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吞咽了下,做贼心虚似的移开视线,从沙发上蹦下来,匆匆说:“我去给你拿几件衣服过来。”

  程言刚走了没几步,路过李冬行身边,就被扯住了。

  李冬行抓着程言胳膊,让程言转了半个身,两人变成面对面。

  他往前走了一步,冒着热气的胸膛几乎贴住了程言的衣服。

  “怎,怎么了?”程言吓了一跳,像是被烫了下,往后退了些,尾椎撞到餐桌,桌上杯子震动了下,发出轻微的啷当一声响。

  李冬行没说话,又走近了些。

  程言无处可退了,他只得直视李冬行,眼里带了些狐疑。

  眼前的人还是师弟么?会不会喝多了之后,主人格又睡过去了,现在是另一个人格在同他开玩笑?

  他微皱着眉喊了句:“冬行?”

  李冬行含糊地应了句“嗯”。

  还没等程言放心,他突然就抬起一只手,抱住了程言。

  那不是之前小未抱程言时候的动作,远比男孩用力得多,他的手揽住了程言,从脊背缓缓下移到侧腰,比起一个普通的拥抱更像是暗示性极强的抚摸,带着点欣赏,甚至带着点巡视自家领地的意味。

  程言仍下意识地往后,不料李冬行搂得更紧,靠得更近。他几乎已半坐在了餐桌上,再往后一点,就要真的坐上去,或者更丢人,躺上去。而如果他不退,他和李冬行就成了紧紧相贴。热气从面前人身上溢出来,带着未散的酒气,蒸得他脸颊发烫,略微晕眩,仿佛酒醉会传染,这面对面地一站,就比那五瓶酒是他所喝还要醉人。

  程言被熏得脑子里白雾氤氲,四肢发僵,心跳得像刚跑完马拉松。师弟究竟要做什么?

  李冬行下巴抵着程言的肩,转过些脑袋,嘴唇几乎蹭到了程言的耳朵。

  “你喜欢我。”他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轻轻笑了起来,紧贴着程言的身体随着说话的气音微微震颤。

  程言的胸腔像是被这句话击穿了。他的心不跳了,而是被整个拎出来,捏在了李冬行手掌心。

  他就这么被师弟搂着,一动不敢动,甚至不知该看哪里,就好像这一刻没穿衣服的不是李冬行,而是他自己。

  李冬行继续笑着,似乎特别高兴,连眼睛都闪闪发亮。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程言垂在身侧的僵硬的手,让它搭在自己□□的背上,而后用双手搂住了程言的腰,就跟打算把自己嵌进程言身体里一样,抱得死紧。

  程言由他抱着,半晌反应过来,这算不算是师弟在主动回应?

  就是这主动得有那么点太过火了。

  都是大男人,两人全身紧贴四肢交缠,稍微有点变化彼此都能察觉出来。

  过了几分钟程言蓦然惊醒,意识到身上的衬衫扣子已经解了一半,连皮带都被抽了出来,而自己手上还捏着条柔软的带着湿气的东西,不用看都知道是刚刚还在师弟腰上的毛巾。

  他剧烈地摇晃了下脑袋,赶紧咬了口舌头,肩膀抵住还在乱蹭之人的胸口,压着嗓子说了句:“去床上。”

  脖子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不是李冬行在那舔了下,只听那人含笑说:“在这不行么?”

  “行个鬼。”这句程言是半吼出来的,仿佛体内的火非得找个出口发泄发泄,“我叫你去床上睡觉!”


  李冬行下巴抵着他肩,挨着程言腰腿又蹭了下,委委屈屈地问了句:“你不喜欢?”

  程言觉得尾椎噼啪闪了下火花,情形大大不妙,不得不再加重了些语气,颇有些森冷地威胁:“要么自己回去,要么被我打晕扛回去,二选一。”

  李冬行听出这是最后通牒,悻悻地松了手,离开前指尖还在程言半露在外的腰上勾了一把,见程言又抖了下将要发作,及时转了身,也没拿程言手里的毛巾,直接□□慢悠悠踱回了房里。

  程言背靠餐桌站着,扶了扶滚烫的额头,心道这算什么,是酒后吐真言,还真是荒唐耍酒疯?

  他看得清清楚楚,李冬行不肯穿衣服,走回去的时候某个部位反应依旧和他一样剧烈。

  这至少说明,师弟也想要他。

  程言边摇头边笑了下,觉得自己距离坐怀不乱柳下惠只差了那么一丁点。

  他乱了,乱得很,不过万幸,他记得那人醉酒,还把持得住。

  他苦笑了下,把手里还捏着的那条沾着李冬行体温的毛巾扔到一边,晃进卫生间,拎起花洒,随手拧开了冷水龙头。

  、戏里人生(四)

  董南西他们的街舞社表演就在三天后,程言原本没那么大兴趣,结果下午的时候接到田竹君电话,说晚上专业课老师要召开临时讨论会,他去不了了,拜托程言和董南西解释几句,谢谢人家好意。程言没办法,掏出放抽屉里的剩下两张票,想起来晚上本来约了实验,在是推掉实验还是让李冬行留下接着做之间挣扎了下,最终决定自己一个人去赴董南西的约。

  原因是和李冬行一起去看表演,实在太像约会了。

  前天晚上来了那么一出之后,程言睡了一觉,第二天见李冬行又恢复了平时温和矜持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好意思再说什么。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眼瞅着已经风烛残年,程言想要不然就让它自生自灭吧,反正他的心意师弟已经知道了,要接受还是拒绝都该是李冬行的事,已然由不得他自己。

  程言本来是个信奉快刀斩乱麻的人,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成了只把脑袋埋在沙粒死活不肯挪动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