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惜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胡天胡地的菜鸡互啄瞎搞,这床是不能再躺了,免得等会儿恢复过来又互相报复, 谁也不服谁。临霜辞恢复人身之前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发展,让曲霖玉仿生,这仿的也太逼真。

  他摇摇晃晃光脚走到镜子前, 一屁股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无精打采,一脸萎靡不振。

  简单洗漱过后, 兰惜正想给自己做个面膜,至少别顶着这副萎靡的样子出现在别人面前, 冷不丁瞧见一个陌生匣子。

  哦, 是叶芷萱送的贺礼。

  说起来这东西应该算是送给临霜辞的?可叶芷萱送的时候, 是往他怀里塞的。

  兰惜想了下,问临霜辞:“叶峰主送的这个匣子, 你要打开看看吗?”

  临霜辞懒洋洋靠着床头,眼皮都不抬一下,“她这个匣子不是送你的?”

  兰惜:“可她是为了恭喜你重获新生才送的贺礼,应该是给你的。”

  临霜辞:“想看就打开看。”

  兰惜好奇的打开匣子, 发现里面放着三个罐子,陶瓷盖子上分别标着:玉兰香,玫瑰香,栀子香。

  是香膏?

  兰惜打开玉兰香, 一股浓郁的幽香扑鼻而来, 细腻的膏脂凝固成团。

  “她好像送了三罐面脂。”兰惜一边说着, 把盖子盖上。

  先做补水, 做好补水才能擦面脂,直接擦面脂是不行的。自从容貌发生变化,终于也能算作美男子,兰惜对自己的脸就倍加爱护,每天必做护肤。只有失去过才知道珍惜,天知道成了黑脸壮汉后,兰惜连镜子都不怎么照了,看着心塞。

  从玉兰香的罐子里挖出一点,细致的敷到脸上。

  敷好面脂,兰惜转头,想要收拾一下床铺,总不能就这样大喇喇的放着,晚上还要用的。

  却见临霜辞宛如懒癌附体,靠着床头一动都不肯动,仿佛已经把一整天的活动量都用完了。

  兰惜只好说:“你先去泡会澡,我把床铺收拾一下。”

  临霜辞眼神飘来瞥一眼,发出一个单音,“嗯。”

  可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俨然等着服侍。

  以前他是个骷髅的时候,万事都是兰惜代劳,恢复人身后,理所当然不肯动,习惯成自然。

  兰惜也不纠结,起身去放置浴桶的隔间,掐诀引水,再掐诀烧水,从窗户外随便撸一把鲜花洒在水面。到床上抱起临霜辞,走到浴桶前,看了看临霜辞,又看看热气腾腾的水,终于犹豫了。

  临霜辞懒洋洋的将下巴靠在兰惜肩膀上,抬了一下眼皮,懒洋洋的说:“为我宽衣。”

  兰惜:“……”

  临霜辞嗤笑:“你不早就看过了,现在扭捏什么。”

  行叭,他自己都这么说,兰惜要是还不敢动手,岂不是显得很怂。

  三下五除二将单薄的里衣去掉,将临霜辞放入热气腾腾的浴桶里。这下不用他下指令,兰惜果断撩起袖子,拿起搓澡巾给临霜辞搓澡。这人什么尿性,兰惜已经看明白,能别人代劳就不会自己动,懒癌晚期了。

  毕竟当了那么久生活不能自理的骷髅。

  临霜辞果然没意见,心安理得接受搓澡,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配合的很。

  热水泡得他有些昏昏欲睡,整个人越发慵懒。

  兰惜不得不拍拍他,“别睡。”

  临霜辞含糊应了一声。

  许是因为才胡天胡地的瞎搞过,现在正是贤者时间,心中波澜不惊,远离世俗的欲望和烦恼,兰惜一丝不苟的给临霜辞搓澡,脑子里没有半点杂念。

  仔仔细细搓了一遍,把搓澡巾拧干水,随手放到临霜辞脑袋上,“我去收拾床铺。”

  临霜辞:“嗯。”

  兰惜走出小隔间,站在床铺前看着乱糟糟的被子,不忍直视。

  手脚麻利的将床铺和被子都重新换上,仔细铺好。

  兰惜也想泡澡了,顺便把连上敷的面脂洗掉,这东西不能一直敷着。

  他也犯懒了,啥都不想想,把自己里衣一脱,跟临霜辞挤一个浴桶。浸泡在热水里,身上暖洋洋的,的确叫人昏昏欲睡,兰惜后背靠着浴桶,发出舒适的一声叹息。然后掬水泼自己脸上,把面脂洗掉。

  身边有人说:“转身,给你搓背。”

  兰惜打个哈欠,懒洋洋转身露出后背。

  双手交叠压在浴桶上,脑袋枕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兰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嗯?好像在往别的地方擦?

