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今天在行知楼A座309阶梯教室里就发生了一件奇事,别说同楼层,连2楼4楼都有不少上课的学生来围观。

  一个面容清秀身形高挑的男生紧抿着他那双薄唇,面有愠色,手里举着把扫帚——那是新生报到的时候每个寝室都给配的,属于寝室公共卫生财务,H大凡是住校的学生都认识。站在他对面的男生和他差不多高,举着个脸盆,估摸着也是从寝室里带出来的,正挡着脸,只有时不时从脸盆后面露出头来的时候才能看清他长得不错。

  多大个人了,还在教室玩这种追来打去的游戏,而且看他们手中的“武器”,怕是从寝室一路打到教室来的。围观群众纷纷摇头,对两人幼稚的行径表示不可理喻。

  这两朵奇葩正是顾也凡和霍沂。

  顾也凡一声冷笑简直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霍沂你出息了啊,哥当初带你满级你给我进了神策,好,愿意进哪个阵营这是你自由我就不说什么了;你PVP手法还是哥教的,现在翅膀硬了跟着执剑来偷我们点啊!”

  沈竞溪走到教室门口的脚步一顿。

  霍沂灰溜溜地从脸盆后面露出半张脸,眼神可怜兮兮的活像只被虐待的猫:“爷,我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恶趣味上身。”

  “你还知道冲着我恶趣味了真是出息了啊!”顾也凡抬起扫帚便打。

  他俩站的位置前前后后都被空了出来,也不用担心扫帚抡出来的灰尘飘到谁身上去。

  “好汉饶命啊——!顾大爷我请你吃饭赎罪可好?”霍沂抬起脸盆去挡,塑料脸盆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一扫帚明明没挨到他身上,嘴里发出的哀嚎却像遭受了满清十大酷刑。

  顾也凡一听更来气:“让你嚎,就你会演,我他妈打到你了吗?!脸盆都没叫你叫得跟杀猪似的!!”

  “对对,我是猪,好汉别杀我。”霍沂认怂速度极快。

  上课时间快到了,沈竞溪也听够了,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别班的人围观都在外面,中文系的几个班早就在教室里坐好,此时突然从门口走进一个高大的男人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头看。

  战斗中的二人也不例外,顾也凡顺着众人的目光回头一看,愣住了。

  沈竞溪走到他面前几步外的距离站定,笑眯眯地打招呼:“早啊,小凡。”

  顾也凡那把扫帚还举着,整个人是对着霍沂的方向站的,只有头扭过来,配合他脸上愣住的表情,显得有点傻。沈竞溪看着好笑,却大概明白他是因为些什么发怒——说起来这事他也算是个始作俑者——不敢再刺激他,只能用微笑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会在这儿?”顾也凡不解。

  沈竞溪摸了摸鼻子,低笑着说:“我们先坐下来再说好吗?”

  哦,这回不止是观众,演员本人也意识到这个造型很蠢了,他赶紧放下扫帚坐下来。

  霍沂终于脱离苦海,坐到了顾也凡的右侧,因为怕这人临时发飙,还特意空了一个座位,很快被扫帚和脸盆占了座。

  “你怎么会在这儿?”顾也凡坐下来,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沈竞溪坐在他左手边轻笑着:“我是中文系的研究生。”

  “啊?二狗不是说你毕业了回国的?”顾也凡闻言不解道,“就算要读研,念这劳什子的中文系做什么……”

  “二狗?”

  “啊,就是樊奕。”顾也凡挥挥手,“这不重要。”

  沈竞溪被这土包子似的昵称呛了一下才解释道:“我在国外长大,中文说的不好,来进修。”

  “……”这个理由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顾也凡竟挑不出什么不对。

  “你呢?这兴师动众的……”他指了指顾也凡另一边的扫帚,“这是做什么?”

  “哦,我俩昨天游戏上有点矛盾……”

  事情要从昨晚开始说。

  人都有个毛病,如果游戏里对立阵营有你的亲友,特别是现实里的朋友,这层友谊凌驾于虚拟的“阵营”之上,而又不得不因为阵营拔刀相向的时候,亲友一定是你优先集火的目标。

  空谷凡花莫名其妙给镜溪送过装备,但他又耍贱带奶杀了镜溪一次,执剑回来偷点,镜溪杀他是很正常的;再说天骄越流,霍沂和顾也凡大学同班同学,那阵营战相见分外眼红,技能直接往上招呼也是正常的。

  因此就有了昨晚二人不约而同打向空谷凡花的景象。

  但,镜溪本就是神策,人家曾经还是指挥;霍沂呢?点杀顾也凡、偷袭抢城、义军输了,这几样加起来,足够让顾也凡恨他牙痒痒。

  于是顾少爷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几乎是一路飙车到了学校,冲进寝室楼把霍沂从床上拎了起来。H大一个寝室4个人,说起来顾也凡还是霍沂的室友,床位还在,只不过他不住而已。于是他熟门熟路地掏钥匙开门找霍沂打架,另外两个熟睡中的哥们儿兴许是司空见惯,闷头睡得很好。

  围观群众没猜错,那脸盆和扫帚,真的都是寝室财务。

  二人赤手空拳在寝室过招,冷不防顾也凡抄起了手边的扫帚,霍沂一急,抓起一只脸盆就挡,一路呯呯呯呯打到教室来。

  “所以……”顾也凡耸耸肩,“你看到了。”

  沈竞溪垂下眼帘低低地笑了,和顾也凡熟了,就会知道他什么温润秀气的外表都是装饰,本人就是一枚二逼青年,有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