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杉杉来了]余生请多指教>第35章 所谓无妄之灾

  肖芜牵着我的手往房间里走。

  他近日来做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做得很顺手,以至于我都忍不住有些惊奇,偏偏当事人神色正直,动作自然,硬是半点刻意也不见,我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久而久之,竟也就懒得计较了。

  无奈之际只好有些哭笑不得的想:这下子恩爱夫妻的名分算是坐实了,仿佛看见了各种各样的锅从天而降。

  啧,太惨了。

  韩宸就曾在某次例行抬杠之后,一脸鄙视的调侃过他:“拽的那么紧有必要吗,她还能在你眼皮底下丢了不成?”

  我自认这会儿的自己多半只是个无辜的道具,只讪讪的用尚且自由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

  肖先生倒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径自牵着我头也不回的朝身后的孟凯道:“行程改一下,后天三点的提前到明天十点。”

  我眼见着韩宸的笑僵在了脸上。

  我有时候,其实是很好奇肖芜手里到底握了他什么把柄的。

  一个玩世不恭、肆意妄为,以捉弄别人为乐的混账,竟然会无数次的因为同一个理由吃瘪,露出那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的表情,怎么能让人不惊讶?

  毕竟,能让妖孽疲于奔命,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或事,实在是个太了不起了!

  肖芜没有说话,我既然被牵着,便也不用操心方向和脚下,一路走得漫不经心,看着他带着我绕过一个转角,又穿过一条走廊,然后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那只修长的手放在门把上,却不知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我没反应过来,还没开口,却见他突然回头对我笑了一下:“在想什么?”

  他这段时间笑得比以前要多一些,哪怕肖氏的事早已闹的满城风雨,哪怕他几乎忙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我脑子里本是在不负责任的猜想着能让那位妖孽魔性的大钢琴家束手就擒的原因,却被这个笑晃了一下神,无意识就接了话:“韩宸。”

  “……”

  我眼见着肖大少爷的笑裂在了脸上。

  我:“……”

  这绝对可以算是我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之一,我觉得自己大概应该解释点什么,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欲哭无泪之际心里一会儿是肖先生现在的脸色倒是和某种时刻的韩宸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会儿又是走神实在害人不浅现在可怎么收场。

  肖先生脸色已然恢复如常,轻飘飘的扔下一句:“哦。”

  就开门进了房间。

  这反应实在是云淡风轻的紧,我看着他高深莫测的脸色,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却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

  肖先生果然没再跟我说过话,倒也没有黑脸,屈着腿坐在地毯上,靠在沙发上看书。

  我自知理亏,只好状似无意的干巴巴的搭话:“刚才管家送来的,葡萄和荔枝都很甜。”

  “哦。”

  我:“……”

  搭讪失败,我只好也在旁边坐下来,学着他的样子,找了一本书来看。

  还没看完一页,就感觉手机疯狂的振了起来。

  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的说法绝不是没有道理,以至于看见屏幕上那个名字的时候,我手都抖了一下。

  肖先生从书里抬起了头,淡淡的撇了我一眼,我被这个眼神看的脊背发寒,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手忙脚乱的按了挂机键。

  简直是心虚的莫名其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为什么反倒像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大概是电话打不通,对方开始转移战场,我打开微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十几条未读语音。

  我看了一眼正专心看书的肖先生,把音量降到最小。

  才把手机放在了耳边,便听见一阵鬼哭狼嚎,伴随着水声和各种东西碰到的杂音:“喂喂,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口子在搞什么??大半夜的私闯民宅?!”

  “肖芜呢?孟凯是你指使的吧?!老子哪里对不起你了?!!”

  “喂喂喂,硬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是什么鬼操作啊!!!”

  我一阵愕然,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语音里的动静还在继续,一派鸡飞狗跳乱七八糟的样子,拼凑起来颇有画面感。

  我偷偷的看了一眼肖先生的脸,对方半张脸都藏在书后,聚精会神的,神色正直的不像话。

  虽然,以我对他看书速度的了解,这会儿他多半该翻页了。

  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半天,才有些好笑道:“肖先生?”

  “什么?”

  “孟凯明天还要来接我们吧?”

  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不利于明天的行车安全。

  肖先生镇定的翻了一页书:“嗯。”

  我:“……”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想摸他的头。

  像这样一本正经又严肃的做着这样的事,实在是有点可爱了。

  当然,我仍旧不敢说。

  我忍笑忍得辛苦,半天才做好表情控制:“我今天本来在餐厅订了位置,不过好像没能去成。”

  肖先生翻书的手显然顿了一下,方才微微抬了眼,便总算不再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了:“明天去。”

  “好”我笑了起来,“疲劳驾驶确实不好的吧?”

  肖先生面不改色的用我的手机发语音:“孟凯,可以了。”

  我:“……”

  大神就是大神,做什么都能理直气壮的。

  事情最后以韩大钢琴家撕心裂肺的咆哮和毫无形象的嘶吼收尾,顺便气势汹汹的下好了明天的单挑战书。

  我身边的这位大少爷眉头也不皱一下,气定神闲的关了对话框,轻飘飘道:“睡觉。”

  我在心里为默默的为韩宸点了一排蜡。

  肖芜在老宅的房间我是一早来过的,但过夜倒是第一次,从前的时候,即便有些晚了,也是吃完饭就回去的。

  他从不说要留下来,老爷子或是其他人也从不开口留一句,尽管,他是在老宅长大的,尽管,他的房间分明每天都有人仔仔细细的打扫。

  以至于眼下,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半晌,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会儿是棋盘厮杀时针锋相对刀不血刃的惨烈,一会儿又是肖芜步步紧逼的棋路和老爷子了然于胸的神情,画面一转却是在风雨欲来的阳台,肖芜带着些无奈的笑,宽容又似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挣扎着想找一条别的路,而后,便是进退维谷,是无路可逃,是挣脱不掉。

  醒来的时候却是半夜,肖先生就睡在我旁边,一只手圈着我的腰,呼吸绵长。

  我平复了一下呼吸,方才叹了口气,小心的移开他的手,下了床,心里就有些好笑的想,印象中他的睡相明明规矩的厉害,怎么这么看却似乎是我比较规矩。

  脑子里一片混沌,我担心把人吵醒,自然不会开灯,在床脚枯坐了半天,还是决定去阳台上吹风。

  外面仍旧在下雨,只是已经小了很多,伴着昏黄的路灯和偶尔吹过的风,颇有几分湿冷的意境,奈何我既做不出诗也写不出散文,只能把身上的衣服拉紧了一些。

  最后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在脑子把那盘残局的完完整整的过了一遍,然后尝试了每一个我认为的可能,最后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到了最后自己都觉得好笑,我明明最讨厌做无用功了,却在大半夜的研究什么棋路,果然还是应该好好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