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李昀根本不相信韩景黎的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哼，没关系，你救她干什么？”
韩景黎懒得跟他解释，靠在大门思考李昀刚才的话，如果他没有撒谎，那他确实跟筒子楼命案无关。
但人是可以撒谎的。
韩景黎还不能完全相信李昀的话。
忽然两声警笛从远处传来，韩景黎大喜，心想师父终于找到自己了。
刘宵从副驾上下来，看见韩景黎毫发无损，松了一口气。
“师弟，你真的吓死我了。”
她激动地抱住他，使劲拍着他的后背。
韩景黎轻咳几声，探头看向主驾的位置。
车门一开，陈枫从车上下来。
“师父人呢？”他好奇地问道。
“师父在医院等陈雪醒来。”刘宵松开他，看他表情不怎么高兴。
陈枫朝韩景黎走了过来，伸出双手，“你就是郝行的徒弟，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我们有在哪见过吗？”
“陈队，李昀已经全部交代。”韩景黎将录音笔放到他的手上，拉着刘宵就要离开这里。
刘宵抱歉地看着陈枫，“陈队，不好意思，借你一辆车，师父让我赶紧把师弟送过去。”
她赔着笑脸，倒退进入车内，迅速带韩景黎离开郊区。
陈枫神情凝重，喃喃自语，“郝行的徒弟怎么跟他本人一样没礼貌。”
刘宵开在路上，偏头看向韩景黎，看见他偏头看向窗外，一语不发。
“怎么样，李昀都说了什么？”她率先打破宁静。
“就那样，他承认杀害了林家锋，说为了给同父异母的兄弟报仇。”韩景黎靠着椅背，心里想着其他事情。
“明明都是一个爹，俩孩子怎么差这么多，陶直还为了李昀，什么都不说。”刘宵摇摇头。
韩景黎偏头看她，“说不定陶直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不会偏袒李昀。”
刘宵回应他，“你说的也是，审讯的时候，我觉得他很渴望家庭，师父说陶源不是他的母亲，他都快要崩溃了。”
韩景黎盯着窗外的风景，想起自己的经历，他能理解陶直的心情，孤儿院可不是个好地方。
他与陶直一样从小没有朋友，甚至因为耳聋的问题，经常被人欺负。
医院病房内，郝行坐在病床一旁，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睫毛抖动，轻声说道：“陈女士，别装了，是时候醒来了。”
陈雪眯着眼睛看到郝行笔直地站在床头，一屁股坐起。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其实在女厕发现陈雪的时候，郝行就察觉她已经苏醒了，想着等人离开，看她会不会醒来，没想到还在这里跟他硬撑。
“废话不多说，当年你为什么要害杨晓月他们？”郝行掏出本子开始记录。
“你胡说什么，我害他们干嘛？”陈雪紧紧地抱着被子，没想到都过去八年了，还有人在调查他们的事情。
郝行搬着椅子坐到她的跟前，“陈女士，你别想敷衍了事，有目击证人说你案发的时候进入死者家里，偷走他们的对戒，你承不承认？”
他犀利地看着陈雪。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目击证人，他们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陈雪死都不肯承认。
“咚”的一声，病房门被人推开，刘宵和韩景黎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刘宵盯着苏醒的陈雪，大呼道：“师父，不愧是你，她还真醒了。”
郝行瞪了二人一眼，“我正在问关键的地方，你俩就来捣乱。”
刘宵低头告诉他，“师父，李昀被抓了。”
郝行轻微点头，“知道了，樱花案就是他搞得鬼，但是别忘了我们来长海市是为了调查什么案子？”
他轻指陈雪，关于当年的案子她应该了解许多，现在就是要想办法撬开她的嘴。
刘宵乖乖地退下，正准备拉韩景黎出去，陈雪指着他说道：“我认得你，你就是在火锅店救我的小哥，没想到还来医院看我了。”
她伸手整理了头发，害怕在学生面前失了体面。
郝行看着有戏，便让韩景黎留下，让刘宵出去看门。
韩景黎觉得陈雪似乎误会了什么，刚想解释，却被郝行打断。
“陈女士，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学生知道你曾是一个杀人犯吧。”郝行再次紧盯着陈雪，重提旧事。
陈雪听他居然在学生面前提起这个事情，脸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警官，我真是倒八辈子霉了，遇到他们夫妻二人了。”
郝行拉起椅子，觉得她终于肯说了。
陈雪紧张地喝了一杯水，说起之前她去过案发现场的事情。
“我是喜欢过萧声，但没有传言中那样变态，去骚扰他们，而且他们结婚的对戒还是我从小姨那里拿来的，送给他们的结婚，但是没想到被小姨知道了，让我赶紧把戒指拿回来。
