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俞：“……”
玩我呢？
行吧，不学就不学，又不是给他学，不学刚好，他回家睡觉。
这么想着他就收好了书包准备走，王一骄又叫道：“谢俞！你不能走。”
“……怎么？你不学我留这儿浪费时间吗？”谢俞压着性子说。
“我爸爸他，他请你来的，你就来六个小时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钱会照样付给你。”王一骄皱了皱眉。
谢俞回头看着她，忽然被气笑了：“敢情你们家钱多得没地儿花，聘个清华生陪您浪费时间呢？”
王一骄撇了撇嘴，道：“虽然这是事实吧，但是还有很多原因……”
“我不听你们那些所谓的原因，”谢俞冷着眼打断她：“一句话，学不学？学我就留下给你好好补课，不学拉倒我立马走人。”
王一骄愣了一下，半晌犹豫着点点头：“学。”
“那就别废话，”谢俞几步走到桌前，把包里的试卷拿出来道：“这张试卷你十五分钟看完，每道题目都看一遍，明确哪些题是你一点儿思路没有的，标出来。”
“……”王一骄没动。
“过来，给你两秒钟。”
“……”霸道总裁式的老师吗？
谢俞不管她，自顾自的开始数：“1……”
还没到2呢女孩就自己过来了。
“开始吧。”他看着钟表，道。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王一骄也没再整什么幺蛾子，除了数学题做不出来头疼的发愣外倒也没有闹。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谢俞看了眼时间，14:34，午饭点早过了，“吃饭去吧。”
王一骄一听到结束了，笔一扔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了，头埋在臂弯里，没说话。
“不饿吗？”谢俞看她，早上没吃多少，他都饿了。
“累到没有力气走路。”王一骄闷闷道。
谢俞背上书包，道：“明天见。”
他走到门前正准备拉开门把手，身后女生的叫声响起：“谢俞！”
这一嗓子吼得谢俞猛地顿住了，猛一回头：“你干什么！”
王一骄走到他跟前，这才发现自己173的身高在谢俞面前还是矮了，她抬眼看着谢俞，道：“明天能不能不上课？”
“不能。”谢俞一口回绝。
“操，”王一骄低头皱起眉：“每次都特么是这样！”
谢俞没有理她，准备开门就走，身后的女孩再次叫住他：“谢俞！”
“又怎么了。”所以压着嗓子直冒的火气，沉声说。
女孩小碎步凑到他跟前，瞪着一双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眨了眨眼小声道：“你能带我出去吗？嘘声音小一点，别让我阿姨听到。”
这一副□□大佬接头的样子真的是惊到了谢俞，看着她脸上一脸严肃的表情又无语了半晌：“……出去干什么？”
“去吃饭啊，阿姨她没做饭，”王一骄朝门外喊了一声“阿姨你没做饭吧”，也不管阿姨听到没有回答了什么就道：“你听阿姨她说了自己没做饭，所以我只能到外面吃饭了，但是我一个人出去吃饭会害怕，而且吃饭的时候你还是可以给我讲数学的，你想想看着美食我肯定能再写对两个题！所以还是拜托谢俞老师带我出去了。”
？？？
什么鬼？还一个人出去吃饭会害怕？吃饭时讲数学？鬼扯呢。
谢俞刚准备开口回绝，王一骄抢先噼里啪啦小声道：“好的谢谢谢俞老师答应带我出去吃饭，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然后又朝门外喊：“阿姨我跟老师去外面吃饭了他顺便给我讲讲题，马上就回来！你别打电话给我爸，真的马上就回来！”
她两步并做一步跨到了书桌前，拿了手机和钱包就又凑到了谢俞跟前，眨巴眨巴眼睛说：“好心的老师管一顿饭是可以的吧。”
……算了算了，不碍事不碍事，请学生吃顿饭还是可以接受的。
谢俞本来是走在王一骄前面的，换鞋的时候女孩比他还急，开了门直接往外冲，就像有狗在后面追着她一样。
她一出了家门就像脱缰了的野马，一路小跑着，都不带回头看一眼他的。
“不是说去吃饭吗？”谢俞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背影喊。
王一骄停下脚步又跑了回来，从外衣口袋摸出一盒烟，熟练地抽出一根点上了，她将打开的烟盒向谢俞的方向伸了伸手。
“……我不抽了，”谢俞摆摆手，“你才多大就抽烟。”
“老子十七了！”王一骄吐出一口烟，大声道：“都特么十七了还把老子当小孩，shit！”
“……”
这女孩怎么跟在家里的状态不一样啊？
谢俞有些疑惑：“你家的门是你的开关吗？打开了就是小混混模样，关上了就是高中生的你？”
“屁！”王一骄猛吸一口烟，皱着眉，眼神又狠又冷：“那特么是家？你说笑呢那怎么可能被叫做家？”
“……”
“那里特么就是禁锢我的地方，妈的配被叫做我家啊？”
“……”
这差别这么大。
“我在家啊，都装出来的，”王一骄眯了眯眼睛，“给老子房间装监控装窃听器，操/他/妈的真有病！”
谢俞原来没仔细端详过王一骄的长相，她的脸被烟雾缭绕着，眼尾上翘，眯着眼睛时就显出不怀好意的意味，这张脸稍微一严肃看起来就很冰冷严酷。
