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地里黄的小白菜——
看学员表演的时候，樊瑞罕见地走神了。
倒不是说他们跳得有多惨不忍睹，只是纯粹被某人吸引了。
虽然介绍的时候基本上每个人只是简单地说了名字，但林骛那张老天追着喂饭吃的脸，哪怕在选秀节目里也过于有辨识度了，让他几乎一下就记住了。
张彰这小子本来和林骛站的挺近，看到手机摄像头扫过来居然一下蹦出去三米远。
估计还在以为宋权跳槽的事情是有人故意作梗，让自己不舒服，当着他的面还试图遮掩他和林骛私下有交集。
对此，樊瑞只能说，何必呢？
他早就和比较亲近的几个人说过，宋权跳槽本来就是和樊瑞商量好的，樊瑞对于宋权新东家的人没有一丝的不爽。
要真是有了，就张彰这么大动静，谁还看不出来他心里有鬼。
真的有被这活宝笑到。
不过樊瑞越盯着林骛的脸看就越觉得他眼熟。
只是镜头模模糊糊的，他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等他们都跳完了，节目组还要他评价一下，樊瑞就看了个大概，主要还是在看了林骛，他只好对整组的表演草草评价几句套话就匆匆关了通话，补看视频记录去了。
花了大半个小时把表演来回仔细地看了好几遍，他把每个人需要着重练习的地方列了一下发给节目组的联系人，对面一直没回消息，反倒是宋权给他打了个电话。
自从宋权到华鸿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电话联系了，而宋权开口就是一段“你是不是去录造梦计划了？看见林骛了吗？他在里面过得咋样啊？瘦了没啊？”
“你这才多久又本性暴露了，不要男妈妈，男妈妈哒咩。”
两人在工作前就是认识多年的好友，私下交流起来毫无架子，也最真实。
宋权虽然表面上一副工科直男样，实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妈妈。
“林骛去的时候没带手机，我联系不上他，本来他最多待个十天半月的，一眨眼都一个多月过去了。
虽然我也就带了他一个多月，但是他在公司真的就是地里黄的小白菜，太可怜了。
“我问以前带过他的经纪人，还有艺人主管，他们都不愿意评价他，这不是妥妥的冷暴力吗。多可怜一孩子，才22岁就要这么遭受社会的摧残。”
宋权自顾自地开始抒发自己被全公司蒙在鼓里后的愤慨激情，樊瑞习以为常地应和了两句，然后趁着他喘气的时候立刻见缝插针地问：“你看到林骛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
“啊？”宋权的声音总算停了一下，似乎思考了一会才回到“第一面应该没有，再后来就熟了。”
“这样啊……”樊瑞靠着沙发，开始思考自己的交友圈里没和宋权重复的人。
“你倒是说说他怎么样了啊，胖了瘦了，高了矮了，长没长黑眼圈啊，人际关系怎么样，你要急死我啊！”
“行了宋妈妈，我以前也没见过他啊，你不天天追他节目看，你还不知道他咋样啊。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樊瑞快速地说完这段话，也不等宋权回应，立刻挂断了电话。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他思考片刻无果后，继续琢磨综艺的台本去了。
时间就在不断重复的训练里过去了，助演嘉宾到来的前一天，是节目第五期播出的时候，这期的节目主要内容就是学员们第一次淘汰前后的表现，节目组选择了一些比较有趣的片段拼接成了一期节目，以此来调节进度。
原本把选手一天的内容剪辑成一期两个多小时的节目也不难，但是这次节目组就仿佛喝了假酒一样，镜头稀碎，好几组的出行镜头播出时不仅时间混乱，还硬是塞进了好多莫名其妙的故事线，问就是此环节为个人组队环节，展现的都是选手们私下相处的真实情况，总之整期节目从头到尾就流露着混乱两个字。
