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娶妻当娶探花郎【完结】>第97章 派兵前夜

  容妃离开大殿后,看着殿门出神了片刻,这么多年过去了,哪还有什么爱不爱恨不恨的?她出来后,便见尽欢等在外面,她擦擦眼泪,握了握女儿的手。

  皇帝躺在床上思量,然后命人去请院判,并让他守在大殿外间不准离开,又命人悉数圈禁其家人。

  尽欢入了殿扑在皇帝床榻间,“父皇,父皇……”

  皇帝方才与容妃谈话,耗了不少心力,此刻见着尽欢尽管没有什么精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小姑娘,哭丧着脸多不好看?”

  尽欢依然很担心皇帝的身体,“父皇身体究竟如何了?您别瞒着我,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哎,还不是那群朝臣,叽叽喳喳的,吵得朕头疼,你哥哥一向擅长装晕,这招,还挺管用的。”

  尽欢知道皇帝是在跟她说笑,想让她放心,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难受。皇帝摸摸她的头,“父皇只告诉你一人,可别告诉别人父皇醒了。”

  尽欢强忍泪水点点头,皇帝拉过她的手,“若是你哥哥入京了,你当如何?”

  “尽欢,不会让哥哥伤父皇分毫!”

  皇帝抱着最心爱的小女儿,拍了拍她的头,尽欢在他怀中继续说道,“我也不会让父皇和其他皇兄,伤哥哥分毫。”

  “欢欢,世间难两全,父皇也不想让你为难,所以你该考虑的,不是父皇,也不是你哥哥,而是你自己!”

  “我,我不明白。”

  “选对你最有利的那条路。”

  尽欢此刻还不能全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只能点点头,皇帝又躺了回去,长舒一口气说道,“朕乏了,欢欢,你回吧,想想父皇教你的。”

  尽欢离开后,一直在想皇帝近日来告诫她的话,她隐隐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因着皇帝龙体不适,隔了两日才颁出诏书,命贺斯年与齐怀山北上平反叛乱。

  出发前,占星阁依例为战事祈福占卜,明遥星反复推算,这一仗都会乾坤大变。他如实禀告给皇帝后,皇帝并未有何举措,而是照常派兵。

  贺斯年临行前,明遥星还是硬着头皮去见了他,两人相聚在城郊一处偏僻的小酒馆。

  明遥星为其斟上一杯酒,贺斯年看上一眼没有动,“明大人,有事说事,本将明日出发,不宜饮酒。”

  “斯年,这一仗,万分凶险。”

  “哼,哪一仗不凶险?像明大人这般的东厂党羽,自然不明白。”

  “斯年,现在不是与我置气的时候,你此去,定要万分小心。”

  贺斯年颇有些不耐烦,他站起身道,“还有别的事吗?”

  明遥星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厂公,还没有回京的打算。”

  贺斯年低头看向他,明遥星似是有些为难,但还是将怀中的一个锦囊掏出,塞到他手心里。

  贺斯年看看便扔到桌上,“这是何物?”

  明遥星起身,无奈地将锦囊放到他怀中,“两颗药丸,赤色续命,青色毙命,斯年,你信我这一次。”

  贺斯年没有再扔出锦囊,明遥星眼里有些喜色,拉起他一只手,“斯年,我对你的心,没有变。”

  贺斯年看着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想起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依斜桥的情景,二人不过十六七的年岁,少年人在一起意气相投,朝夕相对难免心生悸动。

  悸动间行差踏错,虽无结果,可一直缠绕在心田,尽管已是过去,可却再容纳不下其他。

  贺斯年沉浸在回忆中,一时未能回神,明遥星握了握他的手,“斯年?”

  “你,这些年……”

  “十年间,唯你一人。”

  贺斯年沉默了一瞬,然后拉起明遥星的手腕上到二楼的客房,明遥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贺斯年将他抵在门框上,明遥星一手托着他的侧脸,眼神温柔极了,“斯年。”

  明遥星再也忍耐不住这十年的思念,明明能相见,却只能形同陌路,每见一次,心里的爱意便更浓上一分。

  明遥星按住他的后脑亲吻上去,直到榻边,他覆在贺斯年身上,“斯年,你看清楚,是我,你愿意吗?”