  算了,不管了,擦就擦吧。

  这个早上就这样过去。

  关于临霜辞的人身,兰惜再次询问曲霖玉。

  “这是你的独家技艺,我本不该太过问,只是有些问题憋在心里实在不吐不快。你打造的这副躯体是以什么材料为基质?感觉似乎不是普通的仿造,就像真的活过来一样,身体机能未免过于齐全。”

  曲霖玉理所当然的说:“既然是掌门开口,我自是拿出了多年珍藏。说起来是我探索秘境时偶然得到的一坨……哦不,是偶然得到的一个肉芝。那肉芝十分神奇,吸收天地之精华,瞧着应该是个灵植,却有着血肉之躯才有的某些特征。”

  “世上药师炼丹通常以草木为主,可偶尔也需要加入非草木的材料。炼器为何又一定要拘泥于矿石呢,我将其收起来,仔细研究许久,得到诸多灵感。”

  “为掌门那个朋友所炼制的身躯便是取了部分肉芝作为基质,将矿石提炼,取其精华,溶于肉芝之中,将其作为法宝炼化,令两者完美融合。”

  别以为你连忙改口就没听见你说的那个“一坨”,想到被曲霖玉拉去看法宝时瞧见的那坨玩意儿,兰惜几乎能够想象到所谓的肉芝到底长什么样。

  跟马赛克大概也没啥区别了吧。

  亏得曲霖玉居然能够将这种东西捡走,还仔细研究其特性,催发灵感。

  兰惜瞧着曲霖玉,若有所思,冷不丁开口:“你给秋盛棠炼制的法宝,也是使用了肉芝?”

  曲霖玉面不改色,“秋道友素来出手大方,自然要给她提供最好的服务。”

  他望着兰惜,试探的说:“我观掌门今日容光焕发,可见人逢喜事精神爽。”

  兰惜嗯了一声,随口道:“叶峰主送的面脂效果不错。”

  曲霖玉露出奇异之色,好像想说什么,最后憋回去,附和道:“掌门这么说,那自然就是好的。”

  然后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一时有些冷场。

  兰惜:“这些日子对这里可还适应?”

  曲霖玉:“翠微天很好,掌门和善,同门亲切,弟子们个个待人真诚。”说着,他顿了顿,“说起来有个事情,不知道掌门您听说了吗?”

  “什么事?”

  “主峰有个叫做凤雏的弟子,日日去剑峰挑战沈峰主,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据说他白日挑战沈峰主,夜里待在练功房,自沈峰主入驻剑峰,日日如此,风雨不误。引得剑峰的剑修们纷纷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深感自己修炼的还不够努力。就连沈峰主也对他另眼相看,从不拒绝挑战,日日指导对战,言凤雏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知道是凤雏,兰惜并不觉得惊讶,与弟子交战已经不能满足凤雏的需求,想要突破就要有新对手,沈凌君这样一个元婴期的剑修摆在那里,他肯定会有所行动。

  就怕凤雏将自己逼得太紧,一直绷着弦。

  一只传讯灵

  鸟从窗户外飞进来,绕着兰惜转了一圈,轻轻落在他抬起的指尖。

  接收了里面蕴含的信息,兰惜面色猛然沉下来,眼神凌厉。

  曲霖玉顿时一凛,低声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兰惜:“没事,只是一直在追查的消息终于有了结果,心情不大好,你不必介怀。”

  雷七传来讯息,当初把凤雏卖入神水山庄的那个人找到了,还真的挺会躲,在青鸟阁的情报追查下藏到现在才被揪出来。

  知道兰惜对什么感兴趣,抓到人后审问出结果,就把那人干掉了。

  果不其然,能够把凤雏卖入神水山庄,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一直都是干这行赚黑心钱。知晓凡人对仙人的崇拜憧憬,装出仙风道骨的模样到处招摇撞骗,收集样貌资质出众的孩童贩卖给有需求的修士。

  那人会找到凤雏家,是有人背后指使的,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只知道对方修为很高,出了一笔灵石让他将凤雏从家里拐走。那人畏惧于对方的修为,不敢反抗,收了灵石后脑子里一琢磨,为了讨好对方故意在凤雏面前装出好师傅的样子,得到凤雏的信任后反手将人卖入神水山庄。

