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鹤若折羽陷入沉眠的缘由,除去那只咒灵所持的咒力不知为何比预想中要强大数倍、且包含着与咒力略有区别的另一种力量之外,还有那只咒灵本身的能力特性在内。

  判定为特级假想咒灵·枕返,拥有将人带入梦境,使其永远沉溺于虚幻未来的能力,而所谓“虚幻的未来”,却往往是令人痛苦的。

  阖上双眸的女子眉目如同平日的睡梦中一般平静,每每看见都让五条悟心中怀疑她究竟是少数的没有陷入痛苦未来的情况,还是只是因为她向来不会有负面情绪而即便是那样也并不会有什么波动。

  最开始他是把她安置在她自己房间内的,他则每天都不止一次地过去看看她是否醒来,然而不到一个星期五条悟就忍受不住了,干脆在自己大小完全足够的房间里再添了一张床,以期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只要他在家里。

  昨天叫了他对外状态还在死亡中的学生虎杖悠仁过来一趟,因为很有些疲倦而眼罩都没摘倒头就睡的五条悟忽地醒来的原因,是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与更近的熟悉的气息。

  身周运转的归属于无下限咒术的咒力一瞬间像卡了壳一样滞住又消失,并非是他自己撤下了无限,而是被对方转眼间就吸引了过去。

  虽然他的视线被黑色的眼罩遮挡,但仍有六眼能让他瞬时判断出伏在自己身前的是谁,于是本应立时补上的咒力被他下意识收了回去。

  梦吗……?还是……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就这么进来,我这就走!!!!!”

  砰的一声,五条悟的卧室门被猛然关上了。

  ——不是梦啊。

  “悟。”刚刚醒来的鹤若折羽身体还有些僵硬,喉咙也有些干涩,然而她仍是一醒来注意到不远处躺着的五条悟,便第一时间尝试着走了过来。此时她由着他将自己拥在怀中,她则埋首在他颈侧,眷恋地蹭了蹭。

  若是沉眠的时间真如平时的睡眠一样睁眼闭眼、偶有做梦,那么这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时间至少于她而言是并不算难熬的。然而她的身体在消化适应那庞大的咒力的同时,她的精神也被拉入了一片虚无,身周什么也没有,就连光芒也不被赐予。

  这样的温度与熟悉的带着点点甜味的气息,是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呢?

  是如期望般醒来就听见了他的“欢迎回来”呢。

  鹤若折羽尚在微微出神,而五条悟直接保持着揽着她的姿势坐起来,松开一只手去拿过床头柜的水杯来递给她:“要喝水吗?”

  这是听见她刚才说短短的两句话时声音有些干哑,所以先让她润润喉咙?

  倒是没想到,会照顾人了嘛。

  她坐直起来捧过杯子慢悠悠地抿着,抬眸触及五条悟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视线,眉梢不由染上了笑意,咽下含着的水,清了清嗓子开口:“刚刚那孩子是?”

  没有见过的生面孔,那头颜色罕见的头发有些夺人眼球,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使人心生好感,开门过后看见他们两人的反应也很是有趣。

  最有意思的是,那孩子的气息总觉得夹杂着什么熟悉的东西。

  “是我的学生哟。”五条悟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放回床头柜,伸手又把人带近了些,“虎杖悠仁君~超级可爱的学生之一,啊,是惠的同届来着。另外还有个叫钉崎野蔷薇的女孩子,很棒的三人组喔”

  “和惠同届?”鹤若折羽眨眨眼,捕捉到了他话中的这一事实,“惠已经在咒高就读了吗?”

  “嗯。”五条悟语气轻松,“三年了嘛。现在他是高专今年的新生哟。”

  三年……吗?

  虚无的世界中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参照年月,原来自己竟也可以仅凭着想念度过这么长的时间。

  “这样呀。”她的长睫一颤,抬眸看向他的脸,“那你这个呢?又是怎么来的习惯?稀奇古怪的。”

  她调侃地说出来的是他的黑色眼罩。刚刚醒来时她见着就有些新奇,想要去触碰又被他捉住了手腕。此时他可没法也没必要第二次阻止她,温热的指腹便触及了黑色的布料,隔着这薄薄的一层将她的温度传递至他的眼角。

  “这个超好用的哦,和墨镜换着戴。”五条悟抬手将眼罩拉至颈间,于是那一头银白色的发丝也随之乖顺地垂落下来,方才被遮住的湛蓝双眸带着笑意地眯起,“戴上就基本可以不用管啦~也不会滑下来,不像墨镜。”

  “小折羽要是在的话还可以帮我扶一扶……话又说回来,这个眼罩不好看吗?其实我之前还有用白色的绷带来着。去年。”

  “我想,没有人会不说悟好看吧。”鹤若折羽指尖勾了勾他拉下来的眼罩,“白色的哪天也一定要让我看看噢。哎呀,感觉会多好多我没有见到过的地方,反而会觉得很有趣呢。”

  “嘛,这些慢慢讲都来得及。”她显然是心情不错地这么说着,旋身坐到床沿,回眸看着五条悟,“不过现在,你可爱的学生还在楼下等着噢。一定是有什么事才会过来的吧?还是先下去比较好。”

  “是啦,是我叫他过来的。哎——等等。”他拉住想要站起身的鹤若折羽,“虽然小折羽你身上的睡衣一直有女仆来帮忙更换,但是你确定要这么下去吗?”

