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荆棘骨塔(刑侦)>第72章

  邢焇穿得很少,一件白色连帽卫衣穿了一整个夏天,到现在也没见加衫。

  言雳跟在邢焇身后走楼梯下楼,视线凝结在他白皙的后颈上:“你为什么体温比常人高?”

  邢焇脚步顿了顿。

  “也是……因为那个?”

  没转身的少年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真神!”言雳目光移到他被风吹红的耳垂上,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长生不老么?……听起来实在太像一个欺骗世人的恶作剧了。

  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两人都没有好好在家休息过。大房子每天都有人打扫,言雳今天特别叫阿姨做了一桌菜。

  邢焇把鞋乖乖放在门口,又把前脚已经进屋的言雳的大鞋从歪七扭八的状态扶正摆好,这才回身关了门进屋去。

  桌上的饭菜已经做好,言雳一屁股坐下就拿起了筷子。

  邢焇站在一边看他,身边立着一只虎视眈眈的大猫。

  言雳最近发现,邢焇养的这只猫特别神奇,除了邢焇和他自己,以及常常来喂它的张园长之外,雪基本上不会出来见陌生人。所以尽管阿姨每天都来打扫,这只巨兽却从来没被发现过,这真是一个善解人意大小伙子。

  “你看着我干嘛?来吃啊~”言雳点点桌上的菜,“阿姨手艺很好的。”

  邢焇冷冷淡淡:“你今天还没洗过手。”

  “啊?”言雳一愣。

  “一整天。”

  言雳嘴里的虾嗦到一半,挂着两根长长的虾须,伸到嘴边的手停在半空中。

  “哦。”言少爷乖乖地立起来,叼着虾冲到了洗手间。

  伴着洗手液香气的热水冲刷出来,言雳把虾吞了,默默地想:“他原来这么关注我的吗?”

  邢焇从另一个洗手间出来,两人总算坐下来吃饭。

  桌上的菜真的丰盛,荤素搭配起码有八道菜,还有一锅老鸭汤,言雳呼哧呼哧,不一会儿两大碗饭已经下肚了。

  “还是家里的饭香啊~”言少爷抬眼,看见对面的人正在剥虾往大猫嘴里送。

  “这个……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吧~”

  “嗯。”邢焇专注剥虾一百年,连眼睛都懒得抬。

  这些天确实是累着了。

  言雳也不多说,用纸巾擦了擦手,盛了一碗老鸭汤送到人面前:“你还是多吃点,整天跟个猫似的,身体怎么跟得上?你上次不是吃挺多的嘛!”

  邢焇喂虾的手一顿,大猫叼完他指尖的虾,见他不缩回去,直接又在他指尖舔了两下,然后乖乖坐着开始咕噜咕噜。

  言雳一个走神,忽然想起来,上次邢焇吃得很香的那餐是他做的。

  难道他做的菜比阿姨做的菜还好吃?

  心里莫名其妙地美了一下,言雳忽然兴奋起来,接连往邢焇碗里夹了好多的菜,瞬间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峰。

  “你今天给我把这些都吃了!这是命令!”

  邢焇转头看他一眼:“……哦。”

  言雳发现邢焇是听他的话的,这一点很神奇。明明是个高冷的人,平常也没见他特别听谁的话,工作上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但面前的人此刻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开始扒饭了。

  言雳莫名受用,又吃了两碗米饭。

  “我问你个事。”靠在椅子上,言雳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邢焇吃饭特别慢,比起一旁狼吞虎咽的大白猫来说,他更像是只细嚼慢咽的小白猫。

  小白猫抬起头来,眼神里写满了“我吃撑了,但是主人下令了,我就必须吃完”的可怜巴巴。

  言雳滚了滚喉结:“那个……你上次说,你从小就开始养雪了。那么……它现在几岁了?”

  邢焇明显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慢慢抽了张纸巾擦擦唇角,长睫抬起:“记不得了,起码二十几岁吧。我小的时候……”

  那幽深的眸子望着他,不带一丝杂质,清澈地像一汪月下深潭。

  “我小时候有个朋友,和我一起被关在荆棘骨塔,有一次我们偷溜去那些人的实验室,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准备接受病毒试验的雪,我的朋友执意要救下它,所以,我就养它到现在。”

  言雳歪着头,耐心地听他讲以前的事:“为什么是你一个人养?你朋友呢?”

