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娶妻当娶探花郎【完结】>第66章 供词

  奚羽寻个机会到宫内见了呈彰,二人在房内屏退了众人,呈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一旁,“九叔。”

  “呈溱书里的药是不是你?”

  呈彰没有回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奚羽起身走到他身边,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响,这是奚羽第一次动手打人,呈彰已经完全懵掉。

  呈彰捂着一侧脸颊,不敢置信地看向奚羽,“九叔?”

  “呈彰,你糊涂!呈溱才不过四五岁,即便是报仇又怎可向个稚子下手!”

  呈彰面上冷静下来,“九叔说的是,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实在没办法接近二叔,便只能……”

  “你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能谈为你父王报仇?”

  “九叔,你是说,他已经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我从何得知!这事儿,我会想办法,你记好了,不能再碰呈溱,你才十五有的是机会,要有耐性。”

  “呈彰知错了,九叔莫气,也莫对彰儿失望,好吗?”

  奚羽拍拍他的肩,“不会的,九叔知你少时便没了父母,心思肯定比旁人敏感细腻,但你也是个大人了,言行一定要三思。”

  呈彰靠近他抱在他怀里,奚羽觉得有些别扭,这孩子眼看长得快有他高了,这般亲昵的举动总归不太合适。

  奚羽推推他,呈彰却不撒手,“九叔,别推开我,我有点怕,九叔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奚羽没回答,拍了拍他的背,“多大了还撒娇。”

  “不管,我当你答应了,九叔,你要一直站在我这边。”

  “嗯,你说的那名副院,已经有了点眉目,你别急。”

  “好,我想亲手为父王报仇,可以吗,九叔?”

  “嗯。”奚羽轻轻应了一声。

  奚羽出宫时,褚君翼在宫外等他,见他眉目间不是很畅快的样子,便疾步迎了过去。

  “怎么,小兔崽子惹你生气了?”

  “别乱说,我就是觉着,这孩子,哎,我说不上来,哪里有点怪。”

  “他占你便宜啦?”

  奚羽踢了他一脚,“有点正经,就是,觉得才十五,这孩子心有点太狠了。”

  褚君翼挑挑眉,若奚羽知道自己十五时做的事情,便不会再觉得呈彰心狠了。

  “他真没占你便宜?没有哭哭啼啼哼哼唧唧地抱着你?喊着‘九叔,彰儿错了’,然后你就发善心,拍拍背摸摸头哄着。”

  虽然夸张了点,但还真是没有事儿能瞒得了他,奚羽只好点点头,“嗯,差不多吧。”

  “哼,你就是心软!”褚君翼捏捏他的腰。

  “是啊,不心软,怎么会叫你得逞?”

  两人一道去了褚君翼府上,奚羽亲自见了那副院太医,将疑惑之事都问了一遍。据那副院供述,确实受了奚喆指使,在先太子药中动了手脚,后来才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奚羽决定还是让呈彰自己解决,便想将按了手印的供词给了呈彰。

  褚君翼问道,“那小崽子办事儿行吗?”

  “行不行的,也要靠他自己,本也是大哥和二哥的恩怨,由呈彰亲手解决是最好不过了,输赢,是他们的事。”

  “你不怕,这小崽子斗不过你二哥?”

  “即便如此,父皇心里应该也清楚当年那件事的真相了,而且呈彰是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父皇怎么也会保住他的。总不像我,可有可无。”

  褚君翼本也不想奚羽插手这件事,怕他心太善良,放不下那小兔崽子,如今他能这般选择,倒是合了自己的心意。

  奚羽仰头看看他,“笑眯眯的想什么呢?”

  “真是,越瞧越喜欢。”

  很快,一封匿名信传到了柳璟延手里,他看着信,手都在抖,虽然自己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此刻他并不愿意相信。

  柳璟嗣看他慌乱的神色,“哥,怎么了?谁的信?”

  “哦,没什么,我,我先去书房一趟,你自己用晚膳吧。”

  柳璟延在书房坐了一晚上,首先他需要确定这份供词的真假,其次,如果是真的,他要如何?

  翌日散朝,柳璟延照常去给皇子们上课,下学后他去到了太医院,跟院判聊了聊柳璟嗣的腿伤,又求了几服药。

  借口又问了问最近太医院的闲事,从院判口中得知副院好几日没出现了,府上也没什么人,都没人知他去哪儿了。

  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可自己一介文臣言官,纠人查案始终不便,他想了想去见了奚羽。

  奚羽没想到呈彰竟然会将供词交给柳璟延,而柳璟延又拿着证词找上了奚羽,这不是白白绕了一个大圈?