  贺斯年躺在他身下,一手抬起捏捏他的下颚,“还要废话吗?”

  十年间的冷漠疏远,还是没能敌过他的一句“唯你一人”,既说此去凶险,贺斯年只想放弃一次原则,放纵一次,随心一次。

  贺斯年趴在榻上,略有些无所适从,明遥星覆在他耳后,“斯年,你想过我吗?”

  贺新年没有回答,明遥星扭过他的下颚,不留余地地亲吻过去,又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穿过彼此,牢牢抓在一起。

  明遥星虽然疯狂想念他,但顾及他明日要出征,并没有做得太过分,一次过后只拥着人一起睡去。

  天未亮时,贺斯年醒来看着对面的人,好似回到少年时,摒弃世俗原则,偷得一时欢情。

  明遥星醒来时,已经瞧不见人了,桌上只留一张纸,写着一句诗: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明遥星看着那两句话出神,一夜良宵,终归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他拿起信纸,小心折好收在怀中,又轻笑一句,“这才是贺斯年。”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坐立难安,奚炎登门齐府,齐怀山喜气洋洋地出来迎接他,“稀客稀客,阿炎,你都好久未来!”

  两人在院中闲话,下人又抱来刚出生的小公子,齐怀山抱在怀中,“阿炎你来看看,才两个月大,像糯米丸子一般。”

  奚炎看着也觉可爱,他省下一个月的俸禄,去打造了长命锁,他将小项圈套在娃娃颈上。齐怀山知他近况,并不想让他这样,可以拒绝的话又怕伤他脸面,只能笑着接纳。

  “来,青儿,谢谢你干爹爹!”

  奚炎有些震惊,这种境地下,还愿与他牵扯上的,当真是知己好友。齐怀山用娃娃的小手拍拍他,“怎么,干爹还不愿意啊?”

  “愿意,愿意,来,青儿,给干爹抱抱。”

  奚炎抱着娃娃玩了一会,然后进入正题,“宛亭怎么样了?可有她的消息?”

  “哎,这丫头,不知躲哪去了,连封书信都没有,许是怕父亲责怪。”

  “嗯,不过有五姐在,应该没什么危险。”

  齐怀山点点头,也默许了这件事,“对了阿炎,今日来,除了与我送行,还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事,怀山,我想请你帮个忙,请你留意一个人。”

  “谁?九殿下?”

  奚炎摇摇头,“就是之前在我府上,被吊在树上那个,你见过的。”

  “吊树上?哦,就你说犯了错的那个傻子?”

  奚炎点点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齐怀山见他开不了口,也没有追问,只拍拍他的肩,“好,我知道了。”

  大军出发的清晨,文武百官送行,皇帝也撑着身体站到大殿之外,这一场,还是在所难免。

  呈彰近日都侍奉在皇帝身侧,他看得出皇帝恐大限将至,在此前让皇帝留下诏书,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晚间,皇帝对着边州通往京师的地图研究,呈彰立在他后侧掌灯研墨,皇帝见他乖巧,也让他搬椅坐在自己身侧。

  皇帝指了指新江这个地方,呈彰看了看道,“皇爷爷是说,九叔会走水路?”

  “水上行军波难多,船只造价又高,但这是最快的一条路。”

  “九叔哪里有这么多银两?”

  “一年王爷,千年平民,他俸禄不少,过得又是清减日子,起兵的银子应是够的。不过之后,不好说。”

  “那肯定不敌朝廷兵力银钱充足。”

  “朝廷?”皇帝看着他笑笑。

  呈彰不再多言语,只静静陪伴着皇帝,过了子时,夜色黑透了,皇帝也再支撑不住,由着呈彰送他到内殿休息。

  呈彰绕回大殿,看了看高悬的牌匾,趁四下无人爬了上了,匾额后的锦盒内,空无一物。呈彰稍稍放心,看来皇帝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定,他还有机会。

  此刻,谁都知道七王是最有希望的,只要他能钻了这个空子,那便再没人拦在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