  邢焇沉默半晌,目光却始终凝视着对面的人:“……他不在了。”

  言雳的心无来由地咯噔一下,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发慌,手心在身侧捏了捏:“对不起……我不是……”

  “没事。”邢焇嘴角淡然地一勾。

  言雳居然从他这个清淡如莲的笑容中看见了一丝欣慰。

  来不及细想,他跟着开口道:“我是想问……张园长跟我说,雪豹的年龄一般在8-12岁……那个……”

  邢焇伸手放在大猫的脑袋上揉了揉:“我曾经取过自己的血做了研究,制造出一管针剂,我把它打进了雪的身体里。”

  言雳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你说什么?!”

  邢焇安静地抚摸着猫脑袋。

  “你的血……”可以长生不老?

  不是!这太扯了!

  “我不知道。”邢焇垂眸,“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些现象,我只是……想试一下。”

  邢焇放下手里的筷子:“我的养父沈儒教授原名叫沈爱国,曾经也是被AX绑架的科学家之一。我15岁那年,我的父母在一夜间忽然就神秘地消失了。我被沈儒教授救出了荆棘骨塔,带着雪跟随他去了美国。从那以后,我们都改了名字。在我成长到20几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就意识到我们的行踪又被AX追查到了。”

  言雳把胳膊架到桌上:“所以从那时候起,他们就想取你的血做研究?”

  邢焇睫毛一闪:“不止。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父母留下了一本笔记本,怀疑那里面有荆棘骨的制造方法,所以他们才想抓我。但是我其实根本不知道那本笔记的存在。”

  言雳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忽然想起白天程树人在审讯室里说的话:“你什么都愿意告诉我,不怕我是坏人?”

  邢焇直直望向他,然后果断地摇了摇头:“你不是。你就是有点憨。”

  “啊?”言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什么?”

  “没什么。”邢焇低头笑。

  这一刻,言雳居然从他冷冰冰的眼角看到了一丝狡黠。

  吃完饭,邢焇硬要去洗碗。言雳于是念叨起这房子什么都好,唯独没有洗碗机来。

  平常阿姨每天来,确实不需要洗碗机。今天是因为言雳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和邢焇吃饭,所以提前把阿姨遣回去了。

  邢焇五感特别灵敏,不喜欢有剩饭剩菜味儿,所以哈欠连天的还在厨房里洗碗。

  邢焇很瘦,个子又高,弯腰洗碗的时候透过单衣也能看到轻轻折叠着的蝴蝶骨,和那一节漂亮的脖颈。

  言雳坐在沙发上喝茶,眼神早已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缝。

  其实这段日子,比破案更让他着急的,是如何和面前的这个人……再进一步。

  邢焇把碗碟都泡上水,正准备挤洗洁精,就感觉身后有道身影靠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反应,言雳已经贴到了他身后。

  顷刻间,两人的距离几乎为零,但是言雳克制地没有动手。

  邢焇捏紧的手心松了松。

  “开热水了吗?”言雳从他颈边探出头来,说话时候的热气喷在他略带凉意的耳垂上,“水凉”。

  邢焇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开了。”

  两只大手从腰两侧环了上来。

  邢焇身子一崩,两只手直接擦过他侧腰,伸进了他面前的水池里。

  “我帮你。”言雳把下巴虚搁在他肩上方,虽然没有真的挨上,但邢焇还是觉得肩头莫名紧张。

  邢焇被他逼得抵在了水池边缘。

  身前水池里的碗筷被身后的人翻动着。

  邢焇忍不住拿手肘撞了撞他:“你要干嘛?我洗碗,你走开行吗?”

  言雳把一个碗拎出来放在一旁的沥水篮里,嘴唇往邢焇耳边凑了凑:“那个……邢教授……”

  唇瓣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耳尖,身前的人忽然一下就转了过来。

  言雳盯着横在眼前的餐刀。

  “我洗碗,你让开。”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邢焇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

  言雳喉头干涩,可是面前的餐刀却是明晃晃的。

  上回那次突如其来的亲吻,言雳觉得应该在两人之间多少改变了一点什么,但邢焇当时的抗拒他也看在眼里,毕竟是自己用强的,邢焇只是没有出手,不然指不定他还要躺几个礼拜的医院。

  言雳把手从水池里抽出来,慢慢举高到耳畔,瘪嘴求饶道:“不要杀我。”

  邢焇嘴角几不可见地一弯,语气执拗:“退后!”