  果不其然,背后指使之人知道后,出手大方的赏赐了一笔灵石。

  都是品质极好的灵石,一般修士很难弄到手。

  青鸟阁甚至把当初那个装灵石的乾坤袋找出来,根据细微特征推敲对方身份。

  首先,对方必定非富即贵,因为乾坤袋所用材料寻常修士根本用不起,也不会在区区乾坤袋上浪费这些材料,华而不实。就算是世家子弟,能够享受到的资源也是不同的,嫡系血脉就是比旁系享受更多资源,而嫡系血脉也是有高低之分。

  乾坤袋上使用了暗银砂,价格昂贵,一般修士都是用来炼器,对方却拿来做装饰。

  用的起暗银砂做装饰就能排除掉一大批人。

  乾坤袋所用的布料是鲛绡,这种出自妖族鲛人特产的料子,人族这边稀缺的很,做成荷包外形的乾坤袋,好看又有排面。

  然后是乾坤袋的炼制手法,乾坤袋不是什么稀奇法宝,大部分器修都会炼制。使用的人可能不知道,每个器修都有自己的爱好习惯,同样的物品,炼制出来会有轻微区别。

  这个乾坤袋上虽然乍一看没有明显的身份标识,可有器修留下的记号,非常小,不懂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通过炼制手法和记号可以判断出,这是绛霄仙府方家内部使用的乾坤袋,只有嫡脉才能用得起。

  灵鸟忽然碎裂,星光散落,露出一只小小的荷包,过去这么多年,鲜亮如新,没有丝毫破损,精巧华美,很是风雅。

  *

  绛霄仙府

  “方长老疯了!方长老疯了!!快跑!!”

  随着尖叫声,是震耳欲聋的建筑倒塌声,猖狂的大笑声传出老远,天地间仿佛都是这个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唯我独尊!!”

  仓皇逃窜的弟子闻声,只觉魔音穿脑,震得识海动荡不休,眼冒金星,天旋地转,随后昏厥倒地。

  很快引来其他修士,冲上前试图制服方长老。

  就像睡梦中做什么动作,力气会忽然变得格外大,已然疯癫的方长老格外难以制服,不说一掌一个小朋友,也打得周围修士不得不避开锋芒。方长老毫无顾忌,旁的人却不能如他这样肆无忌惮,束手束脚之下自然落了下风。

  本以为这样已经很糟糕,却冷不丁发现,方长老原本的一头青丝逐渐爬上白发,光滑的眼角浮出一条条眼尾纹,硬是在他们面前,从面容青春正盛的美男子,变为中年大叔。

  而这份变化没有停止,一直在衰老,脸皮渐渐耷拉,爬满褶子,皮肤变

  得粗糙,还有老年斑。

  方长老仿佛正在疯狂挥霍自己的生命力,他越是猖狂,衰老的就越是迅速,宛如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的人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耗尽自己的生命力。

  在他大呼“唯我独尊”的嚣张大笑声中,方长老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皮肤松弛满是老年斑的枯瘦老人,生命戛然而止,双目圆睁的倒下来,宛如一把干瘦的柴火倒地。

  周围人皆是大骇,方长老竟然就这样没了。

  一时间,因为事情过于邪门,都不敢上前去察看情况。

  好好一个长老忽然没了,邪门的紧,又是方家的修士,事情自然而然呈到绛霄仙府的府主面前。

  方长老的弟子痛哭流涕,如丧考妣,林昌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哆嗦颤抖的厉害。为了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他哭得比方长老的弟子还要伤心,“府主,您可一定要为方长老做主啊,方长老是被人给害了!”

  “府主宽厚仁善,素来不爱以第一仙门的名头压人,可别人却以为您心慈手软,胆大妄为,生出不敬之心。弟子奉命调查内门弟子无故死于仙水山脉的真相,岂料那山上的小小宗门嚣张跋扈,丝毫不将绛霄仙府放在眼里,还将我等前去调查的人赶出来,言语极为不敬!”

  “弟子带回尸骨,还带回一个林家小辈,可怜这孩子不知道经历什么,竟然已经疯癫。弟子心知府主不愿意仙府权势压人,便想查清真相,也好叫罪魁祸首哑口无言。”

  “恰逢方长老古道热肠,愿意帮忙,以神识进入疯癫小辈识海,寻找当日的经历。却不料,方长老迟迟没有醒来,弟子守候多日,心中担忧,又不敢擅自离去,唯恐突然生变,哪曾想……哪曾想方长老今日突然醒来,却疯了!”

  “府主您待人和善,可旁人却不领这个情,一介乡野小宗门,竟然也敢暗害仙府长老!弟子怀疑,他们是故意制造事端,好叫这要命的灾祸名正言顺被带入仙府,实在可恨!”

