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娶妻当娶探花郎【完结】>第12章 野蔷薇

  三人用了午膳,柳璟嗣与他讲了讲家乡的趣闻,奚羽听得津津有味,两人能摒弃前嫌地闲聊,奚羽已经非常开心。

  渐渐天色暗下来,褚君翼没有要留人的意思,柳璟嗣也不好开口,但他看着奚羽还有些话在嘴边没能说出口。

  “褚君翼,我有些冷,你帮我拿件衣裳吧。”

  褚君翼没说什么去照办了,奚羽看向柳璟嗣,“璟嗣哥哥,不恨我了吗?”

  柳璟嗣看着褚君翼离开的背影开口,“小羽,你信他吗?”

  “信不信的,也没那么重要,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可图的,他,他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我呢?”

  奚羽震惊地看着他,眼里有些动容,“璟嗣……”

  柳璟嗣刚要说什么,褚君翼便拿着衣裳走过来披在奚羽肩上,柳璟嗣没有再开口,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多有叨扰,我先回了。”

  奚羽追上去拦住他,“柳璟嗣,你要说什么!”

  柳璟嗣看了看奚羽身后的褚君翼,淡淡摇头,“没什么,改日再叙吧。”

  奚羽似有不死心,可褚君翼手脚麻利将人送走,牵着奚羽回去用晚膳。

  奚羽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夺过褚君翼的酒杯一饮而尽,菜也没吃多少。

  “殿下不开心?因为那个人?殿下愿说与我听听吗?”

  奚羽一杯就会上头,他撑着额头,“那你会生气,会又不理我吗?”

  “不会的,说了不会再与殿下置气的,殿下愿意说说吗?”

  奚羽两只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我十岁时便认识他了,一起在国子监念书有五六年,年轻气盛情窦初开,我一时没忍住,没忍住……”

  “忍不住什么?殿下惹了什么祸?”

  “一日下学后,我,我堵着门不让他走,然后,把他按在桌案上亲了一口。”

  褚君翼挑挑眉,“哦?殿下如此大胆?”

  “还未等我道出心意,便被父皇撞个正着,父皇气得命人生生打断璟嗣的双腿,我也被罚跪了整整一年。

  整件事,璟嗣哥哥都很无辜,唯一待我为朋友的人,却被我害得再也站不起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褚君翼把他搂过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奚羽摇摇头推开他,“所以,所以你也得当心,父皇眼下不处置你,可不代表会放过你。”

  “不会的,我会陪着殿下很久很久。”

  “呵,才不信你。”

  褚君翼捧着他的脸揉揉,“那殿下,如今心里还有那个人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褚君翼看得出,柳璟嗣看他的眼神里算不上清白,而奚羽此刻的犹豫痛苦,也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吧。

  褚君翼看着他仿佛能想象到多年前,那个有些瘦弱却又很倔强大胆的奚羽,喜欢人家二话不说就按着亲,有些莽撞得可爱。

  奚羽看着自己双腿捶了捶,“该被废掉双腿的是我,该承受苦果的也是我,为什么偏偏,偏偏要毁了我想要的一切?他如此厌我恨我,为何要生下我?”

  褚君翼按住他的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摸摸他的后脑。

  “褚君翼,能逃的时候,你逃吧,我不想,不想再……”

  “殿下在担心我吗?”

  奚羽看着他,不可否认,对着这个人很难不心动,即便是假的,也很容易心生悸动,但是不可以,不可以。

  “褚君翼,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好。”

  奚羽泄了口气,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罢了,罢了。”

  褚君翼抱他回去歇息,洗漱好靠在床头,本打算喝下药便睡了,却被褚君翼夺走,奚羽看向他不知何意。

  褚君翼端着碗犹豫片刻,“今夜殿下饮酒了,饮酒不宜服药,今日的停了吧。”

  夜里,奚羽难受得浑身发抖嚷嚷着疼,褚君翼不知病症只能抱着他。

  “疼,褚君翼,我疼。”豆大的汗珠从奚羽头上滴落。

  “怎么回事?哪里疼?我去找郎中。”

  奚羽拉着他,“别走,别,哪里都疼,你别走。”

  褚君翼也急得很,一手搂着他,一手帮他探脉,确实很不寻常。

  奚羽疼得咬着自己的手臂,褚君翼把他搂过来让他咬着自己的肩膀。

  “药,药端给我。”

  褚君翼也顾不得,将已经凉掉的药端来给他喂下,但还是很难缓解。

  奚羽蜷缩在角落,嘴里咬着被角来抵抗疼痛,褚君翼不知要如何帮他,只能在他身后紧紧抱着他。

  褚君翼搂着他轻哼起学来的淮水小调,“露水荷叶珍珠儿现,是奴家痴心肠把线来穿。谁知你水性儿多更变,这边分散了,又向那边圆!没真性的怨家也,随着风儿转。”

  褚君翼把几首小调翻来覆去地唱给奚羽听,本就疼得要死的奚羽,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曲,恨不得一口气过去好了。

  将近一个时辰,奚羽终于感觉好些了,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浸湿,脸上也没了血色,他费力翻个身,捂住褚君翼的嘴。

  “打哪儿学的?”

