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保护法被废除的第二年, 整个虫星社会肉眼可见地欣欣向荣了起来。
雌虫和亚雌们依然对雄虫很尊敬,雄虫依然可以和不止一只雌虫或是亚雌结婚,但没了不合理的雄虫保护法的束缚, 再也没有雄虫可以仗着身份肆意欺辱雌虫, 雌虫也获得了主动提出结束婚姻的权利, 那些原本变形了的本能和习惯,全都回归了正常的范畴。
守旧的专家们担心的幼崽出生率急剧下跌的现象完全没有出现, 甚至在废法后的五年内, 生育率迅速走高, 一年内的幼崽出生率比以前的五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路上到处都能见到推着幼崽推车的新手雌父雄父,推车中有不少都是放在过去难得一见的雄虫幼崽。
这样的场面,放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都是难以想象的。
宋轻言希望的神使分级虽然无法实现, 但对于确实让整个虫族脱胎换骨的神使, 蒙受恩惠的虫们自发为他铸造铜像, 在文字记录中竭尽全力歌颂他的功绩, 市面上流通的虫神全部都被换上了司焰的脸, 虫们心甘情愿地以对待神明的仪式来为他祈祷, 对他的尊敬比对神明都要更加虔诚。
然而,正是这样一位被所有的虫尊敬着的活着的传奇, 却在情感生活上一直饱受争议。
争议不是针对司焰的, 而是针对他的雌君——叶绻的。
即使在雄虫保护法废除后,一雄多雌的制度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司焰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在这样一个所有的虫都习惯也都接受一雄多雌的社会中, 只收一只雌虫做雌君, 完全不要雌侍也不要雌奴。
作为神使,司焰做的任何事, 不管符不符合现实、合不合常理,都会引起其大量的关注。
整个社会关注了司焰十五年,最后发现这位痴情的神使选择的雌君、唯一的雌君,一直都没能为他生下一枚虫蛋。
于是不满的声音出现了。
普通的雄虫没有虫蛋,没有虫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司焰没有虫蛋,大家都觉得不行。
这么好的神使,他值得一枚、甚至不止一枚虫蛋。
某些连虫蛋都无法为神使诞下的雌虫,有什么脸一直占据神使雌君的位置?
虫神是不可能允许他深爱的使者连一枚虫蛋都没有的!这太不公平了!
对于叶绻的批评声不断在星网上出现,但这些声音基本都在传到叶绻耳朵里之前被司焰拦下了。
司焰的日常除了偶尔指导一下宋轻言的研发工作之外,其他时间几乎全部扑在他的家庭上,他对叶绻的直播非常关注,根本不会给别有用心的虫跑去叶绻的直播间里大放厥词的机会。
他在自己的社交帐号上也公开发表过不少次申明,反复强调自己根本不想要虫蛋,他只想要和亲亲雌君过快乐的二虫生活。
在他看来,虫族的平均寿命接近两百岁,三四十岁的雌虫放到两百岁的平均寿命来看,还是一个年轻到称得上是稚嫩的年纪。
这么年轻就生蛋本来就不合适,更别说他好不容易把叶醉醉盼大了、离家了,总算是能和卷卷过二虫世界了,他可不想再生个幼崽来自找麻烦。
然而,司焰越是发出这样的申明,吃瓜群众们就越是觉得司焰委屈。
他们的神使多好啊,这么好的神使,不仅无法拥有自己的虫蛋,还要一直为无能的雌君找理由。
葵兰虫怀蛋艰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这么多年过去了,社会对于葵兰虫的歧视也渐渐消失,越来越多的虫愿意接受葵兰虫,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眼睁睁看着敬爱的神使一心一意扑在这么一只连蛋都怀不上的葵兰虫身上!
对于星网上的指责,叶绻其实并非一无所知。
司焰可以把过激言论出现在直播间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但他阻止不了叶绻自己闲着无聊翻一翻星网上的网友对自己的评价。
——十五年后的叶绻和十五年前比起来,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做主播做了那么多年,不知道听过多少恶意的声音,对于那些藏在网络背后戴着面具的声音,他早就学会了自动免疫。
之所以他要上星网看看网友的评论,并不是因为他有受虐欲,而是因为他天性非常喜欢幼崽,对于自己一直没有蛋这件事,叶绻的心里比网友要急多了。
在十五年后的密友茶话会上,叶绻第一次表达了对自己一直怀不上蛋的难过之情。
战晓和林箬凡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相似的了然和意外。
了然在叶绻果然也是在意自己没有怀蛋这件事的,意外在叶绻居然能憋这么久才提到这件事。
战晓劝道:“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毕竟我们是葵兰虫,大家也都明白的,很多事都是没办法的。”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没想到叶绻听完却露出了非常震惊的神色,仿佛他说了多么不合理的话一样。
“自责,我为什么要自责?”
叶绻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战晓愣住了:“你不是自责自己生不出蛋吗?”
“为什么是我生不出?”叶绻瞪大了他蓝色的猫猫眼:“为什么不能是雄主生不出呢?”
战晓:“!!!”
林箬凡:“!!!”
“不,不会吧……”
“那可是神使殿下啊……”
两位密友纷纷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神使怎么了?神使也有不行的地方呀。”
叶绻摇着自己的猫猫尾巴,唉声叹气道:“我家雄主哪里都好,就是不能让我怀蛋,其实我也知道,天底下哪有完美的虫呢,有优点就有缺点,毕竟是我自己选的雄主,也只能这样凑合着过啦。”
战晓:“……”
林箬凡:“……”
这也太玄幻了。
咣当一声,餐具和餐盘碰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所有的虫同时回头,看见了拿着小点心和茶水站在门口的司焰。
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都听到了多少。
叶绻:“!!!”
战晓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我还有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林箬凡:“我咳,我也咳咳咳,咳咳咳——”
战晓一边给被口水呛到的林箬凡拍后背顺气,一边架着他飞速往外走去。
两位小伙伴离开后,现场只剩下叶绻和司焰尴尬对视。
叶绻冷汗都下来了:“雄,雄主您可能误会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焰目光炯炯地看着叶绻:“你知道,那个我们放在床头的,透明的、薄薄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吗?”
叶绻的表情瞬间变成了疑惑猫猫头:“啊?是什么?有这个东西吗?是吃的吗?”
司焰把餐盘放到一边,脱下手套,开始解开上衣的扣子:“是吗,原来你不知道啊,看来是我技术太好了,都让你没余力注意到它……”
叶绻:“所以到底是什么啊?雄主你为什么脱衣服,可是现在才是白天,而且……喵呜……”
呜喵、呜喵、喵呜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