很快,Orcs解开了他身上的镣铐,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怒火因无力站起来抗争而喷薄,他感到这怒火烧灼的光热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几乎可以用它的光芒灼伤他们。然后,Morgoth亲自弯下腰来,把那个地狱中打造的钢箍铐在他的右手腕上。他们把他吊起来,然后离去。

开始的时候,Maedhros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在地牢里,他们有时候会丢下他数小时或者甚至好几天,有时候是等他恢复,有时候仅仅是为了消磨他——留下他独自心神不宁地揣测着接下来的更多折磨。但是他们总是会回来。然而这次,没有人回来。

他刚被吊起来的时候还能够用左手抓住链条,他一次次尽全力将身体拉起来以分散右手腕上的压力,直到肌肉开始尖叫,他不得不再次放开。

他们没有再回来。

某一次他的肩膀断裂了——他再一次用左手拉起自己,因为畏惧放手时随之而来的疼痛而坚持了太久,直到他的手疲惫地滑脱,然后整个人重重地坠下。

在那以后,他不能再把自己拉起来了。在那以后,一切失去了意义。他在那里,独自与黑暗、与疼痛相伴,维持着他的生命、他的存在的愤怒的星火在慢慢被绝望消磨殆尽,而他只能独自与那绝望相伴。

后来,他回到那个洁净的、有光和生命的另一个世界以后,他们告诉他,他在那里度过了数年时光。而如果按照这片凋零更迅速的土地的新的、易逝的时间单位计算,是数十年。对此,他没有认可或反对。在没有日月,没有星辰来丈量时间的地方,时间会是怎样的?会像凝固的血液一样停滞?还是它不再存在?

时间并非不再存在,这点他很清楚。即使别无他物,时间依然存在,那是在他漫长折磨中的另一个残酷的同伴,但是它并非以年纪,也不是月,也不是日,它的单位是心跳。

痛苦的、沉重的心跳是所剩唯一能用来记数时间的东西。几百,几千,几百万,太多了,难以记数,难以承担。而痛苦和绝望随着每一次心跳积累,直到其他一切都不复存在。维持他的星火熄灭了,随之而去是他还有所当为的感觉,所有那些曾点燃这星火的东西。

誓言。

Silmarils。

永恒的黑暗。

但即使这样,心跳还在继续,他希望它停下来,它应该停下来,但是它仍然固执地坚持着跳动。尽管他无权活下去,无权继续呼吸,但是有什么东西迫使它继续跳动,有什么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就像那道把他的手腕和山壁锁在一起的钢箍一样,把他的灵魂和身体锁在一起。他会永远呆在这里。这甚至算不上是一个想法,更不是一个令他恐惧的想法,它似乎要大于一个想法,但同时又不那么大。【1】有意识的思考已经变得太复杂、太累人,这就像一种给自己的判决,而比起只是简单地呆在那里,这个判决并不更加令人恐惧。【2】。他甚至已经没有了恐惧,因为和恐惧关联的是未来,而未来,他早已失去。心脏跳动和永恒静止之间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最终也消散无踪,这里只余黑暗和疼痛,不断交织变幻。

当身周的黑暗开始消散的时候,他几乎无法理解。黑暗早已经与疼痛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直到有什么东西胡乱地把它挥散,然后推开它,只留下了疼痛。这没有道理,为什么黑暗离去了而疼痛却留了下来?他的双眼、他曾经在双圣树交织光华中用过的、曾经注视过Silmarils的光芒的双眼,开始被黑暗的消散唤醒。光开始变得像Laurelin的光一样明亮,随着它的到来,某种类似于希望的细小藤蔓爬进了他的内心。在他没能理解的时候,这藤蔓就像水从布袋中流逝一样迅速消散。但是他想留住它,养育它,也许它能成长为某种能够再次维持他存在的东西【3】。当光再一次消逝,他感到一种并无意义但却强烈得近乎疯狂的悲痛,但是它又回来了,然后保持着这两者的循环——消失,然后再回来——这成为一种他紧张地依靠着以维系一个疼痛以外的世界的节奏:日出、日落。这些词是他后来才得知的,来自另一个世界,洁净的那个。

他不曾记数过日出,记数意味着让时间的流逝再次重要起来,而这,仅仅是模糊地想到都令他退缩。他只是等待着日出。

然后,某一次,日出带来了改变,它带来了声音。号角声、说话声,蓝色的旗帜在遥远的下方飘舞。洁净的声音、洁净的颜色,所有这些存在如此确定如此强烈地属于另一个被遗忘的世界,以至于他觉得这只能是幻觉,然而他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幻想的能力在很久以前就已远远把他抛下。但是旗帜的蓝色、上面闪着银光的纹饰,终于搅起了某些早已几乎埋葬在痛苦和绝望之下的存在。

“Fingolfin。”他低语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异,它不属于此地,而在数次心跳的时间里,他不想再听到它。但是他意识到,它不属于这里,它属于下面的那些人,如果他能让声音传到他们耳中,黑暗和疼痛都将终结。

“Fingolfin!”他尖声嘶喊,“Fingolfin!Fingolfin!”

除了回声以外,没有应答——回声狂乱无序地扭曲着返回来, fin-nolo-fin-nolo-fin,似乎带着嘲讽的味道。但是嘲讽对他不起作用,他身上所剩的Nelyafinwe已经不足感受到这个名字,这个曾经令他父亲如此恼怒的名字的回声的嘲讽。

“Fingolfin!”他再次呼喊。竭尽全力反抗着正试图淹没他的红色的痛苦,他心中微渺的星火也在以绝望的力量闪烁。有了一个意义,一个强大得无法撼动的意义,他所能忆及的唯一意义。

“Fingon!Fingolfin!听啊!Fingon!”

终于,一道痛苦的巨浪拍打过来压过了他,他疯狂地抗争,却没能从它的重压中挣脱。他的世界又一次落入了他熟悉的红与黑的漩涡,同时又充满了刺穿他身体白色的痛苦,它们淹没了下面的蓝色与银色的旗帜,淹没了意义。

当他再次被痛苦压服,太阳落下了,声音和旗帜都消失了。

星火闪耀过,然后熄灭。

他不再等待日出,每一次日光的来去似乎都变成了对他的嘲讽。世界还存在,他现在知道了,他看到了,他听到了,他曾呼喊它,而它转身离去,把他留在了此处。时间继续流逝,而他不想要其中的一分一秒。日出,日落,日出,日落,但是他拒绝它们,回到原点,回到心跳。这样更轻松些,也更有规律,心跳疼痛心跳,它们变成了唯一的存在,这存在很容易理解,而且它纯粹均匀、持续不变。没有了星火,星火也被他抛弃,因它们搅乱了秩序,从外面也从内心,它们只会带来更多痛苦。

心跳疼痛心跳。【4】

然后,是歌声。

He was here for ever. It was not a thought, much less a thought thatfrightened him. It was more than a thought, and at the same time, much less. 大意应该是在讲对“他将永远呆在这里”这个概念的理解,这并非一个想法,并非出于有意识的思考。

此处原文是It was a conviction, one that was not so much frightening as simplythere. Even fear had ceased. 信念这个词在中文中似乎太积极了,不适合这个地方,但是我没有想出更合适的词……而这个地方又实在需要一个名词。

He didn't comprehend it; thoughtwas reduced to fleeting notions, elusive like water running through fabric, buthe wanted to cling to that tendril, nurture it, so that it might grow intosomething to sustain him once more. 这里的意思我理解为希望的藤蔓在刚刚出现后就迅速地消失

Heartbeatpainheartbeat. 一个重复出现的……合成词。我把它直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