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卓成赶忙过来拍她的后背,她急着躲开,不小心扯到了雨卓成的衣袖,只听得刺啦一声,是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为了转移尴尬,楚楚转头问老板娘:“老板娘,马四和你打了什么赌?”

  老板娘暂且不答,转身去开了一坛自酿的酒,又分别给楚楚和雨卓成倒了一碗:“楚楚姑娘、雨少侠,请尝尝”。

  等他们喝完,老板娘问:“二位觉得这两坛酒,高下如何?”

  楚楚不解何意,直言不讳的说:“前者更佳”。

  雨卓成点头表示赞同。

  老板娘眼眶又湿了,她抬袖擦了擦眼角,说:“这酒确实好,我的玉琼酿真是比不上,我甘拜下风。”

  这个时候旁边几桌的客人也注意到了老板娘的反常,故意起哄:“老板娘,你怎么哭的如此伤心,感情这酒是你老情人送来的?”

  老板娘怒斥:“呸,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老板娘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桂花酿,自己喝了半碗,剩下半碗倒在地上,说:“马四兄弟,这碗敬你!”

  等她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方对楚楚说:“四年前,有个叫马四的伙夫在我这喝酒,喝完非说我这的玉琼酿不如他家主人的杏花酿,我当时就火了,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吗?当场就和他吵了起来”。

  她顿了顿,接着说:“后来他就和我打赌,有一天一定要拿玉琼酿给我尝尝,让我心服口服。当时可把我气的不轻,但谁会把萍水相逢之人的一句戏言当真呢?没过几天,我就一笑置之。”

  楚楚想起几个时辰前刚去世的马四,相貌平平无奇,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竟然为了兑现四年前的一句诺言,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个战乱之地。

  最后还为此丢了性命,不知临死前有没有后悔。

  \"仗义每逢屠狗辈,一诺千金,是条汉子\",雨卓成说。

  老板娘不住的擦眼泪:“楚楚姑娘,他是怎么死的?”

  楚楚:“我在枫华谷外几里的土坡上发现的他。当时他身上擦满了箭,血都快流干了,话也说不全了,但就是不肯咽气”。

  老板娘大恸:“他,是为了来送酒死的?就死在,这附近?”

  楚楚见老板娘内疚痛苦的神情,心有不忍,就安慰道:“临死前我向他保证一定送到,他很开心,走的很安详”。

  雨卓成也跟着说:“马四是性情中人,他既知此处危险还要来,就说明他把诺言看的比命还重要。他现在完成了承诺,也算是圆满了”。

  楚楚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雨卓成静静的跟着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楚楚假装不知,埋头赶路。

  她走快一些,他也就跟着快一些。她慢一些,他也慢,但就是不说话。

  楚楚憋着一股劲,等着他第一个开口。

  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终于快到天策府安庆绪的大营附近时,楚楚先憋不住了。

  她不能拉着他一起冒险。

  她转身,昂着头,看着雨卓成,刻意装出一副雄赳赳的气势。

  雨卓成报之以微笑:“要不要聊一聊?”

  楚楚:“第一咱们先说好,是你要来聊的。第二,要说什么快点,说完就走,别跟着我了。”

  雨卓成笑:“你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你以前很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的,赶都赶不走。”

  楚楚:“以前是以前,谁会活在回忆里过一辈子。”

  雨卓成:“你气我没认出你来,还是气我没回去看你?”

  楚楚:“你想多了,你没那么重要。”

  雨卓成神情严肃:“楚楚,对不起。”

  楚楚:“你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就要说这个?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雨卓成:”我在思过崖的湖底遇见你时,没认出你来,是我不好。我后来有回过洛阳,但你们都不在了,听邻居说你父母被害,你也不知去向。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楚楚背过身去,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狠命咬着嘴唇、咽下呜咽:“挺好的,还有事吗?”

  雨卓成见她肩膀微微抖动,知道她在偷哭,眼神中闪过一丝疼痛:“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