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焰还不知道自己在叶绻的心里已经沦为了“不行”的虫, 他还在为自家猫猫这两天不闹脾气而高兴。
猫猫的配合让司焰更加心无旁骛地投身于种田大业,没想到,这一鼓作气之下, 居然还真给他发现了一点特别的东西。
其实, 司焰虽然嘴上说得头头是道, 但他心里却并没有对破解可食用植物种植难题抱有太大的希望。
他赖在二十四区的原因,一个是他确实喜欢采菊东篱下的悠闲生活, 还有一点, 则是他不想在家里茧化, 他怕自己的结局太过可怕,给他深爱的猫猫们留下心理创伤。
——他就像一头年迈的老象一样,寻找一个远离族群的地方将自己埋葬。
至于可食用植物的事……他一不是种地专家, 二不是科研专家, 他甚至连只虫都不是。
像这种虫族几十年都没能解决的难题, 他一个外族, 怎么可能想得出什么好办法呢?
不过, 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看上去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 却偏偏发生了。
从头来看,首先撇除一些不需要钻研也可以得到的结论, 比如:问题并不出在水、泥土和种子上。
这些东西都是司焰从十五区直接带回来的, 同样的东西,种在二十四区的田里,没两天就发芽了,但是在十五区, 几个月下去也不会有半点动静。
星网上能够查到的各种帖子也侧面证明了所有肉眼可见的因素, 都与可食用植物的种植无关。
而肉眼不可见的因素,除了早就已经有虫研究过的空气、温度、湿度以外, 最容易想到的,其实还是精神力。
精神力这个东西,放在植物上,比较直观的体现是污染。
简单来说,对于植物——不管是可食用植物、不可食用植物还是异植来说,在食用的时候都需要剔除污染,观赏性植物也一样存在污染,只不过因为不能吃,所以没有虫关心这些而已。
司焰是精神力专家,精神力因素他早就已经考虑过了,但是,因为虫星的植物污染和蓝星基本没有差别,所以他一直默认可食用植物在精神力上没不存在什么问题。
观念的转变,就发生在最近两天。
出于补偿的心理,叶绻不再阻止自家雄主接近他的同族,甚至主动给自家雄主介绍了他的“闺蜜团”。
但是司焰显然已经进入了惊弓之鸟的状态,见到叶绻以外的任何葵兰虫,就会发出“不认识”、“离我远点”、“我有雌君,一心一意”的声音。
主打一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叶绻实在是无奈,但又不能对司焰实话实说,见实在是没法把雄主塞到猫猫群里去快乐玩耍,只能牺牲自己,陪着司焰一起种地。
只是刚进了田里,还没来得蹲下身,就被司焰一把给拽了出来。
司焰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儿从头到尾都白得惊人的猫猫,转头去给他准备沙滩躺椅和小圆桌,再配上鲜榨的西瓜汁和各种奶茶甜品小零食……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直到把擦好防晒霜的猫猫安置好以后,司焰才恋恋不舍地挥别叶绻,走进田里。
阳光、新鲜的空气、凉爽的西瓜汁和来自雄主的精神力。
猫猫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我就眯五分钟。”
——五分钟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雌虫喝着冰冰凉凉的西瓜汁带着墨镜在躺椅上睡大觉,而雄虫挥着锄头在地里挥汗如雨。
路过的工虫面对这离奇的画面,起码要驻足停留五分钟以上。
要不是手头上还有工作要做,这种电影都拍不出来的互动,他们觉得自己可以目不转睛地看五天五夜。
引虫注目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后,司焰的试验田彻底成为了基地里特别的“观影点”。
工虫们只要有空,就会想方设法地路过这片田地,一睹“全虫星最幸福的雌虫”的风光。
一时间,工虫们的效率大幅减少,负责虫的工作报告也写得魂不守舍,影响之恶劣,甚至惊动了大老板南郁青。
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南郁青对着田里的笨蛋情侣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安排专虫在司焰的专属试验田外拉了警戒线,规定了每日固定的“观影时间”,这才勉强控制住了逐日下滑的总产量。
……
司焰努力了一个多月,收获了一批水灵灵红彤彤的小番茄。
果实成熟的第一天,司焰急不可待地把他的成果洗好擦干,干巴巴地捧到叶绻面前,捧到了叶绻面前。
外行种的东西,完全没有遵守培养规范,也没有质量验收环节,最后果不其然地……翻了车。
叶绻挑了一颗塞进嘴里,被酸得一激灵,长尾当场就冒了出来,炸开一片白绒毛。
费了好大力的力气,才没有吐出来。
毕竟是雄主的胜利果实,种了那么久,就算有毒他也不能吐。
叶绻努力把嘴里的小番茄嚼嚼咽了,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多吃一个,并客观地评价道:
“要是地里可以种水果就好了,还是那个号,又贵又好吃。”
南家的原材料基地是给营养剂供货的,所以放眼望去全是餐桌上常见的蔬菜,水果则是完全见不到。
司焰笑了:“二十四区都没什么种水果的地方,之前一路上看过来,都没见到果园……”
叶绻随意接嘴道:“对啊,果园都在二十区,数量那么少,所以才那么贵。”
“……等一下,果园都在二十区?”司焰反问道。
叶绻点点头:“是啊。”
“……”
司焰被骤然涌入脑袋的念头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了,为什么水果那么昂贵?因为水果没有污染,并且数量稀少。
那么,为什么水果没有污染且数量稀少呢?
或是正是因为,水果种在二十区。
二十区种植地数量很少,就算全部种满也产出不了太多的水果,至于污染……
水果没有污染。
没有污染就没有精神力,理论上是不可能的。
水果在生长时一定存在污染,但是在长成时却没有污染,唯一的可能,只有外界精神力的干预。
……有些事都不能叫灯下黑,应该叫融入段位。
刚来虫星的时候,司焰对昂贵的水果不屑一顾,并且觉得这玩意纯纯的智商税,谁买谁蠢。
但是现在嘛,他已经和普通的虫族一样,对昂贵的水果习以为常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可食用蔬菜的问题和水果联系到一起。
而实际上,真正的关键点正是在水果上。
明明二十四区是整个星球的种植基地,但是水果种植在哪呢?二十区。
为什是二十区呢?
另一个点是,观赏植物可以在任何地区种植,从第一区到二十四区,任何土壤都不会影响观赏植物的生长,只不过存在产量的差别。
同样是观赏植物,种在十五区和种在二十四区,那产量根本就没法比,二十四区的数量起码是十五区的十倍以上。
只不过,大家对观赏植物需求的量没有可食用植物那么多,像叶绻这样自己种着玩的,就更加无所谓产量了,只要能发芽他就满足了。
这时候再反过来考虑水果,二十四区能种水果吗?一定可以种。
那么,水果的生长范围到底是哪里,是二十区,还是二十区到二十四区?
答案不难知道,星网上就能查到,答案是第一区到二十四区都可以。
而之所以水果大量集中在二十区,是因为二十区种出来的水果,污染最小。
再结合观赏性植物的经验,更确切的结论应该是——
二十区的水果,产量最高且污染最小。
二十区以前,产量极低但污染更小,二十区以后,产量增加但污染同样随之增加。
既然决定污染程度的是外界精神力干扰,那么问题来了,哪来的精神力?
——哪来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