明明是一个女生，竟比男生还阳刚帅气几分。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一个女生呢？
手机铃声打断了谢俞的打量。
“喂？”王一骄掐灭接起电话，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雯雯。”
谢俞：“……”
这声温柔的轻言细语真的是刚刚骂街的女生吗？
这差别，难免太大。
“对，我出来了，”王一骄笑起来，对着电话那边说，“……你来找我？”
还真别说，王一骄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时候，真挺好看。
“真的啊？”女生听到了一个让她惊喜的消息，开心地原地跳起来：“你真，真的要来找我？！我现在就给你发定位，你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谢俞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贺朝发消息。
–我下课了。
刚发送对话框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谢俞笑了笑，那边果然秒回：小朋友，我想你了。
–吃饭了没？
谢俞打字：没呢，马上就和我学生一块儿去吃。
–哦哦，我也没吃。
–没胃口。
–这特么要背的东西就够我吃饱了，操怎么那么多！
谢俞笑了笑：吃完饭我去找你？
–真的啊？快来快来！想死你了。越做题越想你，我想抱你我想亲你还想把你压在身下……
–打住！给老子滚蛋！！！
–哈哈哈哈哈得嘞，我滚去再做套题。
–嗯。
发完消息，谢俞笑着抬头，只见王一骄一脸贱笑地看着他：“女朋友啊？”
谢俞没说话，在外人面前他也没打算暴露性向。
“哦不是女朋友……”王一骄还是笑：“是男朋友！”
谢俞默默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王一骄却像是发现什么问题一样瞪大了眼睛，惊叫道：“我靠真特么是男朋友啊？！”
谢俞：“……你闭嘴行吗。”
王一骄撇了撇嘴：“等会儿我朋友要来，你请我们俩吃饭，没意见吧？”
“你带钱包了。”
王一骄把钱包打开亮给他看，里面除了两张银行卡外，什么都没有。“我刷卡吃饭吗？”她突然笑起来：“我爸那个神经病，为了不让我乱花钱，不给现金只给我卡，特么的有病真是！”
“……喂，”谢俞知道说别人家事不好，但还是斟酌着开口道：“你这么说自己父亲不好吧？”况且给你卡不好吗……
“切，”王一骄翻了个白眼，冷着脸色道：“他就是个……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你就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龌龊事，什么贪污枉法啊赌博酗酒啊家暴我妈和我还有在外面养情人啊这些恶心的事儿，他都做过！”
谢俞：“……”
“也就是这两年才改邪归正了，可那又怎样，做错过的痕迹不会因为改正而消失，他伤害过的人，包括我妈、我、我爷爷奶奶，甚至他那个小情儿，因为他而留下的悲伤记忆，时间也治愈不了。”
谢俞：“……”
除了讶然，谢俞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王一骄似是想起了什么，刚刚满是嚣张不羁的脸上布满痛苦，皱着眉头闭了闭眼，再张开时已是重新的清明：“所以说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我得感谢我爸让我提前看尽社会的肮脏。”
谢俞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十七岁的女孩经历过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得而知，但她经历过的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不加评论，只是静静地听着，不言不语。
王一骄甩了甩短发，道：“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你好像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哎算了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好了。”
“嗯。”谢俞点头，他确实对无关于他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听故事，故事听完了就算过去了。
别人的经历对自己来说，都是故事，既然是故事，听听也就过去了。
“谢俞，”王一骄把玩着烟盒，笑了一下：“你讲课讲得特别好。”
谢俞回以微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