更让粉丝生气的是，这期节目里还穿插了不少选手阅读粉丝来信的环节，好多选手还无一例外的受到了批评信。
而且无论选手是否读了信，节目组还贴心地为观众标亮各种指出选手不足的词句。
有些明明已经言过其实，带些辱骂性质了，节目组却依旧用着某某粉丝来信的头衔，把信保留在了成片中。
同时，选手的回应也被恶意剪辑。「是啊，我就是跳的不好。」「没错，我唱歌确实不咋地」这种明明是选手的玩笑话，被当作完整的回答在节目里播出，还配上花式字幕「那些自信放光芒的选手」，自以为幽默地糊弄粉丝。
另一些只收到粉丝鼓励或夸奖信的，则另成一组。两组镜头的对比简直居心叵测。
也不知道是真有人相信了节目组的剪辑还是找来的水军，在大波被恶剪的选手的片段中，弹幕里开始出现对选手的攻击。
这次的攻击覆盖范围极广，前三十未选手基本都难逃此劫，最惨的莫过于一些人气不够又没有噱头的选手，对粉丝的感谢镜头直接一剪没，就在「自信」群像里剪出个一句话来。
一些粉丝自发组织维权，但网络上的风向却很是奇怪。
他们越是强调节目组恶意剪辑，损害艺人形象，就越有人来杠，说他们只会偏袒自家艺人，导致他们连受批评也不能好好接受。
“一些粉丝整天就知道心疼giegie，哥哥哪哪都好，一有人说他不好就要被骂，这就是你们饭圈吗？”
“好不容易有人说实话了，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他们不好。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说他们菜。”
“看看他们的回应，我突然觉得我自己活得太谦卑了。”
“哈哈哈，节目组真牛啊，这光芒放得我都要瞎了。”
“大无语事件，我不过就说了句某家态度差，就被人粉丝冲了。笑死了，曹绵粉丝你们要冲好歹也摘个粉籍，生怕你鸽鸽不够火是吧。”
因为饭圈本来就是一个不设门槛的圈子，乱七八糟的锅也早被人扣过了，一些早已体验过这些事情的资深老秀粉还能稳住心脏，对着节目播出的一切内容，从衍生节目，路透，参与录制者回忆各种渠道搜集信息，还原时间线，找反黑的证据。
一些新粉能做的不多，最多在自家idol微博留些鼓励评论，对一些不知是不是水军的人解释真实情况。
原本说追星就图一乐呵，到头来费尽心力有无回报还不一定，但是遭受各种恶意确实真的。
当晚好几位艺人的粉丝后援群里都是哭声载道，最后也不过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再去控评反黑，打投做数据。
只是因为是粉丝就得处处小心，连到对外回应几句都得注意分寸，一旦有了冲突，除了自己姐妹，大多数人就是嘲笑和看戏，大众对于粉丝的刻板影响已经过于深入人心，有人真正改变后，也依旧被扣上原来的帽子。
林骛的粉丝认为林骛这次也被恶剪了，但或许是因为说话比较小心，没有像别家那么明显，只是镜头明显变少了，团队活动的时候也经常被裁掉，仿佛刻意表现林骛人缘有多差一样。
相比于其他明显被恶剪甚至被嘲的几家，他们的情况算不上什么，大多数人也只是默默观察，并没有任何动作，但也有不少人预感不妙。
陈启行对于危机的嗅觉很是敏感，他总觉得节目组还会又其他动作。
这两天他为了找到一张正规渠道的三公录制票，旁敲侧击了兰书那个磕他对家cp的女生很久，好不容易搞到了买票渠道，又为了一张前排票反复折腾了好几天，终于拿到票了，一上线就看到了节目组的这波神奇操作。
果不其然，还没等粉丝辛苦熬夜做的时间线发出来，又有人空口，毫无证据地爆料，点名某些选手训练不认真，拖累组员，轻视甚至辱骂工作人员。
「自信组」再次遭遇重击，这次还多了几个编外人员，林骛不幸又被殃及。
明明是相同的戏码，这次还没所谓的工作证，愿意相信的人却依旧不计其数。
来者纷纷，一句「狼来了」的谎话，就大可以说第三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