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你是为了叫醒我，但是有必要打的这么用力吗！——嘤嘤嘤——”
“咳，那什么，轻了不管用。”
经此一役，两人额头各顶着一个肿包，而白羽脑门上的看起来比稽海洋的还要鼓一些，至于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恐怕只有稽海洋自己说得清了。
“难怪大家都藏在家里不出门，唉，真可怕……幸亏有你。”说着，他挽住稽海洋的手臂，顺势把脸贴上去。自从开始毫不掩饰的示弱之后，他就很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
“呵呵。”稽海洋快走两步，顺势把手臂抽出来。
如果是原先的话，即使这个白羽处处透着古怪，但在他心里也只是以为对方是被游戏化影响了，他可能还挺享受这种忙里偷闲的小暧昧，但是现在……
此白羽非彼白羽，甚至还可能是这场替换把戏的始作俑者，稽海洋没把他绑起来大刑伺候严加逼问就不错了，继续你侬我侬？不好意思，没那么逼真的演技。
再者说，他只是一个游戏角色，居然跳脱系统和玩家的控制来到他的面前，活生生的，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这又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和那些同样来自系统的NPC和大小怪物都不同，他没有被系统设定的程序，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撒娇示弱，还是撒谎隐瞒，都出于他本身的意志，如果不是那几个细节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稽海洋都没有察觉——可不就是么，在隧道里即使面对熟悉的拥抱姿态，即使脑中划过了一丝半点类似的念头，他也不敢深究，如果这个假白羽企图蒙蔽的对象不是稽海洋，而是其他人，那么几乎是百分之一百没有破绽。
稽海洋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随意问道：“你刚才听到人鱼的歌声了吗？”
流萤在原地怔了一下，然后便快步跟上：“你说什么？人鱼？”
这个惊讶不似作假。
稽海洋点点头：“是的，人鱼。刚才的事是人鱼搞的鬼。”
“歌声吗？我没留意……”说着，整个人又紧紧黏上来，看向稽海洋的目光里满是柔情和崇拜：“你什么都知道，真厉害！”
“咳，一般吧。”稽海洋赶紧把盾牌换到这面来，状似无意的挡在对方和自己的身体之间，接着说道：“人鱼是3.0之后新出的种族，难怪你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流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么这里的水汽和大雾也和它们有关了……”说着说着，眼中冒出光彩：“听说人鱼都很漂亮，它们擅长用珍珠和珊瑚做成首饰，如果打败它们，是不是能得到很多漂亮的饰品了？！”
稽海洋斜睨他一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难怪这流萤满脑子都是打扮，连最想要的幻境都是新衣服和镜子，自己一开始创建他的目的可不就是用来换装的吗。
流萤犹自嘀咕着：“我这身黑袍适合配黑珍珠，如果是白珍珠就有点突兀了，不知道能不能掉黑珍珠，一个胸针就好……头饰，我现在的头发太短了，戴什么都不好看，我得把它留长……”
自作孽不可活啊，他还记得自己有事没事就把这个和白羽一模一样的游戏角色拎出来，给他换个造型拍拍照，摆摆姿态再拍个照……是这个原因造就了流萤现在的性格喜好吗？可是自己也曾用这个号去追杀赛斯啊！怎么好的不学就记住臭美了呢！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不是坏事，说不定只要稍微一套路，他就把自己怎么来的，白羽去哪了这些事一股脑的招了，至于用什么套路嘛……一套珍珠首饰？
胡思乱想着，横条渡123号近在眼前。
这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从外面看不出更多情况，只是房子的大门洞开着，这令稽海洋预感不妙。
“这是……遭贼了吗？”看清屋里的情形后，流萤小声道。
“嘘——”
翻倒的椅子，散落一地的茶具，大敞的柜门，柜子的抽屉也通通开着，如果真的是遭了贼，那这个贼一定是有目的的在翻找什么，可是他会找什么呢？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前，几乎没有人会在家里存放值钱的东西，在这种乱世，最值得被惦记的应该是食物和饮用水吧？
厨房也被翻过，冰柜里面的食物掉落一地，显然，食物也不是这个贼的目标。
那就是在找人了……联想起先前那通电话，杨奕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
正在这时，流萤靠过来，轻扯他的袖口，又指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到了什么，稽海洋凝神听了一下，表情有些诡异，他对流萤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安静待在原处，自己上楼去看看，流萤用力摇头，表示自己也要跟着，稽海洋没拗过他，只得带他一起朝楼梯走去。
二楼传来的是电视剧的声音，而且还是傻白甜偶像剧。
有人在看电视剧？会是杨奕吗？不可能，杨奕不爱看电视剧；那会是谁？是那个“贼”吗？那这厮的这心理素质也太强了——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也从侧面说明他已经不必顾忌这屋里原本的主人了呢？
稽海洋现在的心情一言难尽，像堵了许多石头，本想和杨奕汇合后，和他探讨一下这个假白羽的事，但现在看来，杨奕这边也摊上了事儿。
流萤乖乖的跟在稽海洋身后，学他把后背半贴在墙上，踮着脚上楼梯，一步一停，尽量不发出响动。
“……杨奕？！”
对着屏幕看电视的人居然真的是杨奕，稽海洋很意外，但心里却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对方还安好。
