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带着一伙小混混走出网吧,下一秒就被逼着退回去,他看着面前的一大帮子人,□□的胳膊上都带着纹身,心知不好惹。

  为首的男人指着刺青道:“认识贺朝吗?”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贺朝真给谢俞换额头上的纱布,他将接听键向上滑,把手机用肩膀夹住,道:“喂?”

  那边道:“喂,朝哥。是我,大光。”

  “什么事?”

  高中时贺朝没少打架斗殴,慢慢就有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气,某天他和他的一帮兄弟放学往家走,在一片幽深的小树林旁发现了正在被欺凌的大光。贺朝这边人多,侠义之气一上来,他就带着人杀过去了。大光对贺朝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直叫他“朝哥”。后来大光越混越大,打群架时叫来的人也比贺朝多了,对他的称呼却是一直没变。

  大光道:“听我一个兄弟说,前几天你和俞哥被堵了?”

  贺朝“嗯”了一声,用碘伏给谢俞额头上的伤消毒。

  “那帮孙子现在正在我面前呢,你过来不?”

  贺朝拿棉签的手一顿,谢俞抬眸看着他。贺朝向手机这边偏了偏头,做口型:过去不?

  谢俞不屑道:“傻逼吗你,狗咬我一口我还得咬回去啊。他们就是一帮没有文化的小混混,你和我好歹是清华的,咱能别犯傻吗。”

  贺朝点头,道:“不了,你看着办。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

  “朝哥你说。”

  贺朝揉了揉谢俞的黑发,“以后不许叫我朝哥,我家小朋友买了这个称呼的版权。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突然被点名的谢俞乐了:“傻逼吗。”

  贺朝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没忍住又咬了一下:“只能你叫。”

  贺朝还是出去找了大光。

  还是那条小黑巷子,大光带了不少人,所以刺青这边的混混相比较下来就显得很弱势群体。大光一见他就掏出一根烟,贺朝摆摆手:“我戒了。”

  他一进去,刺青那帮人中的一个就缩了缩脖子,贺朝眼尖,指着那青年道:“是你吧,拽我对象的那个小伙?”

  那青年的头埋得更低了。

  贺朝觉得好笑:“我才刚说让你小心一点,怎么,这么不巧。正好,问你啊,怎么堵我们的?比如说从何得知我们的行踪的。”

  那青年看模样也就二十出头,看见大光一帮人那么大的阵型估计心灵都得颤抖几下,这下被点名提问,胆都快被吓没了。他哆哆嗦嗦说了一大段没用的话:“……我和刺青他们一伙儿去夜店,在外面看见了醉倒在路边的一个美女……他们就一拥而上,我就拍了视频什么也没做……我真的不知道。”

  贺朝撇了撇嘴表示不屑,不过他捕捉到了敏感点:“视频在你手机里吗?给我看看。”

  青年递上他的手机,贺朝很快便翻出了“那段视频”。

  车仑女干。

  简单来说就这两个字。“……你们真他妈不是人。”他做出最后的评价。

  贺朝干脆利落的将视频传到他手机里,而后删除了青年手机里的视频,确认其他人都没有这段视频后,他笑着在刺青脸上揍了几拳,“我家小朋友说了我们要做个是文明人,文明人不能打人,但你打我的,我总得还回去。”

  他顿了顿,又道:“我对你家女神没兴趣。还有,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拿洁厕灵给你刷牙。”

  某天谢俞无意间点开了贺朝的手机图库,看到了那段视频。他脸色僵了僵,转头看见贺朝甩着手从卫生间出来,他走过去将人摁在墙壁上,亮出手机屏幕凉飕飕地问:“朝哥,解释一下?”

  贺朝老脸一红,脱口而出:“这不是我的!”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谢俞拿的是他的手机,而视频就在手机里……

  操,这叫个什么事儿!

  谢俞不说话,只是盯着他,贺朝被盯得心里发毛,就给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也就是考虑到视频留在他们那儿对那个女孩不安全,就传到我手机里了。”贺朝说。

  闻言,谢俞低垂着眉若有所思,他把视频完整地看了一遍。回想起他去网吧找贺朝的那天晚上经过一条巷子时听到的污言秽语、联想到派出所办公室里中年民警与中年妇女的谈话、看着面前播放着的视频又想到刚刚贺朝对他陈述的来龙去脉。

  有一条什么线将这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慢慢在他脑海里清晰着。

  贺朝揽着谢俞的肩走出派出所,佩服道:“小朋友,我们这是又做了一件好事。”

  谢俞点点头没说话。

  他想起刚刚找到中年警官的办公室时,一位十八九岁的女生垂头坐在座位上偷偷抹着眼泪,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应该就是小雯了,谢俞心想。

  小雯今年高考落榜,家里花钱让她去学护理,结果她交友不慎,因此学会了抽烟喝酒泡吧。某天夜里小雯喝得烂醉,醉倒在夜总会的门外,路过的刺青一伙混混见色起意,把她拖到巷子里施行轮|奸,其中一个青年还拍了视频。

  小雯怀着忐忑恐惧的心情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她伯伯就是警察,可女孩子毕竟脸皮薄,不肯告诉中年警察。现场没有监控没有证人,小雯也不想再提及此事,于是久久没有立案。

  谢俞提供的视频成了唯一的证据。他还想起临走前小雯紧张地拽住他的衣角、带着哭腔说:“你能不能不告诉别人?”

  谢俞点点头,道:“我不告诉别人。既然现在有了证据你就听你妈妈的话吧。”小雯低下头再次小声啜泣起来,谢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坚强。”

  那是贺朝见过谢俞对别人为数不多的温柔。

  他竟有些吃醋……

  几个月后,大光给贺朝打来电话,说是刺青一伙被刑事拘留,强|奸罪。

  听着电话贺朝突然感慨地叫:“谢俞。”

  被叫的人正全神贯注地写论文,闻言头也没回地“嗯”了一声。

  贺朝又叫:“谢俞。”

  敲键盘的声音停止,谢俞转过来面对着他,眼神询问:怎么了?

  “……谢俞,你知道我最值得骄傲的是什么吗?”

  谢俞几乎想都没想,失笑道:“……长得帅?”

  贺朝:“……没错这也算吧,但不是这个。”他走过来和谢俞近距离对视,眼中满是认真:“我最值得骄傲的,就是我高中时期喜欢的人他现在是我未婚夫还坐在我面前,最值得骄傲的是我成功的让我爱的人也爱上了我。我最骄傲的,就是你了。”

  这一大段类似表白的话,融合了灯光下贺朝坚毅好看的侧脸,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下巴,谢俞的喉咙一干。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快到的时候,谢俞半闭着眼,意识被快感冲击得模糊,浮沉之间,他听到贺朝急促地了一声“小朋友”。

  以至于后来谢俞听到贺朝叫他“小朋友”时,心里总会升起些许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