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难道……”路遐话未说完,就听见磁带里又开始了谈话。) 

   “和你那个小孩有什么关系?”路晓云声音里毫无起伏,语气平平地听不出他的情绪。 

   “想不到你这么八卦,还这么没情趣地八卦,”严央故作低沉地说,“我告诉你,他就是高乐天的爷爷,三年前高乐天来看病……哎哟,哈哈!” 

   (这时,孙正紧紧抓着路遐的手。) 

   严央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歇了口气继续说:“听说刘医生说他在那儿大吵大闹肚子痛,要他爷爷去外面给他买香蕉,他爷爷眼睛是瞎的呀,一边疼着哄着,拄着拐杖就往外走……哎哟,哈哈,你、你老是挠我脚干什么,哎哟,好疼!” 

   空气凝固了一秒,只听磁带里路晓云依然平淡地回了一句:“我没有。” 

   (路遐也突然握紧了孙正的手。他们简直可以想象到严央此刻目瞪口呆,一脸惨白的颜色,看着路晓云说不出话来。) 

   磁带里猛然一阵翻箱倒柜似的声音,大概是严央挣扎着从椅子上摔下来,接着就是一长串劈里啪啦连续拍打的声音。 

   “路晓云,过来帮忙啊!!” 

   只听严央嘶哑着一阵大吼。 

   接着磁带里的声音就完全是一片混乱。原本就很大的噪音此刻混着人声,椅子翻倒的声音连成一片,无法辨别具体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我一样的情况。”孙正低声说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那个男孩在抓他。” 

   路遐没有说话,他看着孙正欲言又止。磁带里听得出来两个人虽然慌张,但是这种情况对于路晓云来说应当是司空见惯,所以他并不担心,但是如果当时他没有听到孙正的声音,没有扔过去那个钥匙……现在会变成什么样,他突然不敢想象。 

   他意识到这是一种后怕。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听到路晓云和严央的行动又更深地感到危险的无处不在。 

   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漫上他的心底,他握着孙正的手动了动,想悄悄松开,却感到另一只手的颤抖,又不知不觉握紧了些。 

   磁带的A面终于走到了尽头,啪的一声断掉了。孙正手动给它翻了个面。大概那边忙于处理危机,磁带到头了也没发现,中间一段并没有录下来,路晓云如何解决的这个问题也无从得知。一开始播放,一段空白和噪音之后,磁带那头的重新出现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下来,随着门砰地一声关上,里面恢复了寂静。 

   “这么一折腾,巡夜的不会发现了吧,”严央显然惊魂未定,喘着气,语气还有些颤抖,“你在门上弄什么?” 

   “没什么。以后就没什么东西会进这个房间了。”听路晓云的语气,刚才他简直就像是置身事外,毫无影响。 

   “你乱贴些什么啊!被医院发现我们就惨了,怎么能随便乱来……”严央一下子急了,说了两句,似乎又想起刚才的危险,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 

   (“这就是普外三室为什么是安全的原因吗?”孙正转过头问路遐,“你哥哥弄了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他弄了什么东西……”路遐看着孙正,竟然有些不自在地把脑袋转到一边去。 

   孙正也没在意,凑近了磁带,点点头说:“那个男孩的声音消失了。”) 

   “你看,这是什么?”磁带里严央继续说着。 

   “你不用把脚放得离我这么近。那是小孩的手印。” 

   “果然,果然……”严央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恐惧,“是、是鬼吗?我总觉得那个高乐天身上有阴气,他不是人!” 

   “是吗?”路晓云的平静地问道,明显否定了这个问题。 

   (孙正和路遐也对视一眼,果然是那个小孩入穴了吗?) 

   “你不相信?我来告诉你。我有专门打听过那个小孩的事,那天是他爷爷带他来看病的,出事的时候,楼下的杨护士,长得有点可爱的那个就在场。她说她亲眼看见他爷爷牵着他出来,那孩子还对她笑了笑,说;‘护士姐姐好!’因为那孩子长得挺漂亮,她印象深刻。他爷爷走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眼睛看不见,也不知是谁撞了一下还是怎么地,一下子就摔下去了,直接滚了十几阶楼梯,当场流了一楼梯的血,就死了。而且……”严央压低了声音,“他们说,他们亲眼看到小孩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在他们面前!只是后来又出现了所以大家都以为是看错了。嘿,你看,这小孩后来怎么冒出来的?多半是变成鬼了。” 

   磁带里路晓云没有说话。 

   “你也听说过吧,有人专门养的那种鬼娃,吸别人的气,自家捣什么鬼,你看他为什么每年都要来医院这么一次,还专挑这个时候,那多半是阴气抵不住啦,要回来避一避,补一补……”严央倒是越说越起劲,似乎已全然忘记刚才的遭遇了。 

   (“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又胡来,又胆大,还没记姓。”路遐轻声评论了一句。 

   孙正看他一眼,心想你对自己的评价还挺准确的。) 

   路晓云完全没有接严央的话,路遐知道他哥哥会习惯姓无视一般无聊的问题。 

   “刘护士也倒霉,那孩子吵着要来探险,她还真敢带他来,说什么要在我办公室吓我,结果这两天倒是满足了这个鬼娃吸收阴气的目的……” 

   “刘群芳只带他来过一次。” 

   空气再度凝固了。 

   “真的?” 

   “你是在害怕吗?” 

   “没、没有!你不用过来!”隔着磁带,和滋滋的噪音,也能听出严央语气里带着惊惧,“那第一天那个脚印,是什么?” 

   (“怎么回事?有一天的脚印不是那个小孩刻意弄上去的?”孙正也听出了问题,转头问路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