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 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是抱着找寻自己之前的家人的目的来到横滨的，但是中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可能、也许, 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而是名为荒霸吐的安全装置诞生的人格。
可是除了夜晚睡觉不会做梦,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认知改变带来的精神的动荡，直接触动了当年封印记忆的关键词，被封存的记忆一涌而出。
“嘶——”
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手指十分艰难的抓着资料, 记忆的冲击让他现在脑子非常的懵, 连战力都很勉强。
忍过剧痛之后, 他终于彻底看清了这份记忆。
这份记忆并不多, 主要是他在培养罐的记忆，这个记忆就是一片黑乎乎的，直到有一束光照进来，把他拉出了那片黑漆漆的地方。
然后就是爆炸。
荒霸吐的暴走, 给这片土地留下了一个难以抹去的伤痕。
再之后, 是他以八岁的样子，出现在废墟之上。
一只手把他抱了起来……不，这种姿势不能说是抱, 而是被重力漂浮起来了。
当时带走他的人是魏尔伦。
接受了这么多难以消化的消息，中也的表情看起来还算勉强——好吧, 除了自己不是人了，其他的事情好像也不太重要。
“看完了？”费奥多尔似笑非笑的看着中也。
中也额头带着薄汗，艰难的点了点头：“看完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十二三岁的时候吧。”费奥多尔点了点头，拖了一个椅子过来坐下，双手搭在一起：“毕竟我小的时候每年都要去法国一两次, 你和魏尔伦先生的异能完全是一样的, 我怎么可能不怀疑。”
异能力者的身份是完全随即的, 即使是直系后代也不能保证有一样的异能，除非是有某些可以转移特性的异能。
而法国怎么可能这么好运的有两个同样异能的超越者。
顺着这个往下查，当年巴黎的流言蜚语来的太过突然，一看就是早有预谋的，而且兰波和魏尔伦对待中也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亲生的。
那么只要深入调查，就可以得到这个结论了。
“什么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阿黛尔眨巴眨巴眼，踮起脚尖想要去偷偷的看中也放在桌子上的资料。
但是中也‘啪’的一下把资料合上了，阿黛尔瘪了瘪嘴，又退了几步：“好吧，好吧，你们都要小秘密，人家下次有小秘密也不告诉你们。”
她十分不甘心的退出房间，留下了一个较为安全的空间。
阿黛尔出去之后，费奥多尔静静的看着太宰治，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能自己主动出去。
太宰治轻轻一笑，带着浓浓的嘲讽的味道。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照顾别人的情绪了。”
“可能是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吧。”费奥多尔不紧不慢的回答。
“是吗？那希望以后我们也能熟悉起来吧。”
太宰治换了个语气，对着中也说：“费奥多尔君的情报其实是少了一部分的，那部分实验资料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拿过来。”
“什么实验资料？”中也眉头微皱。
“一场同样的实验，只不过地点不同。”
“黑之十二号，或者说，魏尔伦。”
太宰静静的看着中也的表情骤然变化，连费奥多尔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只不过中也震惊，是因为刚刚太宰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他和魏尔伦同样为实验体。
而费奥多尔震惊，是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刚见到太宰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情报能力还仅限于知道横滨各方势力的勾结问题——当时连国都没有出啊！
现在他是怎么突然知道远在法国的魏尔伦的情报的？
要知道，当年的实验全部的资料都被兰波毁掉了，但是后来又有了中也，他才为了中也又去找回了一部分资料。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查到属于魏尔伦的信息。
他从来没有小看过太宰治的能力，但是情报网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自己一手建立的，从其他情报贩子哪里拿到的资料是有限的，至少他能保证，世界各地的情报贩子手里都不会有魏尔伦的来历的情报。
而现在，太宰治正带着他本不应该知道的消息挑衅他。