  “小羽,这供词事关重大,我也不想牵连你们,但我实在有些无从下手,褚大人在天机院行事,若能帮我查查这是否属实,或是能帮忙找到副院,我定当感激不尽。”

  “先生,这事不难,但我想知道,这如果属实,先生将如何?”

  柳璟延捏紧了信纸,似下了很大决心,“我会呈交给陛下,由陛下定夺。”

  奚羽看了眼褚君翼,褚君翼接着道,“先生放心,人我会找到。”

  “那便有劳褚大人。”

  待褚君翼将人带给柳璟延后,柳璟延再从那人口中听了一遍,心痛得很。

  那么英明亲善的太子,深受百官拥护和百姓爱戴,又是中宫嫡出长子,天之骄子一般,却被眼前这个煎药的小太医葬送了。

  柳璟延捏着副院的衣领,“我再问你一遍,你所说,可一切属实?”

  “柳大人,此时此刻了,下官不敢再隐瞒,下官自知论罪该死,还望大人能保全我家中父母!”

  “谋害太子,诛你九族都不为过!我恨不得此刻便杀了你,为太子殿下祭奠!”

  副院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饶,柳璟延一脚踢开他,“陛下面前,你若据实以告就是了!”

  柳璟延提着人和证词进宫,单独禀告给了皇帝,皇帝听闻先太子的死因,也是难过至极,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孩子,又是给予了很大期许的继承人。

  皇帝当即命人将副院下狱,但却迟迟未对二皇子下旨,柳璟延跪在堂前,心里说不上希望陛下如何决断。

  “柳爱卿,此事牵扯喆儿,朕知他,他虽心思多,但不至如此狠毒,你先莫要声张,让朕先问个清楚。”

  “臣遵旨,但凭陛下决断。”

  皇帝马上传召了奚喆入宫,来人很急,奚喆预感事情不妙,进了御书房看到柳璟延后,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喆儿,朕收到一封供词,你瞧瞧。”

  奚喆接过看了一遍,然后看了眼柳璟延,又将供词递还回去,“儿臣从不曾命人毒害大皇兄,不过是片面之词,怎可当真?”

  “确实,所以朕才召你前来问问,确实是副院的片面之词,可这片面之词也搭上了他的身家性命。”

  奚喆自知这对他十分不利,可他更在意的是柳璟延,他转头问道,“那先生以为呢?”

  柳璟延面对他的询问,始终低沉着头,“事关先太子与祁王殿下,臣不敢妄下断言。”

  “父皇,当年这副院确实与儿臣有几分交情,儿臣只是向他询问大皇兄的真实病情,在皇兄病故后,也提拔了他在太医院的位置,所以,他供词内对儿臣家事很是了解。可对皇兄下毒一事,儿臣并未做过。”

  奚喆知道,自己与副院的关系是撇不清了,可眼下死无对证,凭他一面之词,也不能如何。

  “朕知你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可你们是同宗手足,在他病重期间,还寻人一直监视他的病情,喆儿,你,你太令父皇失望!”

  “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此事,朕还需时日查清,你先回府思过。”

  “是,父皇。”

  奚喆并未多与皇帝争论,眼下没有实质证据,惹得皇帝心软怜惜才能给自己争取出时间。

  从御书房出来后,奚喆拦住了柳璟延,“你还是不信我?这么多年,你是不是时时都在怀疑我,恨不得手刃我来给他报仇?”

  “那你有吗?”

  奚喆一手拉住他的手腕,“这些年,我说了多少遍没有,你有信过我一次吗?”

  “我,我信不信不重要,陛下会查清楚的。”

  “柳璟延,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吗?我也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学生,你便是这样看我的吗?”

  柳璟延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可却怎么也抽不回,“我也不希望是你。”

  奚喆缓缓松了手,“先生,如果是我,你会想杀我吗?”

  柳璟延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他,笃定地答道,“会。”

  奚喆嘴角牵出一丝苦笑,“呵,是我错,是我妄图……先生,你好狠的心。”

  奚喆拿出怀中小纸包,交给柳璟延后,便转身离开了。

  柳璟延拆开纸包,看着里面的药面,以为是当年太子所中之毒,但是一想为何要带在身上又交给自己?

  他再仔细一看,这纸包明明就是他们国子监现在用的特有纸张,那便不会是奚喆的。柳璟延脑子里过了一遍国子监的人,然后想到一个人。

  所以,他是打算放过呈彰,才把这交给自己吗?他放过呈彰,是因为呈彰是太子的遗子,还是心存愧疚,才打算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