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人主认证, 曹操沉迷事业发展。
因为曹操忙着要去打吕布,闲了一整年的文官团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各个将手里堆叠起来的账本扔到一边, 从争吵粮草改为每天争吵出兵。
官署处因出征的事情,房顶子都要被吵翻了。相比之下, 荀府仍是一片安静祥和。
如今荀彧的工作除了教书育人,就是管理城中的一些进、出项,因为越来越多的算账问题, 他的眉毛越来越皱。现在曹彰一见荀彧拔腿就跑, 可以想象他平日里没少做惹荀彧的事。
自从教书先生们开始忙着出征的事情,曹府的孩子们也不用天天去书房报道了, 往日里在荀府吵闹的六条小龙有了去处,天天跑去曹府找曹家的孩子们玩。
有荀彧家的孩子带头, 平日里守规矩的文官和武将们的孩子也渐渐加入其中。现在的曹府每天欢声笑语, 曹府赏花用的院子已经变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
相比之下, 荀府现在非常安静,一切都恢复到了小玉没来前的时候。
荀彧看着空旷的客厅, 本应该在这里迎接他归家的妻子并不在,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小玉去哪儿了?
六个小不点跑出去玩就罢了, 怎么连小玉也不见踪影了?家里的帐房先生沉迷赚钱查账也不在家。整个荀府只剩下荀彧弱小、可怜,很无助。
荀彧身边冷冷清清的,蹲在屋顶上的谢必安都要为他哭出声了。
“我好好的鬼差不当,给人看护宅院。”谢七爷叹息一声, 一阵阴风拂过荀府屋顶,吹得院中的竹子飒飒作响。
荀彧心道这是起风了, 伸手关上了客厅的窗。
谢必安又是一声叹息, 竹子再次飒飒作响, 这声响过,客厅内的荀彧连门都关上了。
本来身有职务在熬时间的谢必安,独自蹲坐在房顶子上,弱小、可怜、没人疼,望着天空喃喃道:“要不是看在吾兄弟的面子上,吾才不会好心答应那只猫。”
而此时此刻,本该在荀府镇宅的玉玺正在看病。
精怪自然也是跟人一样会生病的,根据本体的所属不同,生病的种类也多种多样。植物怕虫子和真菌,本体招虫子了不上药就得自己拿手摘。动物成精更麻烦,跟人一样会感冒发烧,生产坐月子。
可是……物件成精除了本体损毁,需要用别的东西补体之外,没听说过他们还能生别的病。
有着多年行医经验的白衣书生吐了两下信子,他治过人,治过精怪,还是第一次给物件成精的治疗,还是……龙种传国玉玺。
光是她爆出来的名号就让他尾巴尖都瑟瑟发抖了。
白衣书生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甩动尾巴烦躁不已的螭虎小猫,他生怕对方给自己一巴掌。别看这猫现在小,那挥出来的全力一击,足够折断他纤细的腰肢。
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夫,唯一不普通的一点,是由精怪幻化而成,但是医术是正经去拜师学过,他可有师承的!
白衣青年面上平静,心里哆哆嗦嗦,“像这样无法变回人身的这种状况持续了多久?”
玉玺想了想,“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完全变不回来是从今早开始的。”
最开始是胃部难受突然变回了猫的形态,然后她吐出了毛球,吐完之后她就能恢复人形了,但是过不了太久又会这样,没有固定的时间,即便是没有毛球,她也会有呕吐欲。
白衣青年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会进食得对吧?”不怪青年这么问,物件成精食物并不是必需品,有的物件成精的精怪也会吃,但更多的是因为好奇味道。
青年看见玉玺点头,才又问:“那么,闻到过刺激性的鱼肉味会吐毛球吗?”
玉玺点点头,“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青年笑着道:“对吾的经验来说,这也是件罕见的事情。请让吾为你把脉。”
物件成精的精怪基本没有脉象可言,毕竟原本就是硬邦邦的物体,化为人体已经是难得,那些人体内的精细件都是凑乎凑乎得了,以至于脉象与人天差地别。
但是,只有摸了玉玺的脉象,白衣青年才觉得不得了。
如果精怪可以作为人生存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玉玺此刻该是人才对。可是她维持着螭虎的外貌,还说自己变不回来了。
白衣青年捏着小肉球,说道:“不应该的,你再试试幻化。”
玉玺本以为自己迎来了迟来的幻化瓶颈期,没想到看了大夫后,大夫一说她就能变回人身了。
“好医术!”她刚开始还不行这条白蛇能治自己,但是,是长乐宫推荐让她找这条白蛇大夫看病的,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看到化为人形的玉玺,白衣青年再摸脉,务必确认道:“恭喜你有了。”
“……”玉玺一脸呆滞,“有了什么了?”
