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很丰盛。海菜饼,地瓜面包,咸鸭蛋,小米粥,油条,豆浆,牛奶,裙包,小馒头,还有砂锅豆腐,摆了满满一桌子。大家埋头苦吃,贼眉鼠眼的胥黎和插科打诨的口水周没到,陈雷旁边又坐了史小姐这麽号人物,说话都小心翼翼地,偶尔一两句很快也没了下文。一时间气氛颇有些沈闷起来。

  张川吮了口豆腐汤,看了看苏笏:“怎麽样,吃的惯吗?”又扫了眼桌上其他人:“他们几个我知道,都是北方大汉,昨天听陈雷说史……史小姐是东北人,应该也和我们口味差不多。就不知道你这儿怎麽样?咸淡合不合适?”

  苏笏觉得砂锅豆腐咸的像酱汤一样,别说喝汤,连豆腐他都不想吃,实话实说:“有点儿咸。” 

  陈雷噗地乐了,心说戚维扬这合夥人挺有意思,说话真实诚。 

  戚维扬打了个哈哈,“张川你还真别说,虽然我在山东呆了不少年,我真是不爱吃鲁菜。” 

  “对了,我都忘了,你读中学寄宿学校在这一片嘛,怎麽样,要不抽空看看去?” 

  戚维扬摆了摆手,那段历史如有可能他永不愿再提起,“可能是学校夥食太差,我住宿那会儿对鲁菜最大的印象可以归纳为‘四糊’──黑糊糊,咸糊糊,油糊糊,希糊糊。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我们多吃饭少吃菜,那个盐放的,後来我一直担心对我肾脏造成不良影响。”

  史小姐哈哈大笑,花枝乱颤,“您说的太形象了,那我们东北菜呢?我想听听您对东北菜的评价。” 

  “说真的,我对吃的要求不高,也不是特感兴趣。东北菜我最大的感觉就是碗大量足,而且喜欢一锅炖,什麽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的。” 


  史小姐扫一眼陈雷,眼波流转,湿润的能滴出水来:“东北人实诚,是吧陈雷?” 

  陈雷干笑了两声,於是这话又接不下去了。 

  张川眨了眨眼睛:“戚维扬你本地人都不说家乡菜好,你这人真是不行,谁要让你打宣传亏血本了。”他站起来,用公筷给一人夹了一块咸鸭蛋,“尝尝这个,田横的咸鸭蛋,鸭子拿小鲜鱼喂的,不是饲料,蛋的味道绝对跟市面上的不一样……不过还是咸的,哈哈哈。”

  苏笏尝了一小口,咸鸭蛋味道还真是不错,鲜香软滑。 

  张川又给大家夹了一块海菜饼,殷勤地说:“咱们山东有五岳之尊泰山,环渤海和黄海,又有北方第一大河黄河和北方第一大淡水湖微山湖,境内文化分鲁文化、齐文化、胶莱文化,历史悠久、渊源流长。就像鲁菜,其实也分很多种的,你比如说胶东菜的特色是海鲜,济南菜的长处是汤菜,孔府菜是中国贵族菜的代表,一般人吃不到。一道纯正的鲁菜是需要耗费很长时间的,特别是配料这一块,像氽双脆、清蒸加吉鱼、姜汁仔鸡和糖醋鱼,配料都是要提前备好的。感兴趣咱们可以都尝尝。不过即墨这儿不是最正宗的,要吃胶东菜还是得去烟台福山。”说罢看了眼戚维扬:“如何?惭愧了吧?”

  戚维扬故作深沈地点了点头:“五体投地,惭愧以极。” 

  上午的安排是皮划艇。史小姐听从张川的建议,准备回去换一身方便些的衣服。陈雷在接电话,懒得过去,正好戚维扬也准备拉苏笏回去换鞋,几个人就搭伴往楼里走。 

  西侧楼离住的七号楼之间还有段距离,要穿过旁边的3号楼和一个小花园。 

  史小姐妖妖娆绕的走在前面,看著她那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踩在石子铺就的小路上,戚维扬还真是由衷敬佩。正想著这些有的没的,就觉得袖口被人拽了一下。苏笏侧脸,轻轻在他耳边说:“有人跟著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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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07 

  戚维扬吃了一惊,故意放慢了脚步落下来,压低了声音问:“什麽时候?” 

  “进花园以後。你先往前走。” 

  戚维扬没再吭声,跟著史小姐继续往前走。他用余光瞥见苏笏在拐弯处装作系鞋带的样子蹲了下来,心中会意,微微抿了嘴,那个角落能看到四面八方所有的动静。 

  两个人一前一後地向七号楼走去,快进门口的时候苏笏小跑著跟了上来。 

  戚维扬瞥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台的服务员便高声叫了起来:“是304的史翘翘小姐吧,昨天您打电话说洗澡水不热,查了是管道的问题,我们刚才已经让工程师修了,您回去再试试吧──”

  话音还未落,史翘翘侧过脸来,脸颊微红,咬著嘴唇生硬地说:“谢谢你了。” 

  她用力踏著高跟鞋向楼上走去,空旷的楼梯间传来鞋跟敲在木质地板上铿铿的回音。 

  戚维扬板著一张脸一直到进屋才缩著肩嗤嗤地笑起来。 

  史翘翘──她父母怎麽会起了这麽个名字,史小姐这些年来一定无奈又尴尬。 

  他看看苏笏,後者绷了半天没绷住,咧著嘴评论道:“比金茂的名字还惨。她上学的时候一定特别痛恨老师点名。” 

  戚维扬又笑了一阵,换鞋的时候才随意问道:“看见是谁了吗?” 

  苏笏“嗯”了一声,换了双运动鞋:“女人。不认识。” 

  “哦?是不是也住这里却不认道所以跟在咱们後面啊?” 

  苏笏摇了摇头:“肯定不是。否则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何必鬼鬼祟祟,戴著墨镜围著围巾,而且发现我蹲下来以後大踏步跑掉了。应该是生手。” 

  戚维扬皱起了眉毛,女人?不知道是冲著谁来的。他有些担心地望著苏笏:“你看清楚了不认识吗?冯瘸子那边还有没有…….” 

  苏笏换完鞋,站了起来:“我想不会。他们就是想找我的晦气也不会找个这麽蠢的,而且我不觉得他们对我有这麽大的执念──”他不再多说,斜靠著门框站著,垂下了眼睑。

  戚维扬知道苏笏不愿意提起往事,也只好提醒一句:“反正小心点就对了。” 

  他们出了门,在大厅等了五分锺,穿著天鹅绒卫衣套装,扎了个高马尾的史翘翘昂著头,扭著跨,一脸挑衅地走到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