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孤啸绝岛>第69章

  “有理。”季舒流点点头,又对着信皱眉,“这些燕山派的女弟子怎么名字里都带凤字?三十多年前他们最出名的女弟子也是燕山双凤。”


  信纸被翻到第二页,解开了他的疑问。

  商凤娴是燕山双凤里商凤英的堂妹,她家那一辈给女孩取名都带着一个凤字。

  但商家人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这一家原本人丁稀少,后来商凤娴又父母双亡,连远亲都找不到,年纪幼小无人照看,才被商凤英接到燕山派。现在商凤英远嫁岭南,听说丈夫是个读书人,不喜欢她乱交江湖朋友,也与燕山派断了联系。

  潘子云坐在旁边。他按揉着红肿的关节,忽然道:“你们说商凤娴嫁给永平府一个叫吴元博的商人?英雄镇就有一个叫吴元博的商人,已经失踪了十年。”

  季秦二人四目投向了他。

  “我知道此事,是因为……”潘子云顿了一下,“先要说好,我写《逆子传》,英雄镇上的传言不过是个引子,剧中的事与真人并无联系,所以才要将兄妹改成姐妹,避免那哥哥哪天回来,莫名染上弑母之名。”

  季舒流道:“难得你如此心细。”

  潘子云十分严肃地道:“写之前我自然也查过那一家悲剧的详情,那一家的男主人就叫吴元博,但是你千万不要把吴家的真事和《逆子传》混淆在一处。”

  季舒流笑了,用力点头:“明白,我不会的。”

  潘子云这才放心地道:“吴元博以前是个很顾家的男人,虽然在外经商,却常常回家探望妻儿,对妻子、对儿女都十分温柔。吴夫人最初也是个十分温柔貌美的女子,对一双子女关爱有加,连呵斥都极少。邻里之人说,以前他们全家人都是轻言细语,安安静静的。”

  季舒流手指一扣桌面:“温柔貌美,燕山派也说商凤娴温柔貌美。”

  “没人知道吴夫人的姓名,只知道,大约在十一年前,她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丈夫在家的时候好好的,只要丈夫离家,就整日寻衅生事,咒骂一双子女又懒又馋、不知争气,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殴打凌虐。终于在一年之后,她女儿被活活打死了。”

  季舒流长叹:“这是家事,邻里就算看不惯,也不好过问吧。”

  “并非如此,当年几家邻居都曾反复劝阻,因为她打孩子打得太没道理,那男孩也就罢了,女孩不过七八岁,‘不知争气’的指责从何而来?”潘子云道,“可是,附近的妇女去劝,她置若罔闻。有一次深更半夜,小女孩哭得太惨,邻居一个男子终于按捺不住去砸她家的门。那女人居然打开门,当着那邻居男子的面,一只手堵着小女孩的嘴,一只手拿着菜刀放在小女孩脖子上,阴森森地说,再哭一声就砍掉她的脑袋。后来,邻居便不敢管了。”

  秦颂风也有些惊诧:“她丈夫呢?”

  “她丈夫回家的时候,邻人屡次告状,但她成婚多年一直温柔娴淑,丈夫自然不肯相信外人之言。直到女孩死去,吴元博或许在远方得知了真相难以接受,再也没有回来。”

  秦颂风道:“听着有点像失心疯,但要是真疯了,不可能她丈夫一回去就装得和正常人没区别吧?肯定有别的内情。”

  季舒流问潘子云:“这女人埋在哪里?”

  “不知道,只听说,她丈夫失踪多年,儿子也不见踪影,家里的婢女用剩余家产将她埋葬,之后也不知去了哪里。”潘子云道。

  “那这家人的住处还在不在?”

  “在,母女先后横死,儿子和丈夫失踪,所以没人居住,荒废多年。”

  “那好,我们先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季流氓耍得如何?

  、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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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人吴元博的旧居既不过分偏僻,也不过分热闹,在英雄镇算是一个很适合居住的所在,附近住着的,都是英雄镇上的小富之家,吴家的屋子数年之前,一定也和她的邻居们一模一样。

  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没刷过漆,而且大门紧闭,窗纸残破,露出里面结着蛛网的陈设,显然久已废弃。附近街巷里所有的民居都普普通通,唯独这一间废弃数年,突兀地混在里面,显得鬼气森森。

  冬日的朝阳迟迟升起,洒下万缕金光,照亮了院内被冬风吹起的尘埃。

  季舒流和秦颂风在无人之处悄悄地从墙外跳了进去。

  搜过空荡荡的客厅,转过几个阴暗的角落,他们推开破了一半的门,走进后面的正房。墙上有挂过字画的痕迹,字画却都已经不见了;几只灰扑扑的老鼠在阴影中乱窜;破破烂烂的箱柜东倒西歪。

  箱柜基本都是空的,主人既然已经死的死、走的走,不知有多少窃贼和乞丐光顾过此处,剩下的自然都是连乞丐也不屑一顾的废物。

  角落里的一个破箱子里横七竖八地放着几根虫蛀鼠啃过的破椅子腿,还有一个破拨浪鼓静静地躺在厚实的尘埃里,其中一边鼓面已经开裂,两边的小槌也不见了,所以没人动过它。

  季舒流心中一动,伸指捏住木柄,将它拈出来。他发现两边的鼓面各画着一个脸蛋圆溜溜的娃娃,一面是男娃娃,一面是女娃娃,笔画虽然简单,却甚是生动,不像买回玩具自带的,倒像是家里的大人画来哄孩子的。

  旁边有一面墙上刻着三排痕迹。中间似乎是用尺子量着,一寸一寸刻上去的,用来比对;右边和左边各有一串刻痕,左边的最高到四尺半,右边的最高也不过三尺多。

  秦颂风道:“这应该是记小孩身长用的,左边是哥哥,右边是妹妹?”

  季舒流斜倚着墙面,用很轻的声音说:“刻痕很密,显然不是一年一刻,而是几个月就刻一次;而男主人吴元博是商人,长年外出,说明都是母亲刻上去的。刻痕有规律可循,应该是定时而刻,她以前大概是个很细心的女人。

  “左边最高的刻痕,大概是十岁出头的男孩的身长;右边最高的刻痕,大概是五六岁的孩童的身长。子云说女孩死于八岁,可见死前至少两年里,做母亲的再也没有记录过子女的身长。

  “她恐怕就是在这时,突然性情大变,从一个贤妻良母,变成了一个凌虐亲生儿女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