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带着造化玉碟去了西方，他原以为这玉碟得好生一顿驯服才愿为他指路，哪知路上造化玉碟如一块橡胶一样晃来晃去，其所指的方向就是西方。
罗睺感到新奇，他拎起玉碟甩了甩，无论他转向哪个方向，玉碟的“脑袋”都指向西方。
他“啧”了声，“鸿钧手中这东西何事这么听话了？”
玉碟一副乖巧模样。
罗睺终于到了西方极乐世界，入眼尽是暖黄色，耳边有梵音传入。
他与玉碟同时向一个方向望去，最后他往准提与接引的道场飞去。
临近道场，罗睺垂眸望向手中玉碟，手腕一翻，玉碟隐去身形。
他“哼”了声，鸿钧这老东西真得感谢他替他遮去了这人模狗样的事实。
殿内，准提正在打坐，接引将气在自己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后缓缓吐出，他的气息凝实了许多，但仍有暗伤在。
就在这时，黑风刮去了殿内的金光，强大的压迫感让二者头皮发麻。
突如其来的气息很是熟悉，尤其是接引，在体表感触到这股气息后他的身体疼了起来，数月前遭遇的惶恐再次降临，气势更重。
他心惊胆战地抬起头，在见到远处的那道黑影时瞳孔一缩，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好在他的手臂及时撑住。
准提见状亦是，虽然已时隔百万年，但当年罗睺时不时提弑神长枪打他们的场面历历在目。
他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接引喃喃道：“假……假……”
“不！是真。”准提笃定道。
罗睺来时，二者皆低下头好生招待对方。
然而罗睺一入殿内，他的目光总往接引上瞥。
接引这几月的事对罗睺恐惧极深，他紧紧攥着手中佛珠，强装镇定。
罗睺在他们殿内用脚翻了翻有什么好东西后，忽然又将目光移到了接引身上。
接引被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自己离罗睺近了些。他正想悄悄往后退，却见罗睺凝视着他疑惑道：“你身上有本座的一击，本座打伤过你？”
接引：！
他冷汗直流，嘟囔道：“魔祖当年打伤过在下数次……”
“不！”罗睺直直地看向他，“是近日打伤，你身上有本座全力一击。”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本座临死前，曾设法将此击交于……”
罗睺突然顿了顿，他并非愚蠢之人，他扫了扫接引全身，换了种说法道：“本座将其交于了本座最在乎之人，若谁让他少了一根汗毛……”他笑了，但只是皮笑肉不笑。
接引打了个冷颤，不仅是他，就连准提也明白了为何小商王那里总会三番四次出现罗睺幻影的原因。
“在、在下不知。”
“你不知？”罗睺挑眉看他。
接引道：“在下只是走到一男子身边，不知为何空中忽然出现了魔祖的身影，竟给了在下一击！在下的降魔杵也碎了。”
接引表面上装作委屈，实际上内心慌张的他险些站不住。
罗睺瞥了他一眼，冷哼了声。
他可不是世间那些一听此事就给补偿的神仙，他甚至极为嫌弃。
“本座只给他留了三击，没想到一击浪费到了你身上，啧。”
接引：……
他内心复杂，只能说幸好没有莽撞去报仇。
罗睺虽嘴上嫌弃，但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如此看来，他的那傻枪是真的化形了。
这可是罗睺死前想也不敢想的事，他最大的愿望是这傻枪能“嗯嗯啊啊”几声就不错了。
罗睺一时高兴，就连抢东西也带劲儿了起来。
多抢抢，等回去还能给自家傻枪置办些家业。万一那小傻枪魂魄凝实有了七情六欲，说不定还能找个媳妇。
希望那小傻枪能找个泼辣厉害的，到时也能护着他。
罗睺一边翻，造化玉碟偷摸摸为他指地方，这还真被他翻出不少法宝，即便是接引准提也不免肉疼了起来。
“魔祖，那可是七宝妙树，洪荒至宝，您可不能要去！”
罗睺蹙眉道：“胡说！本座是明抢，怎能是要？！”
接引准提：……
七宝妙树是宝贝，罗睺自然不能将其给练了。余光他瞥到一堆灵气磅礴的法宝道：“竟如此有缘被本座看见，那便是本座的了！”
接引准提：……
罗睺又夺走青莲宝色旗等灵物，接引伸手欲阻拦，罗睺瞥了他们一眼，“怎么？是本座不配拿？”
“不、不敢。”他们颤了颤，终于低下了头。
回去路上，造化玉碟兴高采烈，一直在空中蹦蹦跳跳。
罗睺被它跳得脑瓜疼，出言讥讽道：“你再怎么高兴也没用，本座不会给你分一个，更不会给你主子分，全都是我家枪的。”
怎料，造化玉碟一听这话更高兴，跳得更厉害了！
太好了，给独苗苗比给我还让碟高兴！