  话音落下,林昌夜呜呜痛哭,伤心欲绝,仿佛快要昏厥过去。

  绛霄仙府的府主方行晚深深凝视地上方长老的尸体,枯瘦苍老的模样根本认不出生前样子。

  他语气平静,不温不火,“你说的乡野小宗门可是仙水山脉的翠微天?”

  林昌夜心里头忽然咔嚓一下,预感不妙。

  “穹灵派的韩谦启亲自来信,声称他已经突破化神,现在是出窍期的修士。为了确认这个事情,这些天我一直在关注穹灵派的消息,顺便让人查了查韩谦启是怎么回事。”

  “韩谦启走了翠微天的天梯,突破境界,成为出窍修士。两家的小辈一起擅闯翠微天,吃了挂落,韩家小辈被韩谦启亲自带回去,废去修为赶出韩家。你把林家小辈带回来,让方长老探寻他的神识。”

  “穹灵派增加了这么一个战力,我绛霄仙府却死了一个长老。”

  林昌夜头皮一麻,连忙道:“必定是那翠微天与穹灵派勾结到一起,故意坑害绛霄仙府!求府主为方长老做主啊!”

  方行晚又问:“你可知韩谦启信中还说了什么?”

  林昌夜颤抖道:“弟子不知。”

  方行晚不紧不慢:“他问,绛霄仙府可是有困难,为了坑骗一个洞天福地,竟然派门中弟子前去碰瓷送死。”

  林昌夜慌忙磕头:“弟子真的是去调查真相,绝无其他想法!事情发生在翠微天外面,他们必定难逃干系!弟子欲叫他们派人随弟子返回仙府,协助调查,却不料他们根本不领情,态度强硬,咄咄逼人!定是心里有鬼,做贼心虚!”

  方行晚不说话,坐在主位之上,好似在等待什么。

  跪在下方的林昌夜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渐渐汗流浃背。方长老的弟子从痛哭流涕如丧考妣,

  到渐渐哭不出来,垂着头守在尸体旁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昌夜感到膝盖麻了,终于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那人进来果断跪下,“禀府主,已经调查清楚。是方家嫡系的方闻非命人出高价灵石收买那些内门弟子,乔装打扮装作散修,在翠微天开天梯招人的日子里故意起哄捣乱,又命人买凶杀死这些弟子,栽赃给翠微天。林昌夜负责调查这件事,已经查到方闻非身上,但不敢得罪对方,便想悄悄坐实了这桩罪行。既能讨好方闻非,又能为林家谋好处,白得一个洞天福地。”

  府主想要知道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自然没有查不出来的,也不需要等太久。

  方行晚:“把他带上来。”

  门外两个修士押着一个青年上前,他一瞧见方行晚,扑通一声跪下,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府主。”

  方行晚手指敲敲座椅的扶手,“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个乡野小宗门,也值得你这样陷害,为此甚至牺牲了二十几个同门师兄弟。”

  方闻非浑身一抖,低着头:“是、是我看上那块洞天福地,想要抢到手。”

  方行晚神色冷淡,“说实话。”

  方闻非坚持道:“是我想要那块洞天福地,一个乡野小宗门,不过是运气好得了一点机缘罢了。反正以后也会被别人抢走,我想抢就抢了,是他们自己不好,竟然霸占我看上的东西。”

  方行晚似笑非笑:“我竟不知 ,你一个仰仗嫡系鼻息的旁系子弟竟然也有这份草菅人命的霸道?”

  方闻非:“就算是旁系,那也是方家血脉。”

  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讥讽。

  方行晚:“此事牵扯到一个方家长老之死,尸体就在旁边,你且转头看看,再仔细斟酌衡量,是否真的要替别人顶下这个罪。怕是你一个人的身家性命,根本顶不了这个罪。”

  青年身体一震,颤颤巍巍的转头看旁边尸体,苍老干瘦的尸体犹如一把干柴,完全没法跟往日里雍容华贵的方长老联想到一起。他瞳孔猛然收缩一下,“这,这是方长老?”

  方行晚面无表情:“众目睽睽之下,方长老迅速耗尽生命力而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探寻林方逸的识海所致。林昌夜意图将罪名坐实,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倘若没有仙府二十几名弟子之死,光是一个林方逸,何至于此。”

  “林昌夜和你,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林昌夜正想大喊冤枉,骇然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方行晚的气机已经锁定他,没兴趣听他嚎啕喊冤胡说八道。

  害死了二十几个内门弟子,看在方家的份上,尚有周旋余地,府主出自方家就是最大的底气,旁人性命如何比得过方家修士。可搭上一个方家长老的性命,后果就不是方闻非这样一个被推出来当替死鬼的人能够承担。

  “是家主的命令。”方闻非毫不犹豫说出背后指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