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殷面目扭曲眼神犀利, 挣扎着想要落地,被陆锦死死抱着。

  “师弟?师弟你哪里难受?是不是头痛?”

  虞晚殷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总之先落地再说, 叫师兄抱着就是想说句话都没气势。

  奈何人与人之间的心意并不相通,虞晚殷心态炸裂, 陆锦只觉得他闹。

  赶紧抱着虞晚殷撤退,免得当众出丑影响师弟的形象。

  虞晚殷眼睁睁看着师父离自己越来越远,不自觉伸出尔康手,“师父!师父~~师父……”

  声音散在空气里, 拉长音,传出老远。

  临霜辞茫然的抬头,眼里都是疑惑,含糊的问:“出什么事?”

  兰惜神态自若, 淡然道:“你小徒弟喝多了有点闹,被抱走了。”

  临霜辞咕哝一声, 继续趴着。

  兰惜轻声在他耳边询问:“很难受?”

  临霜辞昏昏欲睡, 宛如梦呓:“困……”

  兰惜对身后五个弟子道:“你们玩去吧, 放松放松精神,等忙起来就没有这样空闲的时候。”

  “是,师尊。”五人异口同声。

  兰惜抱着临霜辞离开, 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陆锦带着他们六人四处转悠熟悉环境时, 顺便把安排给他们的居所介绍了一遍。

  这里浮空的仙岛很多, 有的大, 有的小,仿佛重力在这边失去作用, 每个仙岛都如同天空中闪耀的星子。

  仔细观察仙岛的位置, 会发现它们或许真的就是星子, 构成一幅奇异的星图。

  外边黄沙漫天,仙岛所构成的星阵遗世独立,犹如世外桃源。

  分配给兰惜的居所是个独立的仙岛,地方宽敞,风景秀丽,看得出是高规格的贵宾待遇。

  给临霜辞准备的仙岛就在旁边,可能是方便串门吧,可以说很贴心了。

  五个弟子则共同住在一个仙岛上,就在旁边挨着。

  用岛屿来分配住所,真是阔绰。

  兰惜自然是直接把老婆抱回自己居所。

  岛上十分清净,没有其他人,临霜辞一路乖乖让兰惜抱着,不知不觉睡得香甜,绵长的呼吸声很轻,让兰惜不自觉放缓,怕吵醒他。

  一身果酒的味道,喝成这样的老婆还是第一次瞧见,果然是看到最小的徒弟心里头高兴吧。

  兰惜瞧得出来,老婆四个徒弟中,这个最小的估计是最难缠,最有主见性的。

  能够把这里收拾成这副样子,某些心思不言而喻。

  山高皇帝远,这种边陲之地素来都是脱离中心视线,暗自积蓄力量的好地方,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待他日一飞冲天。

  从他自动请缨前来人魔边陲驻守,心中应该就已经想好了。

  有决断有魄力,还有执行力,是个狠人。

  兰惜把老婆轻轻放到床铺上,轻手轻脚的给他解开衣衫,正要脱掉,老婆迷蒙的睁开眼睛。兰惜以为是自己把他弄醒了,被老婆伸手抱住脖颈,往下拉。

  唇舌交缠,等分开的时候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衣服都扯乱了。

  兰惜微微喘息,“明天你的小徒弟估计会想生吃了我。”

  但,管他呢,反正是明天的事,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违背老婆的意愿。

  他俯下身,十指交缠。

  *

  虞晚殷一大早直奔师父居所,果不其然,根本没有人来过的痕迹,空荡荡一片。

  无人居住的室内冰凉冷寂,正如虞晚殷心里拔凉拔凉。

  身后陆锦乐颠颠的,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奇怪道:“师父怎么不在?”

  然后自己给出个答案,“肯定是师父喝

  醉了,睡一块儿方便照顾吧。小师弟你不要着急,昨晚也是我照顾的你。”

  他好似在回味什么,“师弟你喝醉了真闹啊,一直吵着要见师父,劲儿还特别大,差点没能按住你。小时候你就特别黏师父,长大了还吵着要和师父一起睡,那也太丢人。还好我反应快,赶紧把你抱走了,守了一晚上没叫你跑出去发酒疯。”

  虞晚殷见他居然还敢提,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差点没给气死。

  昨晚的事情他都记着,三师兄铁了心不让他跑出去,硬是给按在床上睡觉。偏生他酒喝多了,脑子醒了,但身体没醒,不论怎么挣扎都翻不出三师兄的手掌心,

  闹了大半宿,他终于认命,躺下来假装睡着,一直熬到天亮。

  这回三师兄终于没有拦着他。

  一夜没睡不至于叫虞晚殷眼里爬满血丝,但师父被野猪啃了,折磨的他难受,心里头翻江倒海,还要装睡骗三师兄,痛苦加倍。

  急吼吼冲过来发现师父果然不在,心里骤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虞晚殷咬牙切齿的问:“那个野男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

  陆锦:“啊???”

  看三师兄那清澈愚蠢的眼神,虞晚殷深深吐一口气,换个说法:“师兄不是说那个人是师父特别要好的朋友?可师弟听着,师兄说的时候似乎有点迟疑?”

  陆锦确实挺迟疑的,“他自己这么说,师父没有反对。”

  因为师父在睡觉。

  虞晚殷面无表情,“那师祖呢?”

  陆锦:“师祖也没有反对。”

  因为师祖在睡觉。

  虞晚殷梗了梗,不可置信:“师祖同意了?”

  陆锦:“师祖好像有些不高兴,不过师祖变得这么小,不高兴很正常啊。我和师兄都觉得师祖变小了好可爱,小小一只,凶起来一点都不可怕了,只想抱抱。”

  虞晚殷臭着脸,“那你在迟疑什么?”