我那天其实去找他们要戒指，敲了半天没人开门，结果门自己弹开，我就进去找戒指，这才发现二人静静地睡在床上，于是我掀开被子从他们手上拿走戒指就离开了。”
郝行皱紧眉头，发现她说的跟警方侦查的完全不一样。
“不对，当时案发现场的门窗均是反锁的，而且里面还有大量煤气，你没有感觉吗？”
陈雪摇摇头，“我进去的时候，他们身上还有体温，我以为他们只是睡过去了，但是后面看了新闻才知道他们自杀了。”
韩景黎听完陈雪的自白，觉得她把自己择的过于干净。
他走进郝行身边，“我觉得她在骗人。”
郝行挥手示意他知道了，接着审问，“陈雪，你能不能说一下你是几点去找箫声的？”
陈雪转了眼珠，仔细回忆，想了许久才说道：“应该是早上6点，9点我要赶飞机，所以我得提前拿了戒指还给小姨，你不信可以打给我小姨，她在长藤市的一家幼儿园当校长。”
“你小姨叫什么名字？”郝行低头询问，在本子上记下关键线索。
“方梨。”陈雪轻轻说出二字。
郝行与韩景黎面面相觑。
“你小姨是不是在香湖国际幼儿园当院长？”郝行试探问道。
“没想到我小姨已经这么有名了？”陈雪露出喜色。
郝行拍了脑门，虽然拿到一条宝贵的线索，可他们之前去找方梨的时候，她却离开了学校。
“那你能联系到你的小姨吗？”
陈雪拿起一旁的手机打给方梨，手机那头响了几声就没了声音。“可能小姨在忙吧，她经常联系不上。”
“那陈女士，你的小姨就不能当你的证人，你刚才说的话，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撒谎。”郝行盯着陈雪。
她连忙摆手，“警官，我说的都是真话啊，等小姨忙完就会给我回电话的。”
韩景黎冷哼一声，究竟是什么离奇的缘分，让他再次与方梨纠缠。
郝行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病房沉寂的氛围。
来电显示是陈枫。
郝行皱着眉头接听，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他急躁的声音。
他“嗯”了两声，挂断电话立马起身。
“警局出事了，我得赶紧回去，让你师姐好好看着这里。”
说完，郝行拿着外套离开医院。
他疾驰在马路上，一脚油门带走脸上的忧愁。
陶直翻供了！
刚才在电话里，他的脑海只有陈枫说的这句话。
他好不容易抓到真凶，但是没想到这两个小崽子给自己玩狼人杀，纷纷跳狼。
好在他还有一个秘密武器没有使出来。
郝行刚到警局，陈枫神色沉重地朝他走了过来。
“哎呦，郝队，你总算来了，陶直不是跟此事无关，本来想给他判个故意伤人罪，让他签字的时候，他却一口咬定自己杀人了。”
“你们告诉陶直，李昀被抓了？”郝行瞄了他一眼。
陈枫连喊冤枉，“没有，今天才抓的人，怎么可能泄密？”
“查查最近有谁来看望陶直？”郝行径直走进审讯室。
他推开房门，看见陶直低着头坐在审讯椅上。
“陶直啊，你怎么学会撒谎了？”
陶直听见郝行的声音，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郝队，活着可真没意思，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谁说的，你母亲不是还活着吗？”郝行坐下代替陈枫继续审问。
“可她不要我啊，我就是个累赘。”陶直低着头，不想面对郝行。
“那你师父的仇不报了？”郝行提起他感兴趣的话题。
“没事，死了之后就能和师父团聚了。”显然他的话里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
郝行诧异不已，这才几天，陶直就变成这个样子。
“你知道李昀是你的亲哥哥吗？”
陶直：“知道，既然他出身在富贵家庭，希望以后带着我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郝行听他这话一出，便知晓陶直并不知道李昀被他抓了。
“那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你哥哥已经自首，承认林家锋是他杀的。”
陶直猛然抬起头来，“什么！？”
“所以你遮掩事实真相，想要替他去死的心可以放下了，他已经伏法，说不定来日就会判刑，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他杀害死者的证据。”郝行语气平稳地说出最残酷的事实。
陶直眼中含泪，“郝队，我才是真相，李昀他是无辜的，他还有母亲要养，他妈妈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不要错抓了。”
郝行从他的话里似乎听出什么，迅速起身来到他的身前。
他抓住椅子，直勾勾地盯着他，“是不是姚凡来看过你了？”
陶直听见“姚凡”二字直接愣住，他不再言语。
郝行却已心知肚明。
突然一名警员把来访记录递交到他的手上，更加证实他的猜测。
“所以你的母亲给你说了什么？”