好歹是从秦朝活到现在的玉玺,她还没傻到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这句话是对这她说的?对她这只物件成精的精怪说的?
白衣青年点点头,然后抛出了一个疑问,“吾有一事请教,物件有孕到底是胎生还是卵生?”
这件事情玉玺还想问呢!
她是个物件成精啊!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这样!
玉玺怀疑道:“你不是误诊吧?”
白衣青年不开心了,“你可以质疑吾是个精怪,但是你不能质疑吾的医术,吾可是师从……”他开始了一套熟练的师从介绍,还跟玉玺说以前他的师兄弟遍天下。只是年代久远了,人的寿命太短,剩下的师侄他又不太敢接触,时间一长,人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了。
说着说着,他还说哭了。
好好的青年顶着一张绝世容颜哭得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大夫遇到地痞流氓被欺负了。青蛇小药童端着竹筐进来就看见自家师父对着一个姐姐哭,他也不敢问,沉默的给师父递手绢。
等着白衣青年哭够了,天都要黑了,好在今日来看病的人不多,玉玺恰好是最后一位。
送走了玉玺后,白衣青年立在院中,垂眸对小童道:“真是怪事,难道精怪与人真的可以?”他的信子可以分辨出来,这传国玉玺身上全是人的味道,她孕育着谁的孩子显而易见。
青蛇小童耷拉着脸,完全不懂师傅在说什么。
等玉玺赶回荀府,给她代班看门大半天的谢七爷,此时此刻正在霍霍院子里的竹子,竹子上的叶片都要被他拽干净了。
谢必安见翠衣女子落于院中,抬手打了个招呼,转眼人就不见了,想来是有公差急着完成。
玉玺一回来,书房的门就打开了,荀彧出门问道:“这一整天你跑去哪儿了?”像是深闺妇人逼问一整天不见人的丈夫般的口气。
“没去哪儿,就是……”玉玺差点就说出口了,但是归来的路上见到城外那片农田,才改口道:“去看看农田如何。”
毕竟那一大片农田是她的功劳,现在拿出来说也不会让人怀疑。关于她为何不予荀彧说今日看大夫的事,玉玺想先跟长乐宫聊聊再做决定。
她毕竟是精怪,对这方面的事并不是太在意,但是这不代表荀彧的想法。
跟荀彧呆在一起这些年来,玉玺的心思也渐渐细腻起来。
只不过,等她跟长乐宫商量过后再爆出这件事,让荀府整个炸开锅就是后话了。
玉玺以为隐瞒的很好,可荀彧也不傻啊,虽然猜不到妻子隐瞒了什么,但是肯定有事瞒着他。
荀彧也不问,就等玉玺什么时候主动说,或许注意一下日常生活中的蛛丝马迹,他就能猜到玉玺隐瞒了什么事情了。
“你今日归来的晚,饭餐凉了,这就让人去热饭。”荀彧说完,离开书房去叫人热饭,瞬间让人去把还腻歪在曹府的六个小的叫回来吃饭。
别人家里,基本是男主外女主内,荀府还就跟别人家不一样,玉玺除了接待个荀彧同僚家的夫人外什么事都不管,全家上下全是长乐宫在给他们打点。
而荀彧他只管玉玺和孩子们吃不吃得饱,说不定在未来,他可能在管孩子这方面有一定建树。
毕竟他们荀家,精英辈出。
他单手就能拧一条小龙的耳朵,让他乖乖坐在饭桌前吃饭,“下次饭点不回家,就去罚抄曹彰公子未作完的作业。”
被扭送回家的六条小龙傻眼了。
好家伙,谁都知道曹彰从不好好做作业!没做完的功课堆起来比他屋里的房都高。
小龙们不开心了,叽叽喳喳的朝着:“你是要写死我们吗?”连大火都没能把他们烧死,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龙们会害怕写作业?
齐齐躲在自家姐姐背后的六条小龙齐摇头,“精怪写什么功课,那些东西对我们也没用。”
荀彧头疼反问道:“怎么没用了?读书认字能看更多的书,不至于别人写封挑战书,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荀彧点了点六条小龙的老大,他最近跟典韦家的孩子走得很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跟对方打了一架,虽然赢了吧,但是这小子自始至终不知道典满为啥打他。
而被按着揍的典满,因为输的太不光彩了,死咬牙不肯说明原因。作为长辈的他们也不好掺和进孩子们的事中,现如今谁也不知道这俩因为什么打了一架。
那份据说是由头的挑战书,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六条小龙的老大吃瘪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六小只当中的双胞胎姐妹俩喊道:“反正,姐姐也没读过什么书。”
好家伙,文盲一辈子了的玉玺只觉膝盖顿疼,“谁说我没读过书!我有师承的好嘛!”
子房都要出来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