待罗睺回到紫霄宫后，他问鸿钧借来了乾坤鼎，又在人间寻了半个时辰寻来一枚核桃。
他将灵宝往乾坤鼎里面塞，然而灵宝实在是太多了，乾坤鼎不舒服地晃了晃身子，表示实在是装不下了。
的确，灵宝都已经溢了出来，开始往下滚了。
罗睺蹙眉，叹息。
他托腮道：“确实也不少了，应该够给我枪补脑了。”
乾坤鼎闻言，鼎身晃了晃，似是在抬头看他。
片刻后，它举起一旁的“天灵盖”往自己的鼎身里面戳了戳，硬是把里面的灵宝给压了下去，压平了。
里面空出来了不少的空间，乾坤鼎晃了晃，表示自己还能装。
罗睺低头看着鼎里面压扁的灵宝，惊呆。
*
人间。
自从恶尸子升看到了滔天魔气后，本体、善尸也飞了出来，纷纷寻找魔气来源。
只是他们找寻了许久，魔气就像是一瞬间消失在了这世上。
因李靖失掉了长子，子升先是告诉了对方实情，又让对方先歇息几个月。
李靖知道自己长子还能回来后，精气神肉眼可见地回来了。只是他经常独自一人找寻一片空旷的地方看着落日，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后来，王后生子，两孩子跟着回去了。
过了几日，李靖也来跟子升请求先回朝歌。
子升同意。
学宫附近的一片山坡上，李靖坐在一棵被砍倒的枯木上看着落霞。
在他身后，子郊悄悄探出脑袋。在他头上，子震也探出脑袋将下巴搭在子郊头顶。
两个娃娃都觉得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们哥哥好像有些害怕？想过去又不敢过去。
于是他们索性原地玩了起来，比如逗逗地上的蚂蚁，又或者揪揪树干上冒出的树叶。
李靖虽看着落霞，却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他悄悄探过头想要看看子郊，却又将目光给收了回来，他亦揪起树上的一片叶子折了起来。
忽然他听到子震新奇道：“好漂亮的蘑菇！”
子郊亦道：“好看定很好吃！”
李靖：？？
他转过身，在两个娃娃准备咬蘑菇之前阻止了他们。
他捏起色彩鲜艳的蘑菇，习惯性严肃，却在看到子郊时愣了愣。
他按了按眉心，将眉头压下，又长呼出一口气，尽量使自己说话声小一些。
“越是色彩艳丽越不能吃，有毒。”
“那丑的呢？”子震睁着大眼睛好奇道。
李靖摸了摸脑袋，“丑的应该可以吃。”
后来他们找到了丑蘑菇，然后中毒了。
李靖以及三个孩子：……
好在他们并非常人，无大碍。
之后，两个孩子找李靖的频率变得频繁了，有时他们甚至一天找一次。
子震靠在树下看着子郊与李靖聊天，而在他眼中，子郊又不是子郊。
只见孩童的身影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金银两坨意识。
有时，软软的一坨银意识压在金意识之上，兴致勃勃地扬起脑袋听李靖讲话；有时，银意识躲在金意识之下，金意识如同一滩软软的大被子将银意识盖个严实，只留下了一双“眼睛”。
后来，金意识越来越靠近李靖，它也变得越来越活跃，越来越闹腾。
子震又好奇地看着李靖，真奇怪，看对方的面相不像是柔和的人，但对方对哥哥真的很柔和呢。
从来说过一句重话、皱过一次眉。
一日晚上，哪吒轻轻飘了出来，他对子郊道：“我想有自己的身体了。”
子郊先是愣住，而后嘴一撇，哇哇大哭了起来。他哭得很伤心，被子都哭湿了。
因为哪吒没有身体，只能先寄宿在子郊体内。
金意识霸道地抱着银意识，死死不放开。
金色哭成了金粉色，它咬住“唇”，死死不放开，就连意识也成了泪汪汪的。
“哥哥别走，我今后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给哥哥……”
银意识安抚着金意识，“你别哭，等我出去了，我将所有的好吃的都给你们，我发誓！”
金意识不要好吃的，它只要哥哥，从小到大与他走亲近的人就是哥哥。
*
子升一直在幕后注视着一切，等他发现哪吒有想出来的想法后，也联想到了哪吒的身体。
他从李靖那儿听说哪吒有一幅莲藕身体，是太乙所给。
他摇了摇头，叹息。
哪吒好不容易还了人情，怎能继续欠人情？
好在他已看过那副身体，身体气息很熟悉，一看就是紫霄宫出品。
于是他去了紫霄宫，也要到了上好的莲藕。
他将莲藕装在袋中，又环视紫霄宫。
紫霄宫很是清静，今日依旧不见仙师的人。
子升蹙眉，眼中露出了疑惑。奇怪，最近几月仙师好像很忙。
于是他将莲藕收好，穿过石亭，向宫宇走去。
四下一片寂静，不知为何，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阵风吹起，子升看向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