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阿诚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在作祟吧,陌生的国度,他突然间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以前的那种压抑的情绪在他踏上这片国度以后,立刻便消散了大半。甚至连那惨白的月,也染上了些雀跃。

  虽然他这次来法国留学选择的学校和明楼是一样的,但是他却并不想在这里遇到明楼,所以他才会特别的叮嘱明镜,一定不要告诉对方自己读的是哪所学校。表面上说是想要真正的独立,但实际上,他只是不想让明楼感到有负担。仅此而已。

  随便选择了一家靠近学校的旅馆,阿诚住进去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了。窗外,世界归于一片安谧,他把行李放在床上,然后把沙发搬到了窗户前,坐了下来。

  低头捏了捏眉心,阿诚做了几次深呼吸。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究竟有多么忐忑。

  他真的来了,千里迢迢,远渡重洋,只是为了能和那个人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相同的空气,头顶着同一片的蔚蓝。

  他如此的卑微。

  更加卑微的,这一切,他不能说。

  门外,突然传出来一阵脚步声,打碎了这宁静的夜。阿诚扭头望了一眼,然后继续看向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月。

  一声轻叹。

  当阿诚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那样睡着了。缓了缓神,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报到还有两个小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用手撑着扶手站了起来,由于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他的肢体有些僵硬。

  打开木质的门,几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正巧经过,几个人一看到阿诚,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很有深意的笑了笑。

  这个时候,隔壁的房间里走出来了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青年,只一眼,阿诚便知道,对方也是个中国人。

  那青年生的模样很是英俊,乌黑如墨的发服帖的垂下来,黑白一对比,衬的肤色更加的白皙。虽说如此,但是此刻,那青年显然像是没有睡醒,连眼睛都还未完全的睁开,显得相当的慵懒。青年先是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随手挠了几下头,开口说道:“我说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走啊,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回去继续睡了啊,昨晚喝的太多了,我的头都快疼死了。”青年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但是那口流利的法语,却很好听。

  青年说完,下意识的朝阿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立刻愣住了,他干干的眨了几下眼睛,用中文对阿诚说道:“中国人?!”

  正当他说话的这个档口,先前的那几个外国青年便冲着青年打了一声招呼,直接离开了。阿诚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然后目光重新放在青年的身上,微微勾起嘴角,他点了点头,说道:“恩,中国上海,我叫明诚。”自从刘小姐出事之后,阿诚就变得越来越圆滑了,如今,朝陌生人微笑,于他,易如反掌。

  “我是湖南的,我叫唐显声。”

  青年也回了一个微笑。

  “唐~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啊?”这个时候,从隔壁的房间里,又走出来了一个青年。

  青年长得很好看,极具阴柔美。

  上半身赤裸。

  03

  ——他也是?

  04

  在那之后,唐显声几乎是有些慌张的走向了那个青年,然后将对方带进了屋里。阿诚只是看了一会儿,然后便去洗漱了。

  他觉得唐显声的那个反应很正常,毕竟如今这个时代尚且算不上完全开化,流言蜚语,仍旧会在一瞬间将人击垮。

  “这个世上有很多的人,也会有很多种爱的方式存在。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不会让人觉得后悔的。真正让人后悔的,是爱了却不敢放手追求。所以如果以后你爱上了谁,一定要勇敢的去追求,绝对不能后退……”

  又一次,他想起了李先生。

  世俗残忍,真正的勇士空有满腔热血,偏见的攻击刁钻刻薄,将所有不符合规则的斩杀殆尽。一片尸鸿。

  李先生是勇士,勇士是脆弱的。

  阿诚发自内心的钦佩勇士,可是他也明白,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勇士。不是他不敢,只是因为他不能。当了勇士,就意味着他要把明楼也卷进来,就意味着明楼会比那个时候更加的反感他。这两者,无论发生了哪一个,他都会生不如死。所以,就做个胆小鬼吧。

  “克里苏,你刚刚是想干什么?你疯了么?要是有病,就去药房拿几服药!”对于青年刚刚的唐突举动,唐显声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受够了,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唐显声是个同性恋是么!”

  青年明显是没有想到唐显声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和平日里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一时间,他忘了反驳。

  “艹!”

  唐显声用中文骂了一句。

  “我们完了,以后别来找我。”

  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或许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地东西,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上帝的赏赐。

  漫长人生。

  未知未知。

  05

  绿草如茵,伴着阳光,如碧玉。

  传统意义上的美如画,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正想着,突然,他的旁边坐了一个人。扭头看去,那人正是早上见过的唐显声。对方先是冲他笑了笑,然后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最后才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我们又见面了,明诚。”

  看着笑的一脸明媚的唐显声,阿诚点了下头,“怎么样,你和你那位小美人应该没出什么问题吧?”

  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