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斜视他一眼:“为什么不行,有什么好怕的?” 

   “厕所,阴晦氵朝湿,处于每层楼的最尽头,正是阴气聚集的地方,最易招致不会拐弯的不明物体,尤其是女厕所。不过,即使是男厕所,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 

   “好笑,”孙正撇撇嘴,“胡说八道。” 

   路遐丝毫不介意他的目光,挑起眉说:“就在这里解决,不行吗?我看你反正也很急。” 

   “我不急。”孙正扭过头去,似乎很平静地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男姓,你不会怕我吧?再说了,这里是不可能再有别人来了,不会有人介意的。”路遐一脸关心诚恳的样子。 

   孙正没有转过头来,也没有回答他。看不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只能从背后看见他的背仿佛一下子绷紧了。 

   路遐又笑嘻嘻地加了一句:“憋久了可不好哦,正。” 

   孙正腾地一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向他投去一个怒气冲冲的眼光,极不情愿地朝背对路遐的墙角走去。 

   “本来就觉得没什么。”他在角落里闷着说,一边解开了裤子拉链。 

   路遐笑眯眯地看着他走过去,不自觉地抹了抹额边的汗水。 

   解决完毕,孙正带着好像不是小解完毕,而是便秘一般的脸色转过身来,刚想说话,一看见路遐,大吃一惊,叫了起来:“你干什么把衣服脱了?!” 

   路遐扬了扬手中的上衣,有些委屈地说:“我觉得很热呀!” 

   听他这么一说,孙正也忽然觉得周围的温度有些不寻常,额边已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路遐似乎注意到什么,又忽地向他身后小解的地方一指,皱着眉头问:“那是什么?” 

   孙正以为他想要取笑自己,正想恼怒地反驳,回头一看,他自己也怔住了。 

   贴在那里的纸被浸湿,一角脱落下来,露出黑乎乎的墙面。 

   路遐赶紧用手电晃了晃那里的墙面,两人对视一眼。 

   墙,怎么是黑的? 

   黑的,好似被烧糊了一般。 

   路遐立刻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揭开背后的图纸,露出一篇黑焦黑焦的墙。 

   “完了,”他仿佛瘫了一般坐了下来,“你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什么?”孙正疑惑。 

   “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中医科,这是……这是2000年那场大火的房间……为了掩盖痕迹才贴上这么多图纸,已经被废弃很多年了……” 

    

    

    

   桐花暗事件记录 1999~2002 (二) 

    

   记录人:刘群芳 (1999至2002期间值班人员之一) 

   晓慧跟我说过四楼的女厕所有问题,我没大相信。 

   有啥问题啊?我来医院这么久了,什么停尸房的传说啊夜里的鬼影啊都听过,就没一个亲眼见过。都是假的呗。 

   这些事,总是越传越玄,一传十,十传百,比如现在我写的这东西,我觉得没那么玄乎,可他们就说非写不可,还要把记得的对话,细节都要写下来,这不硬是弄得人疑神疑鬼的嘛。 

   晓慧她们几个小护士,正经事儿不做,整天围在一堆不是讲穿衣打扮,就是讲鬼故事,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有几个从乡下来的就特别信这些。像陈娟,熟人介绍进来扫地的,据说家在老远老远的山里,到距离这县城最远的巫泽镇还得走上三五天,她就尤其迷信。 

   不过陈娟自己从来不提她家的事,她这人大概特别好面子。刚来的时候,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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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破破烂烂的衬衫,那裤子短得露出一截腿来,也不穿袜子,白网鞋上全是泥。看见电梯她还吓一跳,从来不敢坐,怕得慌。小护士们最爱取笑她,都说她满身土气,要是走廊里遇见她,还故意用手扇气说,哎哟,好臭,谁半个月没洗澡啦! 

   整天在医院里被人指指点点,她自然不好受,就连开口说个话,那口音都被取笑过好几次。晓慧就说过,那个陈娟啊,简直跟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地球上,说的是外星话,穿得像外星人,那模样哦,也不像是地球人生出来的。 

   女人总是虚荣的嘛,过了一年不到,她就学着洋气起来了:头发盘起来了,衣服换得勤了,有时还蹬起高跟鞋了,主动凑上去跟小护士们讲话,听到什么最时髦马上就得追,倒也学得像个城里人了。大约是觉得过去太丢人,老家什么的从来也不提,从来也不回,有不知根底的问起,她就好像自己是从天而降似的,坚持说自己打小在城里长大,父母都是教书的。我们也不揭穿她,背后偷偷笑。 

   但是一讲到这些鬼怪故事,她就暴露了,故事讲完她总要跟一句:“哎,有这个说法,必须得信,那谁谁谁前年割麦子那会儿就出过事。”这口气,哪里是什么“书香门第”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