  陆锦:“我觉得有点不对,好朋友之间……应该不会亲亲吧?可能是故意捉弄我们才一边亲师父脸,一边说是特别要好的朋友?”

  他下结论:“师祖不大高兴但也没有反对,师父看起来过得不错,我感觉师父整个人都放松很多,跟以前有些不一样。是朋友还是其他什么的都无所谓,师父开心就好。”

  虞晚殷嘴唇抿紧,不吭声。

  陆锦补充:“哦,对了,他还说以后会保护师父呢。”

  虞晚殷眼神嗖一下变得犀利,从鼻子深处重重发出一声哼,皮笑肉不笑,“保护师父?”

  他向旁边的仙岛飞去,穿过屏障落地,按了按门铃。

  没错,仙岛配备了门铃,有访客按门铃通知主人就是,来者何人会直接呈现给住在里面的人知晓。

  得到允许,禁制打开放访客进入,穿过长长的石板路终于瞧见庭院。

  然后虞晚殷见到了刚刚起床的临霜辞,都是自己人,就不用那么严谨客套,随意穿了件衣衫坐在榻上,单手靠着旁边的方形矮脚桌案,撑着脑袋,神色透出淡淡的疲倦和困乏。

  虞晚殷眼白爬了血丝,但精神头好得很,以己推人,料想师父肯定不是因为喝了酒宿醉才会这样。

  陆锦关切道:“师父昨晚没睡好?要不要喝一碗醒酒汤?”

  临霜辞:“不关酒的事。”

  他放下手,挺直腰背,目光落在两个徒弟身上,“一大早跑来,是有急事?”

  陆锦老实回答:“没有,是小师弟急着想要见师父。”

  说着,他唏嘘:“小师弟以前就喜欢黏师父,没想到现在也一样。”

  临霜辞仔细看了看虞晚殷,对他眼底的血丝大为不解,“你这是……?”

  虞晚殷幽幽道:“弟子终于再见师父,过于兴奋。一点小毛病而已,您不必担心。”

  正当他组织语言,斟酌措辞,却见兰惜从屏风后面走过来,手里抱着一件衣裳,从善如流给临霜辞披上,随后在旁边坐下,伸出手轻轻一揽,让临霜辞靠着自己。

  神色间还是能够瞧出疲倦困乏,却莫名感到一种宽心舒缓之意,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脑袋靠在一起,就像交颈的天鹅,无意识摩挲两下,温柔亲昵。

  两个人动作娴熟自然,仿佛做过无数遍,搭配的默契无间。

  虞晚殷所有的话都被堵住了。

  他愣怔怔的看着师父,这样放松的样子以前确实从来没有见过。

  师父很强,杀敌时如烈日昭昭,闲暇时似明月皎皎,永远都是挺直腰背,即便是最后受天雷之苦境界大跌,病榻缠绵,依旧像挺直的劲松。

  能让师父露出这样放松的样子,想来就是幸福吧。

  有些事情,徒弟是做不到的。

  兰惜好奇的看了看虞晚殷,对他的骤然沉默有些不解,忽然对方像是察觉到他的眼神,黯然神伤嗖的一下消失,眼神犀利神色冷厉,犹如出鞘的神兵,即便收敛光华锋芒,依旧锐气,

  虞晚殷咬着牙,“弟子特来向师父问安。”

  然后绷着脸,一板一眼的拱手:“弟子告退。”

  仿佛过来真就是为了问安。

  陆锦行礼,识趣儿的没有留着打搅师父休息,匆匆忙忙跟着一起离开。

  兰惜和临霜辞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疑惑。

  兰惜:“绛霄仙府有弟子给师父晨昏定省的规矩?”

  临霜辞:“没有。”

  一大早就过来问安也就算了,关键是到了晚上,虞晚殷又来了。

  他毕恭毕敬的亲手给两人铺床,毕恭毕敬的将两人请到床上,毕恭毕敬的亲手盖被子,仔细小心的把两人鞋子摆好,然后毕恭毕敬的退下。

  整个过程丝滑顺畅,没有一点毛病。

  两人躺在被子里,面面相觑,都感觉有种奇怪的……难以言喻的,不太好形容的某种东西出现了。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就连兰惜的弟子都知道了。

  秉着都是做徒弟的,怎么能在侍奉师父上输给别人,五人也加入其中,按时晨昏定省。

  早上早早的过来,晚上非要亲眼看到两人就寝才肯走。

  害得他们不得不装睡把人哄走。

  眼看他们好像打算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兰惜绷不住了。

  这一晚,两人再次装睡把人哄走,等徒弟们都退出仙岛,兰惜终于睁开眼睛,躲在被子里一脸晦气。

  临霜辞也睁开眼睛,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憋笑,躲在被子下轻轻颤抖。

  兰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还笑?”

  他磨磨牙,“你这个徒弟有点东西,不声不响带着我的徒弟一起折磨我。”

  刚笑过,临霜辞闻言又笑起来。

  兰惜神色凝重,“现在才这么几人,还算能接受,要是回了翠微天,他们五个把规矩扩散开,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场面会是什么样。”

  于是他提出一个邀请,“不如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哦不对,是探查魔族。他们大军绕过人族边卡进入妖族地界,正是我们探查的好机会。”

  说着兰惜坐起身,迅速穿好衣服,拿起衣衫给临霜辞套上,随手留下一张小纸条讲明外出原因,抱起老婆就跑。

  溜了溜了!

  老婆没有反对,全程乐不可支,任由兰惜抱着跑路。

  他笑的这么开心,跑着跑着,兰惜也笑了。

  临霜辞:(

  *^__^*)

  兰惜:(*^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