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长咳嗽了一声,把之前的情况又介绍了一遍,等于是说给这两个不在场的人听。 

  看得出来,这对初出茅庐的小王警官一定很有吸引力,他连珠炮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有些也颇有见地,戚维扬倒也能够理解林齐复杂的心情。 

  医生时不时瞥一眼苏笏,看他意兴阑珊地站着,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王景宁忍不住发难:“怎么?觉得委屈了?不能接受被怀疑了?不说你自立门户的这股探寻的执着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连洗刷一下自己的嫌疑都懒得做了?那你趁早关张吧。好奇心都没有的私家侦探还干个什么劲儿?” 

  苏笏倒也大方,直抒胸臆地“嗯”了一声,听在戚维扬耳朵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他想解释,但现在这么多人,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可是苏笏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委顿,没精打采地,胳膊也耷拉着。他纠结了一会儿,走到苏笏面前:“我有话跟你说。”作势欲出门,然而眼角的余光却发现苏笏似乎没有跟上的意思。 

  戚维扬第一反应是这下溴了,然后才是一阵恼怒,他从牙缝里吸了一口气,脚跟用力转过身来,抱着双臂看向苏笏,基本无意掩饰扭曲的嘴角。 


  “我不知道你跟张戈理怎么谈的,芮丹这件事准备查到什么地步,也许他愿意见好就收,也许查到这里他就同意继续施压迫使76号院的那个吐露......那些。随便,无所谓,但是我告诉你我不干。你大概觉得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但我这辈子最恨别人给我下套,或者跟我有关的套,管他什么。我不喜欢被冤枉,也不愿意看到你被冤枉,我一定要揪出那个打举报电话的。所以,这件事我跟定了。” 

  他说完,挑衅地看了一眼四周,也不理他们的面面相觑,只顾一脸阴郁地盯着苏笏,语言与肢体动作无一不在诉说:我决定就这么地了,你看着办吧。 

  苏笏的表情很复杂,一时难以分清,似乎有点儿尴尬,又有些犹豫,苦着一张脸,嘴角抽抽着,皱起的眉毛和撇着的嘴角看起来好像在极力忍耐着……

  忍耐什么?

  戚维扬难以置信,自己这样说完苏笏还是没有表态,他咬着下唇,尽管一再告诫自己但心中小小的恐慌却在角落里挣扎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然后听见苏笏小声咕哝:“……疼。”

  “什么?”

  他看看苏笏贴墙站立的奇怪姿势,几近无语地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戳了戳。

  苏笏瑟缩着闪躲了一下。

  戚维扬几乎要仰天长啸:“你受伤了?刚才怎么不说?!是不是被铁棒打中了?”

  “不是。”苏笏快速地回答:“铁棒我躲开了,就是,在躲闪的时候扭到了。”

  戚维扬瞬间恢复了医生身份:“扭到哪里了?”

  苏笏不肯动:“就是腰。”

  “右侧?让我看看。转过去。”

  戚维扬说着,就准备伸手轻轻推他。

  苏笏就是不动,直到恍然大悟地刘队长抚掌:“哎,是不是伤到后屁股上了?我们有一次抓捕行动,翻墙的时候我就扭到那儿了,可疼呢,只能歪着站。”

  苏笏一脸困窘,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王晨灏快速地眨着眼睛:“那个,要不去医院看看?” 他嘴扁得像老太太,显而易见是在憋笑。

  戚维扬清了清嗓子:“要是确定没伤到骨头就不用拍片子了。你们局里有没有活血通络消炎止痛的膏药,或者红花油什么的,一会儿我们拿回去……拿回去……”

  他看看齐刷刷朝他看过来的眼睛,一时说不下去:“呃……就是拿回去,嗯。”他转向王景宁:“王局长在这里呆几天?”

  王景宁不愧是当局长的人,脸上立刻转了一副关心的表情:“放心,就是回老家来的,且得几天呢,让王晨灏送你们回去,休养一下。你要的资料什么的,”他看了看林奇:“要不先看看恢复情况,最好还是在这里看,不行的话你一个人来也行。”

  苏笏闷闷地说:“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肌肉拉伤恢复得很快的。”

  上车的时候刘队长跟戚维扬说:“要不让他在后座趴着?”

  苏笏没理他,拉开后座门咬着后槽牙坐了进去,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番外56

  56 

  

  苏笏穿着睡衣俯卧在床上,四肢张开,呈大字型,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跌打损伤膏的味道。 

  戚维扬把红花油盖子盖好,走过去轻轻将玻璃窗推开一条缝,回头说:“散散味儿。你要不把被子盖上。” 

  苏笏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床单上传过来:“我不。” 

  戚维扬忍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看趴的像一张毯子样的苏笏,问道:“这是你姐买给你的那套吗?” 

  “最贵的那套。现在上面全是红花油和膏药味儿了。” 

  苏笏把水平伸直的胳膊收回来,垫在脑袋下面,侧脸看过来:“你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我从来不觉得你有什么探寻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