  要面见客人的话穿着睡衣确实是十分失礼了。鹤若折羽点点头,“那我回房间换一身……”

  然而他还拽着她没放:“以前的旧衣服基本上都处理掉了啦,还在等着小折羽醒来亲自挑喜欢的新衣服呢。”

  鹤若折羽挑了挑眉。

  那也不至于一身都没有,他会这么说,显然心里打着算盘呢。

  “那悟说要怎么办呀?”

  她便顺着他问道。

  “所以,”就算她明显看出自己有打算,五条悟依旧毫无压力地继续道,“先穿我的衣服吧?”

  “……”

  她怀疑他就是想看。

  不,把怀疑去掉,应该说是肯定。

  拗不过五条悟,鹤若折羽接过他丢过来的衬衫进了浴室。

  属于五条悟的衬衫自然需要掂量掂量它的价格,而别的不说,至少面料确实是真的十分舒适。就算鹤若折羽在女子中再如何算高挑,穿上这件衬衫同样也有些像偷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不仅是衬衫下摆基本盖住了应当盖住的地方,包括袖子也都还长上一截,整个人莫名可爱度都上去了一个档。

  不过不愧是下装总不能穿他的了。

  她扣着衬衫的纽扣走出浴室,直接站到门边侧眸看向五条悟:“想来悟应当不会把我的裙子全部都处理掉?我回房间去换一下,然后我们就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走至近前的五条悟忽地又从身后抱住她,两个人重新跌坐回那张大床上。

  “现在就改名字吧,小折羽。”

  她一时有些没明白他在说什么,抬眸去看他的眼睛,而他已经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微微低下头,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搭在她的身上。

  随着他的动作,她身上本就没有扣好的衬衫又前倾了些,露出大片锁骨,暴露在空气之中,凉得微微发麻。

  “改成五条折羽。”

  啊……是这么回事啊。

  鹤若折羽轻轻笑出声:“无论怎么样,现·在都是不行的吧。”

  他没应声,摇头似的在她颈间蹭蹭。

  于是她又放柔了声音:“好啦,悟的话,一定会先话很多时间来准备不是吗。接下来的每天也会和以前一样,所以……”

  并不意外地,五条悟微微直起身,额头与她相抵,那片湛蓝望进她的眼眸后停顿一秒,随即温热的唇带着方才一直未曾表露出来的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覆上了她的。

  应当怎样去形容这一吻呢?狂风骤雨并不尽是如此,春风细雨显然太过温吞,果然还是二者皆有才对。

  他放开捧着她的脸颊的手,改为拢住她的脑后,搭在女人纤细腰间的手掌转而撑在床面,于是下一秒两人的位置相较她醒来时候完全调转了过来。

  五条悟既想掠夺她的呼吸,又竟怕起掌心的花只乍然一现后就迅速凋零。

  分明他房间的床宽得不能再宽了,她却仿佛无处可逃,空着的一只手紧紧抓住身侧的床单,指尖与指关节也都尽数泛白。

  细密绵长的亲吻让鹤若折羽的脑海中再来不及生出更多的想法,甚至手上都开始发软,险些抓不住已经皱得不成样的布料。

  直到她喉间溢出较之平日要娇懒上许多的细碎声音,他才猛地惊醒,有些发狠地在她锁骨上留下清晰的齿印,撑起身回复着呼吸。

  现在还……啧。

  *

  等呀等,客厅里的小孩几乎快把那边摆着的红酒瓶数了快有五十遍,上面才终于传来下楼的声音。

  他可亲可爱的五条老师脸上一点让学生久等的不好意思都没有,牵着刚刚他看到的女孩子可算下了楼,而五条老师身旁那位刚刚还苍白着的嘴唇此时已经恢复了血色。

  虎杖悠仁完全不想去探究其原因。

  啊?唇边的小伤口?什么伤口?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哟,悠仁。”五条悟走到沙发边坐下,闲闲地翘起二郎腿,“刚刚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你的师母噢~”

  咦咦咦咦!真、真的是师母吗?!

  不管怎么样设想,听本人一说出来虎杖悠仁依旧是相当地震惊了一番。

  接着他乖乖地喊人:“师、师母好!初次见面,我是虎杖悠仁!……啊,是高专的一年级生!”

  “还不用叫师母啦,悟你乱教什么呢。”鹤若折羽失笑,说了五条悟一句后看向虎杖悠仁,“你好呀,虎杖君。我是鹤若折羽,称呼名字就可以了。”

  虎杖悠仁比了个OK的手势:“好咧!鹤若小姐!”

  “好啦。”五条悟拍拍手,“那么进入正题吧,我今天叫悠仁过来确实是有事情的哦。”

  作者有话要说:

  虎子的瞳孔地震了五十多章,终于不用再震了x

  只隔了一章气氛就有些小变了呢233不过总算是写到正篇的时间点了!快乐!让我们向主线推进吧!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