  言雳心里的小火苗又被一盆洗碗水浇灭了。

  邢焇洗完碗就上楼了,言雳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横着,伸手摸着大猫的脑袋。

  大猫似乎很喜欢他,最近黏着他的时间都比黏着邢焇多,这点言雳倒是挺意外的。

  楼上隐约传来洗手间淋浴的水声,言雳闭着眼睛,吃饱了的胃舒服得暖洋洋的,脑中就钝钝地很想睡觉。

  “这猫是不是要死了?”

  “这是用来试药的小豹子吧,这么瘦,看样子快撑不住了。”

  “他被打了药,还能活吗?”

  “我要看看。先带它走吧。”

  “诶~它吃了~它吃了~它这么瘦,要多吃点肉才行。”

  “那我的也给它吧。”

  “诶!你也瘦,你自己吃,我这么胖,我的给它就行。”

  言雳恍惚地睁开眼睛,脑海中莫名其妙闪出来的画面换成了一张大猫脸,言伸手摸了摸雪的大脑袋:“你想吃肉吗?”

  大猫立刻嗷了一声,把头放在了言雳肚子上。

  言雳笑了:“问你爸要去。”

  当晚两人睡得都很好,直到两间房间的闹钟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两人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自从上次的意外之后,邢焇再没在家里穿过他那件下衣失踪的睡衣,每次早晨都是穿戴整齐后才步出房门。

  一身背心短裤的言雳走出房间,一眼就看见对面卫衣牛仔裤的邢焇,心里莫名其妙地堵了下。

  这是……怕他了?

  早餐是阿姨提前送来的,此刻满满当当地堆在餐桌上,中式西式各色齐全。

  言雳梳洗好,从二楼望下去,自己那个穿戴整齐的室友已经在桌前喝牛奶了。

  六人餐桌上,邢焇坐在桌首转角的位置,言雳换了一套简单的白衬衫休闲裤,想了想,还是坐在了离人最近的主位上。

  面前摆着几样西式小点心,刑焇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没多搭理刚坐下来的人。平常他们吃饭也这样,不会刻意找话说,一切就好像稀松平常地相处,但两人都觉得挺自在。

  白色的乳沫粘在了唇上,邢焇下意识地一舔,粉色的舌尖刮过唇瓣,带出一抹晶亮的水色。

  言雳一瞬不眨地看着身边的人,阳光照在他漂亮的脸颊上,为他清瘦却意外饱满的脸颊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

  原来有人一起生活是这样的。

  言雳咬了一口奶黄包,心想。

  “你愿意一直陪我吃早饭吗?”他听见自己脱口而出道。

  身边的人愣了一下,抬头望向他,眼中有些许不解。

  空气一时安静。

  言雳听见了自己忽然鼓噪的心跳声。

  邢焇握着小蛋糕的手停了停,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动人地望着他:“……嗯?你说什……”

  桌下的椅子忽然拉扯出一声燥响,言雳嚯的站起,伸手扯过对面人的衣领,在他瞬间收紧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唇。

  甜的,有奶味,柔软而热。

  只是轻巧的一触即分,两人却都愣住了。

  言雳脑子是蒙的,脸颊因为咬紧牙关而有些发紧,似乎正预备着挨上一拳。

  他喘得有些厉害,整个人几乎是摔回椅子里的。

  他不记得刚才刑焇有没有伸手推开他,只知道心口直到现在还是紧揪得发疼。

  空气里仿佛只剩下自己遮也遮不住的躁动呼吸声。

  刑焇咀嚼的动作停了停,睫毛低垂着,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言雳心里慌了。

  他又做了蠢事!

  半晌,那紧闭又好看的唇忽然动了,但只是继续嚼着嘴里的点心,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刑焇没看他,从容地伸出手。

  言雳下意识地抬手往面前挡了一下,然而那只手却只是拿起了桌上的半盒牛奶。

  “我……”

  对面的椅子响了一下,言雳瞬间弹起来追了上去。

  “刑焇!”他一把拉住要去开门的人。

  刑焇低着头被他掰过身体靠在门上,手心警惕般地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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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去翻了自己的上一篇文《弥合》,哈哈哈哈,我其实真的喜欢互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