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杉杉来了]余生请多指教>第11章 疑窦

  我不负众望的从床上滚了下去。

  这一摔可谓货真价实,疼的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也没能把我砸醒。

  我自问可以算是个颇为淡定的人,在我看来,已经发生的事既然不可更改,那么出了问题,后悔和伤心就都没有作用,倒不如想想应该怎么解决。

  但诸如一大早醒来在自己床上看到金主这种堪比□□的冲击,还是炸的我几乎有些站立不稳神志不清。

  忍不住再三确定了好几遍,才算是确认了这的确是在我自己的房间,而不是在肖家。

  地板上冰冰凉凉的,我抱着手臂坐了好一会儿,大脑一片混沌中,唯一能想起来的竟是,我如今穿着睡衣光着脚傻坐在地上的形象,应该是不能更不体面了。

  正忍不住神游天外,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我被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抬眼,便见方才还沉睡着的肖大少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下正眼神阴郁的看着我。

  大约是因为没有睡醒,这位主子显然心情十分不怎么样,眉目间尽是躁郁之气,连平时的淡然冰冷也消减了几分,显得有些烦躁:“地上坐着很凉快?”

  我默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从一团乱麻中理出一些头绪,正要开口,却已经被略嫌粗暴的揽了回去,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极尽不耐,甚至可以说有些气急败坏:“闭嘴,睡觉。”

  我便就不再说话了,肖芜的身上仍旧暖的不像话,我却再也感觉不到半分舒服的气息,只觉得烫手。

  许是真的太累的缘故,他果然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平稳,面容安静,我早没了半分睡意,却被圈的动弹不得,只觉得心烦意乱、头大如斗。

  焦头烂额之际也曾自暴自弃的想,就算现在果真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又怎么样,反正至多不过破罐子破摔罢了,有什么可怕?

  视线触及他眉眼间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眼睛下淡淡的青黑一片,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无法动作,只好睁大了眼睛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在无意识的一下一下的数着他的心跳。

  我自认谈不上是多么冰雪聪明之人,但也绝不至于和愚不可及之类的词语扯上半分关系,可是每每碰上肖芜的事,往往只能大败而归,百思不得其解。

  初遇时目光犀利的肖芜,阳台上脸色如霜的肖芜,提出要和我结婚时镇定淡然的肖芜,甚至如今,躺在我身旁面色疲惫睡意昏沉的肖芜。

  纷乱无章的画面走马观花般在脑子里掠过,我既抓不住起因,也看不出结果。

  心神恍惚之际,脑子里一会儿是,如今我和肖芜这个姿势,却是戏过了头很不应该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次不是我扒着人家。

  一会儿又是,我记得肖芜以前的睡相很好,并没有要抱着人的习惯,还有,由于是在自己家里,我睡衣穿的作死的轻薄。

  我本以为身不由己的等某位少爷醒来的这段时间,会煎熬非常,但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长久维持着被人揽在怀里的姿势并不好受,我皱了皱眉,忍不住动了动,便听肖芜淡淡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叫?”

  大约是因为才睡醒,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不过元气已然恢复了大半,一扫之前的疲惫困顿,又变回了那个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肖先生。

  只是我到底是不如人家天赋异禀,刚睡醒的脑子就像锈迹斑斑的铁轱辘,实在有些转不过来,以至于怔怔的看了他半晌,也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叫?叫什么?为什么要叫?

  肖芜也不催促,径自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气定神闲的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上位者的通病,这位主子似乎特别热衷于让人揣摩他的意思,并且在这方面坚守原则耐心非常,自认为两个字能说清的绝不会说第三个字,全不管别人能不能跟上他的思路和智商,宁肯耗着也不会提示半句。

  而近些日子以来,我就没少经历这般考验智商的时刻。

  我觉得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默了好半天才从昨晚看的“青春励志偶像剧”中找到灵感,按照固有的套路,如这般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某个男人怀里的女主角,确实多半是要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叫,而后抱着被子跳起来红着脸大骂男主角流氓的。

  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心说若不是对象是肖芜,我铁定是要怀疑他肥皂剧中毒太深需要洗脑的,究竟是谁给他灌输的这种乱七八糟的思想!

  且不说现在我已然有了心理准备,便是如早上那般惊得怀疑人生,也就是安静的跌下了床在地上滚了一遭,如大叫这样高调的娇羞还真是做不大出来。

  想明白了这一遭,我也就没准备再回答那个问题了。

  干脆利落的准备掀了被子下床的时候,才发现肖芜的手仍旧虚虚的环在我腰间。

  始作俑者则仍旧是一副神色浅淡、沉静正直的模样,甚至似乎都没有意识到,我忍不住头皮发麻,这回是真的有点想叫了。

  依旧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抓狂。

  等到我把自己收拾的差不多了,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半了。

  而缘何在这期间,我爸妈连门都没来敲一下,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肖芜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大约因为不是工作场合,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休闲款衬衫,配一条黑色休闲长裤,少了几分气势凌人的逼迫感,倒是多了几分温和内敛的气息。

  我愣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开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且不说他近些日子几乎忙的家都没空回,便是有时间,凭空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多正常的事。

  “我怎么不在这里?”他似乎还觉得有些有趣似的,“让你爸妈知道我们分床睡?”

  自然是不可以的,这个道理我也清楚,可是又总觉得这个回答哪里不对,于是只好斟酌着又换了个问法:“你为什么会来?”

  却是一开口就是半天的沉默,我等的几乎都对答案不抱希望了,才听见他声音沉沉道:“你以为是为什么?”

  他伸手去开房门,这回是真的半点情绪也不带了:“拖把在家里一直叫,很吵。”

  我从房间出去的时候,果然看见了朝我跑来的喵呜,小家伙显然是本性难移,直奔我的裤脚而去,我哭笑不得的把它拎起来,抱着去了厨房。

  深夜来访的肖大少爷面子惊人,午饭的丰盛程度堪比年夜饭,我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真实感,觉得不是自己在做梦就是肖芜在梦游,只好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饭。

  便听见我妈道:“这孩子,发什么呆啊,既然都要回来的,怎么不等等肖芜?”

  我:“……”

  我苦思冥想半天,也没能编出个合理的理由,最后还是肖芜给我解了围:“她说太想回来了,硬是半天也等不了。”

  我只得干笑着顺着台阶下。

  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肖先生于应付长辈一道显然也颇有见地,见招拆招毫无压力,三两句就打消了我爸妈的所有顾虑。

  我自愧弗如,左右无事,便坐在一旁吾日三省吾生,心说人肖先生这会儿得心应手的,我面对肖老爷子的时候却只有捉襟见肘的份,这笔买卖倒是让他亏了本。

  我妈已经数落完了我的不是,便又皱眉看着肖芜,虽然比起责备,语气显然更多的是关切:“你也是,晚一天来也没关系,开一晚上夜车实在太危险了。”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一时之间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