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正几乎要以为复读机是不小心一直在复读那一段声音的时候,叮的一声,严央停止了按键。 

   磁带里传来一声戛然而止的惊呼,仿佛他看见了什么惊悚的画面。 

   磁带开始晃动起来,伴随着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他跑出了电梯。 

   惊魂未定地,他沿着楼梯开始跑,磁带在复读机里也跌跌撞撞地响。就这么跑啊跑,似乎一路跑了好几层楼,他却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经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脚步停在某一层楼。 

   “路晓云!我来了!你在哪里?” 

   因为之前的奔波和呼喊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他又向前跑了几步,停了下来。 

   “这里好黑……路晓云?唔……”语调一个明显的转折,好像嘴一下子被谁从背后捂住了似的。 

   “你就是进来的那个人?”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冷得没什么明显语气的,只隐约听出一点讶异,“麻烦了。” 

   磁带的主人本来还在动弹,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路晓云?”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还没有从见到这个人的情绪里恢复过来。 

   一阵轻微移动的脚步声,两个人像是悄悄转到了更隐蔽的地方。 

   “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进来干什么。”那个人又破天荒地再次开口了,之前的惊讶和所有其他情绪已很快地从他低沉冷漠的声音里消失了。 

   就因为这句话,拿着磁带的严央的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他挣脱路晓云噔噔噔向前走了几步,就大声吼了起来: 

   “路晓云!我上有爹妈,下未成家,就跟一个姑娘好过初吻都还健在,这辈子年轻着潇洒着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跑进来找你?还不是因为相信你这个疯子,相信你一定可以……” 

   “嘘。”另一个人立刻拉住他,不知道又用什么方法堵住了他的大嗓门。 

   严央也一下被什么吓到了:“路晓云……你好冰……” 

   没有正面回应他这句话,停了几秒钟,路晓云用平淡的语调问:“你怎么进来的?” 

   严央没有说话,但他一定给路晓云做了某个动作或者指示。 

   “电梯……”出人意料地,路晓云刚开口就顿住了,“你看见了什么?” 

   严央没觉得路晓云的问题突然多了起来,接着就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他独闯禁区的经历来:“你听我说,都是你自作聪明一个人跑掉,我从三楼下来,你猜发生了什么?简直、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明明我们看见刘秦进了手术室,下来他们却给我说刘秦突发什么病死了,这怎么可能?!我一听就知道不妙,刘秦会害了你!……你点什么头?你知道?你这个不要命的疯子,还好我回来了…… 

   “我到处都找不到你,突然就想起来咱们当时说刘群芳那个问题的时候,刘群芳怎么跑进去的?就是因为你当时提了一句要是不小心接触到或者看到穴里的某个东西就会很危险,某个东西,就是‘它’了,刘群芳故意去找‘它’,那我也可以故意去找‘它’……我想了半天想到你给我说的镜子,你说如果看到镜子,还看到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就一定要避开,那不就是了嘛,我只要不停不停地坐电梯,总会不小心撞到‘它’吧,只要故意不避开‘它’我就可以跟着进来了……你眉头皱那么难看干什么…… 

   “但是奇了怪了,我就只看到一面镜子,还因为会有什么怪物出现,但什么都没有……” 

   “这就对了,它还需要一点时间,”路晓云十分耐心地听完他的长篇大论,“跟我来。” 

   接着就传来两个人快跑的声音。 

   “手术室?”脚步声停下的时候,严央喘了口气,惊讶地轻呼了一声。 

   磁带里又一次静了下来,连两个人走路的脚步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看。” 

   “什么?……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你很快就会看见的。” 

   话音刚落,磁带突然剧烈地滋滋响了起来。 

   噪音淹没了所有录音,大到整个复读机都像在轰鸣。就像被强烈干扰的磁场,又像被使劲抓挠的话筒,磁带几乎就在此报废掉了。 

   可是这一阵怪异而突然的噪音转瞬又消失了。 

   背景音恢复了医院黑幕下的静谧,只有呼吸和说话的声音带来些许生气。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严央说话带着明显的颤音。 

   却没有人接话。 

   “路、路晓云,你在哪里?别吓我啊……路晓云,”严央似乎察觉到不妙,立刻紧张地四处寻找起另一个人来,“啊,抓到你了!” 

   大概是谁打开了手电,又或者是谁移动了手电,严央又一次惊呼了一声。 

   “这是哪里?我也疯了,路晓云,我怎么、怎么觉得……我们在另一个地方?” 

   “砗磲钥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