  褚君翼见他好转也松口气,用袖子给他擦擦脸,将湿掉的碎发挽在耳后,看这样子还真是一碰就碎,褚君翼自然而然放缓了动作。

  “好听吗?”

  “唱的什么,白让你糟蹋了。”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疼成这个样子?不成,我找人来给你瞧瞧。”

  奚羽脱掉浸湿的里衣,散落的发丝用一根簪随意竖起,看得褚君翼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偶尔会这样的,太医瞧过,只是体弱带出的病症,不碍事,每每疼上一会便会好些。许是近期服药不规律,所以,今夜疼得比较厉害,像是所有骨头被生生折断一般。”

  褚君翼摸摸他的头,“以往便是独自躲在被窝里忍耐吗?”

  奚羽点点头,褚君翼把他搂在怀中,“可真会叫人心疼,以后别一个人忍着,沛沛,我,我帮不上你……”

  奚羽扯开他的衣领,看着自己咬出的牙印,指尖摩挲两下,“疼吗?”

  “我的沛沛,若是能少受些苦……”褚君翼抚上他的脸颊。

  “不过是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奚羽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褚君翼发现他这人身上有太多矛盾点,脆弱又坚强,疏离又热烈,卑微又大胆,好似在破壁残垣下肆意生长出的一株野蔷薇,倔强妖冶、不衰不败。那味道并不明显,却凛冽冲击得很,醉人惑心。

  “还有哪里疼,给你揉揉。”

  “背上,还有膝盖。”

  奚羽趴下来,褚君翼帮他全身的肌肉放松一下,循着穴位和关节帮他揉按,没一会儿,不知道他是累得还是困得,竟那样趴着睡去了。

  褚君翼没有因此停下,依然细致轻柔地帮他按,然后再他肩背上轻轻一吻。

  天亮后,褚君翼想让他休息一日,可奚羽执意要去上朝,他勉强着起身沐浴换衣。

  褚君翼帮他擦干发尾,“是因为我吗?怕我被陛下责罚,所以才要强撑着?”

  奚羽没承认,可确实如此,昨日他为了出气在宫门前惹的那一出,若今日再不去上朝,恐怕真的会惹父皇动怒。

  六王奚炎那边,因着昨日洋洋护主有功,赏了他一身衣裳,虽然他平日小气,但带在身边的人,还是不能太丢面子。

  本来穿着粗布麻衣的洋洋,此刻看起来挺拔俊朗,“啧,来喜啊,这身才衬你,不错不错,像点样子。”

  奚炎对他越发满意,没想到顺手捡来的村边小傻子,用处还不少,比府里养的老实话少,身手又快又狠。

  洋洋摆摆自己衣襟,笑得憨态可掬,“谢王爷!”

  “呵,傻样儿!”奚炎笑笑向皇宫走去。

  一条僻静路上,一位着低阶官服的人朝他跪拜,奚炎四周瞧瞧无人,给他个眼色让他起身。

  “王爷,下官在蕴情馆置办了一桌,晚间想请您吃酒,王爷可否赏脸?”

  “不必,蕴情馆内人多眼杂,你独自寻梦影姑娘,有事与她说即可,有点眼色,莫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那小官员连连称是,提起官袍一溜烟儿走了,洋洋不闻不问,只守在巷口,奚炎看着更加满意。

  奚炎与云枳在宫中对上,也是互相没有好脸色,可皇帝偏就命云枳置办寿宴,又命奚炎去办七王入京贺寿的事,两人不免还要有所交集。

  隔了一日,晚间奚炎只带洋洋出行,两人低调来到蕴情馆,一楼是听曲喝酒的地方,二楼有多处房间。

  洋洋四处打量着,奚炎拍拍他的肩膀,“放松点,喝个花酒而已,小子,没来过这温柔乡吧?”

  洋洋尴尬地低着头,奚炎来了兴致,“叫本王言中了吧?莫不是个童子身吧?得,念在你近日表现不错,本王给你找个姑娘教教你。”

  “不要。”

  “为何?大男人扭捏什么,看上哪个了跟本王说!”

  “不要。”

  奚炎皱眉上下打量他,心想看着高大挺拔的,难不成有隐疾?

  “王爷,来喜不要姑娘,来喜只守着王爷。”

  这话逗得奚炎抒怀,手掌拍拍他的脸,“真听话,得,那你就跟着本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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