费奥多尔压下心底的震惊，平淡的望向太宰治：“你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知道的人如此少吗？”
中也一愣：“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也知道……”
他的话被太宰治打断：“不知道呢~”
“因为当年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只有为数不多的超越者级别的人才知道这件事。”费奥多尔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
太宰治知道又怎么样，他从知道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开始，就已经进入暗杀名单了。
中也打断了他们的剑拔弩张：“你的意思是，保罗是因为我的身份才把我带回巴黎的？”
“对，所以理论上来说，你们的关系并不是父子。”费奥多尔点了点头，不想去搭理那个快要死的人。
但是某个快要死的人并不想失去自己的存在感：“说起来，中也之前认为自己和魏尔伦是什么关系？”
“私生子……吧，但是兰波对我很好，所以我一直在“是被收养的”和“是私生子”之间犹豫。”
虽然他和魏尔伦实在是很像，但是毕竟年龄在那里摆着，要是他往小说几岁，魏尔伦往大说几岁，倒是有可能。
结果没有想到，两个都不是，他以为的他爸是他哥。
这就很尴尬了。
所以兰波和魏尔伦让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自己知道这个消息。
费奥多尔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兰波先生确实是这么计划的，如果你想留在日本，这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很明显，魏尔伦先生不是这么想的。”
毕竟巴黎数得上号的人都知道，看上去不声不响的北欧神明，是个确确实实没有遗传北欧神明们之间核协的亲戚关系的弟控。
陪着一起来也就算了，中间还偷偷摸摸的来了两次，简直不把日本的防空……等等，好像没有这个东西来着。
哦，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态度！
某些人看上去高冷的很，实际上担心得不得了，生怕中也真的想要留在日本。
他但凡多思考一下，也能知道从小在巴黎长大的中也，对这片陌生的土地有感情，但是真的不多，甚至可能还没有好奇心多。
同样大条的兄弟俩可能很难意识到这些隐晦的情绪，但是中也还是做出了相当让人安心的决定。
“既然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我要准备回巴黎了，横滨的事情，我还能帮你结个尾。”
虽然说一开始是他想要在横滨发展的，但是事实证明，他并不适合这个，还是费奥多尔比较专业对口。
而且和自己的想要改变擂钵街不一样，费奥多尔的目的可是直指东京的。
这家伙在国内有明确的职务，他还是不淌这趟浑水了。
“结尾的话，这边确实有一点工作。”
费奥多尔举起另一本情报侧，开始介绍他们离开这几个小时的进展。
“森鸥外还在和异能特务科僵持，不过最终对上的是军警和异能特务科。文员和武系对起来，涉及到的就是更深层的东西了。”
他随后冷笑一声：“东西还没有到手呢，双方已经开始挣起最后的归属权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下一句估计是嘲讽政客的话，他就算是不说，大家也都懂。
“好吧，那到底是什么事情？”中也迷茫的眨了眨眼，他确实没想到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居然能真的还在怀疑东西在森鸥外手里。
他已经做好了再当一次打手的准备了。
但说时候，末广铁肠都已经无功而返了，他不觉得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啊？
而且诶，他们这边只缺文职不缺武力啊！
就算是不算他，费奥多尔本身的异能也十分的危险，再加上还有一个潜力非凡的芥川，前一段时间来的志愿者国木田几乎要住在这里了，也不知道这个大学还打不打算去上。
“因为经费有些紧缺。如果真的需要改善擂钵街的环境，那么一大笔资金必不可少。”
“经费？”中也疑惑极了：“你缺钱吗？”
没道理啊，谁缺钱，也没见过费奥多尔缺过活动经费啊？
“不，你不懂。”费奥多尔有些忧伤的抬起头，跟别的不一样，擂钵街这里，他实在是申请不出来钱啊！
“果戈里最近都开始报出行的账了！”
让一个能力是空间系的异能力者报销各种机票，可见问题有多严重了。
在擂钵街能真正独立之前，断掉他们这边的一些不法挣钱道路，那就意味着这里的人的吃穿住行都是在往进扔钱，费奥多尔还购置了大量的书籍，一些人的工作也是通过他的渠道找的。
一开始的时候活动经费可能还够，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直入不敷出，也该开源节流了。
“所以——？”
“所以我需要一点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