“杨奕，你还好吗！？叔叔阿姨也还好吗？？”稽海洋很兴奋，三两步跑到杨奕身旁，用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和稽海洋的热络态度截然相反，杨奕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接着转回脸，继续专注的盯着屏幕了。
稽海洋这才察觉有点不对，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播放电视剧的显示器亮着，杨奕侧对他席地而坐，他的侧面被放映中的画面映照的时亮时暗。
如果不是中午接到过对方的一通电话，稽海洋几乎要以为他也被NPC化了。
“我记得你从来不看电视剧啊，尤其是这种偶像剧。”稽海洋在他旁边盘腿坐下，随意的说道。
杨奕这回有些动容，他看了稽海洋一眼，喃喃道：“这样啊。”也不知是问句还是单纯的感叹。
“嗯，哈，也还好，人的喜好是会变的嘛！”稽海洋笑呵呵的搭上对方的肩膀，眼睛四下搜寻：“有什么吃的吗？我都饿了！”
杨奕盯着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将注意力又移到电视剧上。
稽海洋心里暗暗叫苦：这货有问题！
虽然他们确实挺长时间没见了，但也不该想现在这样，在对方眼里，自己好像是个陌生人，他从杨奕的注视里看到了满满的防备和不信任。
“你先看着，我找点吃的。”说着，他站起身，故作轻松的在房间里溜达起来，很快，他注意到被大剌剌仍在地板上的终端机，是杨奕的，鲜红色咒术师闪电款，他四下看了看：杨奕在专注的看剧，而流萤，打从进入这个房间起就一直没有出声，现在则盯着杨奕的背影出神，他……认识杨奕吗？稽海洋迅速将那部红色的终端机揣进怀里，同时脑中思索起来。
如果是原来的白羽，他与杨奕绝无交集，但现在这货是流萤，他应该知道杨奕，可对一个被操纵的游戏角色来说，他了解的到底是杨奕的游戏角色还是那个角色背后的操控者呢？
这么一想，还挺绕，如果日后有机会，他还挺想弄明白一个游戏角色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哦，对了，杨奕这个人比较自恋，他的游戏角色和他本人很像，这个游戏的脸部创建系统的拟真度非常高，就像稽海洋能按照白羽的样子复制出一个二次元“小白羽”一样，杨奕的游戏角色：“杨六郎”就是按照他自己的脸复刻的。
所以，流萤八成是以为自己看到了杨六郎吧。
等等——他忽略了什么？
既然白羽能够被流萤所取代，那么杨奕……有没有可能也……
“你要去哪？”杨奕冷不丁站起身，显示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
“啊，你……你看完了？”稽海洋的心怦怦狂跳，他看着面前的至交好友，对方的发丝，眉眼，包括下颌的弧度都是他熟悉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有何异样——怎样在最短的时间里试探出对方的身份？而且还不被对方怀疑？
杨奕轻轻笑了下，看向站在门边的流萤，问道：“这是你的朋友？”
稽海洋瞬间有了注意。
如果是真的杨奕，他既知道流萤，也知道白羽，稽海洋还没捏这个人物时就和杨奕透露过，他想试试按照班上一个帅哥的脸来建模，看拟真度能达到什么程度。
当时杨奕只提醒他两点，一是小心挨揍，二是小心掉坑，当时自己还傻逼呵呵的答，不被对方知道就不会挨揍，掉坑？什么坑？
现在想来，杨奕真是深谋远虑。
后来角色真的建起来，他俩心照不宣谁也没再提过这事。
所以，如果是假杨奕，姑且认为他是杨六郎，即杨奕的游戏角色，杨六郎是只知道流萤，而不知道白羽的。
自己现在若是语焉不详的介绍一下，如果对方默认他是白羽，那么是杨奕没错了；反之……他有没有可能脱口叫出流萤的名字？
如果那样的话，两个游戏角色的身份当场揭晓，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杀我灭口？
想的虽多，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稽海洋打算不计后果的试探一回，即便两个游戏角色联手又如何？他还就拼了！
“咳咳。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稽海洋迅速走到流萤身边，拉住他的一只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杨奕，之前我跟你提过的。”说到这，他看向杨奕，“他……你应该认识，不必我多说了吧？”
杨奕拘谨的笑了下，“知道，”他朝流萤伸出手，只听他说道：“你是……”
“我是白羽。”流萤微笑着接道，“很高兴见到你。”
功亏一篑！
稽海洋气得想打人，但表面上还是呵呵呵的傻笑，在想出其他试探的法子之前，他还是先离开这吧，如果真是最坏的假设，这俩货都是游戏角色，那显然要把他们分开，而且相对于杨六郎，他还是对流萤更信任一些。
“那什么，这里很美，我们还想四处逛逛，看你没事，就不打扰你了——”稽海洋拉着流萤就想出去。
杨奕却打断他：“这里很美？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到处都没有人。”
稽海洋停住脚步：“是有一点冷清，也许……因为外面太危险？”
杨奕：“那你还出去逛？”
稽海洋：“啊，哈哈……”
杨奕：“难道你不想去副本看看？”
稽海洋：“什么？？你说——副本？！”这回他可是真的吃惊，之前接触的NPC也好，怪也好，触发的各类任务也都只是任务，副本——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居然连副本也来到现实了？
对啊，这很有可能啊，有任务，有怪，有NPC，有惩罚和奖励的游戏世界，怎么可能没有副本呢？！
杨奕目光灼灼：“外面之所以没有人，那是因为大家都去打副本了。可能会有一点难，但是为了更多的经验和装备，难一点也值得，你说是不是？”
不知不觉的，他就对稽海洋用上了“蛊惑”，只是咒术师的被动辅助技能，在猎杀对手之前，先降低对方的防御，效果视技能等级而定。
“3.0版本的副本呢……很多东西都是我们没见过的，也不算开荒吧，毕竟整个岛区的人都去了，是几人本呢？让我想想……你，我，还有他，足够了。”
稽海洋眨眨眼，越听越觉得对方的话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